滴血。

红艳的血滴落入酒水里。

盛放酒水的器具初看起来是由木头打磨出来的木碗,但实际上是一个头盖骨。

碗很浅,质地意外的薄,灯光下甚至有些透光。

两人的血滴,在酒水里融了……

“原来你们是父子!”

“噗!”安然差点被老二一句话呛到。

神TM的父子。

这是歃血为盟,又不是滴血认亲。

“你怎么还没出去?”

“额,不带我吗?”

作势放血的大娃有些错愕。

“我和老二先立一个单独的誓言。”

没等到详细解释,大娃捂住心口,“啊,我的心好痛啊,这就是被孤立的感觉吗?我感觉我的心都是冰冰的了……”

安然真想一脚把这家伙从窗户射出去。

在两人的注视下,大娃笑哈哈的跑了出去,“我在外面给你们看着。”

这次大家能在异乡重逢大家都挺开心的。

有种毕业后同学聚会的感觉,而他们的学业似乎才刚刚开始。

安然关了下灯,半晌,开灯。

“一人一半。”

安然张口欲饮,猩红的酒面上突然涌现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似有哀鸣在耳边呜咽。

封印物都这么妖的吗?

安然皱着眉,当嘴唇接触骨碗,一条条黑线跟着酒水流入安然的嘴里。

倒是没有负面的感觉,酒水意外的好喝,感觉整个人的精神头都足了不少,不知道还能不能续杯。

强忍着一饮而尽的冲动,将酒盏递给二娃。

这次安然在旁观摩看清楚爬进去的是什么了,是一個个漆黑的小人儿。

当两人都喝下血酒,周围景物变化,一间破败的酒肆里,穿越了不知道多少岁月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酒肆里摆着酒坛,上面贴着红纸,墨字书写着每坛酒的名字。

木桌、木椅、木地板……古色古香。

木门“吱嘎”作响,门栓从内部锁着,外面黄沙卷天,大风“呼呼”的吹着。

“酒来咯,上好的女儿红,刘老汉女儿昨日大喜上吊死了,这埋在歪脖子老槐树下的酒也跟着成了精。”

安然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店小二,脑袋上已经长满了问号。

女儿红是什么酒他知道,与一种习俗有关,据说在女儿出生时酿的酒,埋在桂花树下,待女儿出嫁,酒会作为陪嫁的贺礼,送到夫家,并且前三碗酒要分别给女儿婆家的公公、亲生父亲以及自己的丈夫,寓意祈盼人寿安康,家运昌盛。

按照记载这习俗最早可追溯到晋代。

可这大喜和上吊死了又有什么关系?还有这树也有问题,谁家在院里种槐树啊?成精又是什么意思?

安然打算登陆一下重新看下封印物0259血酒的详细记载。

登陆失败。

他无法感应另一具身体了,这还是打登陆者出现后第一次与另一个世界的身体失去联系。

“客官稍等,上好的鹿肉马上就上来……”

“请留步,这刘老汉的女儿是怎么回事?”

安然叫住了就要离去的小二。

小二那已经虚化的身体重新凝实。

一张嘴巴和机关枪一样,“叭叭叭”手上更是舞舞悬悬,连讲带演就像台上的说书先生,把整件事讲了出来。

刘老汉是附近的佃户,家有一女,前几天出阁,但这女儿早已和主人家的小少爷私定终身,结婚当日以死明心意,要与情郎在下一世相见,再续前缘。

哪知那小少爷家里花团锦簇,正是人生快意时,又怎会与一佃户的子女殉情?

只差人私下送了些银子给刘老汉。

刘老汉盛怒之下,将埋藏在树下的酒坛砸了。

于是,这无主的酒就来到这家店里。

听完了,小二的身影就要消散。

但安然还是不懂啊。

“请留步,这酒都砸了,怎么又到你家店里了?”

“死去的事物,都会流落到我们这里。”

小二露出殷切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现在看给人的感觉多了几分的冷意。

另一边,二娃表示已经看愣了。

见安然还要拉着小二问,一把抓住了安然的手。

“老六别问了,我感觉有点冷,这地方太邪乎了。”

确实邪乎。

但先天灵宝手枪没反应,安然感觉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无妨,还没听说过谁使用封印物0259死掉的。”

小二身影已经消散。

安然看着碗里的酒,酒水淡红,澄澈透亮。

凑近看,水面映出的人却是一个女子,白衣红带,一道红绫抛向树,自缢而死。

讲真的,这种画面是有些吓人的。

但安然的内心出奇的宁静,淡淡的酒香犹如女人的脂粉气,引得安然与这自缢的傻女人产生共情。

这种共情正常情况下,以安然的性格是不会产生的,他从不同情自己犯傻落得凄惨下场的人,就像他从不同情过去的自己。

安然拿起酒盏,品了一小口。

从不饮酒的安然竟也品出了几分妙处,没有辛辣,却有无尽的甘甜。

那是谷物发酵特有的精华气,还有几分,令人回味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存气。

“这要是染上酒瘾,以后又寻不到这物,可如何是好……”

既然枪老爷没反应,安然也不带怂的,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小二!就一杯啊,你们也太抠了。”

坐在安然面前的二娃一哆嗦,连忙把自己的酒盏递给安然:“爷爷啊,过去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呢?别叫了,我的给伱喝。”

安然没接,“这是好酒啊,喝了感觉念头都通达了,你也尝尝。”

二娃狐疑的喝了一小口,当即表情扭曲,捂着脖子倒地抽搐了起来。

很快就消失在这个世界。

安然吓了一跳,人都站了起来。

就见酒盏打翻的瞬间,一身白裙腰间系着红带子的女子从酒盏中飘了出来,“不洁的人可喝不得我的酒。”

安然看着这女子,这女子他在酒杯中见过,正是那自缢的女人。

女人抬手拾起半空中就要倾洒的酒水,流到半空的淡红酒水回落到酒盏中。

纤细的手指把玩着酒盏,眼里含笑的看着安然。

“小郎君,可信这世间还有真情?”

“随便,遇到是幸事,未遇到也无所失,我所崇尚的,是我自己活的是否快活,至于他人是否能给予我真情,无所谓,投桃报李,无桃自无李。”

“狡猾的回答,也罢,这酒就赏你了。”

酒盏轻送,如指尖飞花,飘然落在安然的手上。

再看那人已经不在。

安然端详着酒盏,叫到:“小二?你们这真不能再添酒了吗?我鹿肉呢?上哪去了?你们这店是黑店啊?”

“客官,来了,您的鹿肉。”

香喷喷的鹿肉端上了桌,安然拿起筷子,枪老爷没反应,那就尝尝呗。

“你们这能添酒吗?”

“抱歉,客官,那酒是姑娘请的。”

“那这鹿肉呢?”

小二笑嘻嘻的看着安然,“这鹿肉……当然是您自己点的。”

“我点的?用付账吗?”

“用……也不用,客人您多给小店带点回头客就行。”

哎呦?这小二竟然能猜到他还会使用封印物0259。

“你知道封印物0259吗?”

“那是阳间现在的称呼吧,听几个客人提起过。”

阳间?那这里是……

想到那句:死去的事物,都会流落到我们这里。

“这里是阴间?”

“算是吧,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称呼这里了。”

我滴妈耶。

他来到阴间了?

安然就要起身向门外看去。

第一次来阴间,怎么不得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客官!客官!客官请留步啊,外面不幸去啊。”

“怎么?我想看看外面有什么。”

“这门不能踏出去,有客人的时候这门甚至不能开,开了客人可就回不去了。”

安然也没打算真出去,就是从门缝往外望一眼。

他还是很谨慎的。

只要枪老爷默认的事他做,枪老爷觉得有危险,示警,坚决不做。

在小二连拖带拽下,安然又坐了回来。

“客官您慢用。”

“等下,我还有很多事要问你。”

小二好久没遇到如此话多的客人了,上一个如此话多的,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地府还正常运行,三教、天庭、西天的人动不动就送个人过来,要不带个人走。

往日繁华,今已不在,可叹、可叹啊。

“客官您还是快吃吧,这东西保存的时间并不长,您看那酒,都快消散了。”

看然看向酒盏,就见粉红色的气息正向四周飘散。

枯败的木桌受到气息的感染竟然有焕发生机,抽芽生根的趋势。

“我感觉这东西对精神力……不是对神魂大有裨益。”

“客官您独具慧眼。”

安然一口将酒闷了。

“这鹿肉呢?”

“也是养神魂的。”

“感谢。”

安然大快朵颐了起来,肉吃完后,抱着骨头死命的啃着,啃的骨头都冒火星子,大有将骨头也一并嚼碎咽下的趋势。

小二抬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眼前景物一虚。

“欢迎您下次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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