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扈商与夫人及幕僚同在一驾宽敞的马车之中,围坐在一方茶几前,心情欢唱无比的唱着歌。

这些年作为广汉太守,扈商真的是赚的盆满钵满,现在光荣卸任,在到出广汉去长安的官道上,扈商和夫人及贴身幕僚三人的心情要多畅快就有多畅快。

一只雄鹰盘旋在蜀道山巅之上,发出一声清脆无比的鸣叫,整个自然画面也美到了极致。

一位一身劲装的斥候在听到这声雄鹰之鸣时,好像也感受到了什么,他立刻匍匐在了地上,仔细的去听地面之中传来的声音。

在他趴下的同时,又不由的扣了扣耳朵,显然在这位斥候心中地面之中传递来的信息是无比重要,不容有失的。

扈商的车驾继续在两岸皆是绝壁的山谷之中,畅快的前进着。

“昔我往矣~~”

扈商举着杯,拉着长音继续的唱着这首诗经小雅之中的《采薇》片段,心情无比高涨。

他那位半老徐娘的夫人也跟着附和着后面的一句,“杨柳依依~~”

两人的唱腔都很是欢快,一点《采薇》之诗中的忧伤之感都没有。

待到扈商和夫人唱完了前两句后,幕僚立刻放下杯子卖力的拍着手掌叫道:“彩彩彩!”

幕僚喝彩完毕之后,扈商顿时哈哈大笑,问道:“汤先生,是茶好吃,还是歌好听?”

汤幕僚笑着回道:“都好都好,茶好吃,主君之歌也好听!”

听着汤幕僚的奉承之言,扈商又开心的笑了两声,也顿时也来了兴致。

扈商顺着兴致说道:“我扈某人走南闯北,靠的就是能文能武,与众不同,不光吃喝玩乐,更要阳春白雪!”

扈商此言一出,连着夫人和幕僚都跟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气氛显的尤其融洽。

扈商的车驾继续朝着峡谷而去。

而在峡谷之上的某处草丛树影之后,此刻也探出了一支箭头,正跟随着马车移动。

车驾内。

汤幕僚又举起了茶杯,对着扈商继续拍着马屁说道:“主君此番风度,正好比大风起兮云飞扬~~~”

听到汤幕僚用太祖高皇帝的大风歌夸奖他时,扈商哈哈一笑,然后说道:“太祖出蜀之时岂有我等快活?我们现在带的可都是蜀中的金银财宝!”

扈商夫人也跟在后面说道:“太祖之气度岂能与主君相比?”

听着扈商夫人的话,也就可以窥见在大汉这二百年的历史进程之中,刘邦不仅没有继续为神格化,而也成了言谈之时的笑料。

可见,西汉末年的“大汉天命”已经晦暗到了什么地步。

汤幕僚听罢赶紧话锋一转,继续换了一句夸道:“力拔山兮气盖世!”

扈商夫人听罢又说道:“霸王乃败军之将。”

这时候扈商对着有点尴尬的汤幕僚说道:“汤先生若想拍我马屁,就先过夫人这关。”

汤幕僚连忙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扈商又道:“写首诗,写首诗!要有风,要有肉,要有茶汤,要有云,要有美人儿,要有貊!”

言罢,扈商和夫人就哈哈大笑起来,汤幕僚也跟着笑了起来。

车驾继续前进,扈商这时候起身推开了车窗对着外面的护卫高兴的招呼道:“一起吃一起唱!”

护卫首领立刻对着扈商敬礼回道:“回禀主君,我们广汉十八星护卫主君安全穿越蜀道回到长安!我们不吃饭!”

扈商听到护卫首领的话后,也是感动不已,这广汉十八星可是他在广汉花费巨资招募到的厉害游侠!

此次过蜀道,回长安,靠的就是他们的保护!

正当他们嗷嗷的喊着不吃饭的口号时,嗖嗖嗖——

几支带着风鸣声的利箭之声陡然传来,汤幕僚和扈商夫人不知怎么的就抱在了一起躲在车厢之中的茶几下面。

扈商这时候也紧张的抱着头蹲在了原地。

车驾旁的广汉十八星还仿若无事的骑着马跟在扈商的车驾之前。

山腰处。

那位之前探查的斥候,对着一旁放箭的首领,小声一句:“没射中!”

文齐坐在马背上,已经收起弓箭,抱着臂膀,自然道:“让箭飞一会儿!”

就在文齐话音刚刚一落之时,那所谓的广汉十八星,瞬间同时中箭,接连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他们胯下的马儿瞬间也受到了惊吓,顿时狂奔起来。

文齐看到这个场景之后,立刻下令道:“左右带十人去后面截止后路,剩下之人随我上!”

文齐安排完行动之后,立刻就将一张很具有蜀中风格的面具带在脸上,与此同时,他这次带来的死士也都这般动作。

文齐等人兵分两路从山腰处居高临下杀了下来。

此刻在车厢里面已经慌乱成一片的扈商和夫人及汤幕僚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能这样瑟瑟发抖的抱头藏在车厢其中,期盼着广汉十八星能在这个关键时间扭转乾坤。

文齐骑着马带着死士,犹如神兵天降,直接就从山腰之上冲了下来,直接就冲到扈商的车队之中。

这时候扈商车队里的剩余护卫和仆从们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怕了胆子,一时之间也都忘了该如何反抗。

文齐及所带之死士個个手持环刀,如入无人之境!

临近一位扈商的护卫以及仆从等,就手起刀落一击必杀,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拖泥带水的感觉。

转瞬间,除了极个别反应过来骑着马独自跑的护卫外,剩下的一个都没跑了。

文齐等死士见到那几位骑马自己逃跑的护卫,也没手软,当即就取出了弓箭,直接远程瞄准,无一例外的将他们都射杀殆尽。

这时候扈商所在马车,拉车的马儿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开始疯狂的曳拽着马车狂奔。

见此情形,文齐身旁的一位死士顿时纵马而出,朝着扈商狂奔的马车追去。

他的马很快的就追过了扈商的马车,追过了马车之中,他一刀就将其中的一匹马的绳索砍断。

失去了一匹马助力的马车,顿时就发生了力量偏移,朝着一个歪斜的方向而去。同时也将车厢之中无法固定的茶汤甩了一滴出来,正好落在了这位死士的面具之上。

死士摸了摸面具上滴着的茶汤,惊奇一声:“茶汤?”

这时候也死士也无法继续追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辆偏离方向的马车朝着一旁的斜坡冲去。

极速的马车被这一匹马发疯了似的拖进了斜坡,在这陡峭的斜坡之下,又是一池山水,还没等这匹马儿反应过来危险,它就被已经侧翻的马车拖进了斜坡之下的一池碧水之中,溅起无数水花。

文齐和其他死士们此刻也已经将其他马车及剩下的仆从和护卫为悉数截杀。

看着已经跌入斜坡之下碧水之中的马车,文齐也不放心,立刻就催着马儿过去,一探究竟。

等文齐及他所带领的死士到了斜坡之下的碧水潭前,这时候的扈商也福大命大的从车窗之中将头探了出来。

刚探出头的扈商见到一众杀气腾腾带着面具的盗匪,顿时吓的啊啊大叫起来。

文齐见此情形,正要举刀直接结果了扈商之时。

扈商啊啊大叫着:“好汉饶命!”

但文齐根本不听,刀越举越高,感觉随时都会劈下。

扈商立刻啊啊大叫:“有钱有钱有钱!”

文齐听到了扈商喊有钱,这才停住了刀,又跟扈商废话了两声,“你的钱现在已经都是我们的了。”

说罢,文齐的刀又举起来了。

扈商被杀意吓的屁股尿路,连忙又喊道:“还有还有还有!”

扈商疯狂的求生欲也终于换来了文齐片刻的停顿。

文齐在居高临下的问道:“在哪?”

扈商紧张回道:“不在这里!”

但这个答案很难让文齐满意,文齐的刀又举起来了。

扈商连忙又大喊道:“在富商严裒处,那是主君和卫尉放在那里对付广汉太守的钱!”

文齐一听这话,眼睛顿时亮了。

他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居然还挖出了如此意外的消息。

文齐问道:“放在严裒处多少金钱?为何又要对付广汉太守?”

扈商此刻都已经被吓破胆子了,都没有正常的思考能力。

他连忙回道:“有五百万钱!”

文齐一听有五百万钱,也惊喜了起来,但依然问道:“另一个问题。”

扈商焦急回道:“广汉太守得罪了卫尉,卫尉命我给予严裒方便,使其控制广汉所有官营之盐,以其要挟广汉太守就范,否则广汉顷刻之间便无盐可用。”

文齐万万没想到广汉眼下竟然还有一件这么危险的事情。怪不得哀歌夫人的寨子会派郑躬出来截杀运盐车。

文齐又问道:“怎么可以得到这趣÷阁钱?”

扈商回道:“有主君亲趣÷阁书信即可。”

文齐冷了扈商一眼,“主君是谁?”

扈商回道:“主君是扈商!”

文齐脸上的笑容在面具之后,顿时就灿烂了,幸好他也是见过扈商的,不然还真被他给蒙了。

文齐逗了一下扈商,“扈商在哪?”

但是,扈商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一旦说的话有破绽,自己的小命可能就真的没了。

扈商小心的说道:“英雄要保证不杀我,我才可以告诉好汉扈商在哪。”

文齐听到扈商调价还价,顿时也笑了。

这个扈商好像没搞清状况,就算他真写了这封信,文齐也不可能带着这封信去找严裒要钱的。

若是去了,那不就等于是不打自招了吗?

况且现在文齐已经得到了扈商此次出蜀所带的所有的金钱,这个收获也不在小说。

所以文齐也认为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也不需要再节外生枝。

于是,文齐就对着扈商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恭送扈君上路。”

扈商听到文齐这声不假掩饰的声音,他顿觉惊恐,“你是王......”

文齐一刀斩出,干净利落的就将扈商的脑袋砍飞了起来。

脑袋飞在空中的扈商,瞳孔之中的震惊之色依然不散,但同时瞳孔却在一点点的失神放大,直到灰暗,进入永恒的黑暗之后,那抹震惊之色才渐渐消散。

扈商死了,他没有马邦德那么好运遇到真的麻匪。

他遇到是真的要他命的催命阎王,所以,今天的他不管说了什么话,都保不住他的小命的。

而且,文齐又不同廉丹和严尤二人。

文齐主打的就是稳定和保险。

他绝不会去做节外生枝,自作聪明的事情。

所以,他这一刀是肯定会砍下去了。

不然的话,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了。

得到了扈商多年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之后,文齐便按照之前的计划,将这些财宝分散了起来,然后以蚂蚁搬家的形式,重新带回王莽那里。

同时文齐也立刻的赶回到了乘乡郡城之中。

王莽看着一去三天便回来的文齐,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起来。

“拜见郡君。”

文齐风尘仆仆的到了郡府之中,对着王莽拜道。

王莽起身过来,扶起文齐,笑道:“子奇辛苦。一切可还顺利?”

文齐回道:“回禀郡君,一切顺利。”

王莽顿时大喜道:“好好好!”

就在王莽开心的时候,文齐又说道:“郡君,卑下还有要事禀告。”

王莽止住笑声,看着文齐,说道:“子奇请言。”

文齐道:“卑下在执行郡君之命时,扈商言广汉有巨商严裒,他乃卫尉之人,且奉卫尉之命要在广汉之中控制盐巴,要挟郡君。”

王莽听罢顿时又笑了,王莽的笑声让文齐有些不解。

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到了王莽这里,好像就变成一件非常好笑的事情了呢?

王莽笑完之后,叹道:“吾这位淳于表兄实在可爱,不将心用在正途,天天想要与吾一较长短,实在可笑至极!现今居然想要用一个商人来要挟吾?真当朝廷之太守无权无势乎?一个商人还想搅动广汉风云,真是不自量力!”

王莽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自从在哀歌夫人的寨子之中得知了有人垄断了广汉之盐后,王莽在上任之后,给廉丹的第一件任务就是督察广汉盐业经营。

现在廉丹也已经去了广汉最北边的阴平道解决广汉盐营的问题,所以,此刻的王莽根本就不着急淳于长给他下的绊子。

在王莽看来这种绊子,简直可笑至极!

自己身为现管的广汉太守,若是连一个两个小小商人都拿捏不住,连基础的盐之供应都无法保证,那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呢。

因此王莽才觉得淳于长可爱,他好像不太懂地上大吏的实力。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来给王莽制造麻烦?

真当王莽是吃素了吗?

君不知“破家县令,灭门知府”的威力呢?

更何况,现在的太守比之后来知府,威力更甚!

岂能被豪商所要挟?

真当如今的大汉是群国林立的春秋战国,实力的商人就有千乘之尊?

那也太不把大一统的集权政治当回事了吧。

王莽只需勾勾手指头,广汉郡中的其他大户们就会像疯了一样舔上来,为王莽在广汉之中铺盐卖盐。

之前扈商承诺的盐业专营之权,王莽分分钟就可以利用手中的权力给破解掉,况且现在扈商也死了,都已经是死无对证的事情。王莽还怕有人站出来指责问题吗?

真是笑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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