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走到石室门口时,身后却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鼠鸣,声调十分尖锐。

我猛回头,瞥见一抹黄影,自甬道左边的墙壁上急掠而起,贴着石壁飞窜,冲向我身后的岔路口,速度快得惊人。我岂能让它就这么跑了,立刻返身直追。

可我反应虽快,毕竟还是被它抢了先,连甩出的三棱刺也扑了个空,让它窜进了黑暗中。

我在岔路口停住脚,招回三棱刺,正琢磨要不要放开感官,揪出这东西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一大蓬土石,劈头盖脸的朝我猛砸下来。

好在我早有防备,土石离我还有一尺开外时,我已经窜了出去。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把我惊得魂不附体!

没等我站稳脚,一块足有水缸大小的落石轰然砸到了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巨石沉重,力道又猛,竟有小半截都陷进了地面之中。

这要是被当头砸中,就算是圣境,也只有被砸成肉酱的份!

但我没想到,更让人骇然的还在后面。

紧接着,岔路口上方的裂缝突然暴涨,像一张巨大的蛛网,疯狂向四周扩散。

伴随着大量的落石和倾泻而下的沙土,在短短不足两个呼吸的时间里,要塞的入口连同我刚才置身的那条岔路,已然完全塌陷,被巨石掩埋得无影无踪,好像不曾存在过一样。

剧烈的震动令整个洞穴都随之颤抖,洞里面传来一阵尖叫。

但震动很快消散,虽然四周仍是尘土飞扬,可塌陷好歹算是止住了。

我堪堪避过横飞的乱石,额头却已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刚才如果不是那道黄影的出现,先一步把我从岔路里引了出来,哪怕我听到路口的响动就往外跑,也根本来不及从里边逃出来,不被砸死也得被活埋!

想到这里,我猛的转头,目光紧紧锁定了谢志坚。

难道这谢志坚见赶不走我,就动了杀机?

谢志坚正一边搀扶着东方红,一边试图拦住那些惊慌四窜的组员。

而杨树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我身边,呛咳着,急切的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刚才谢志坚有动作吗?”我咬牙强迫自己冷静。

杨树很肯定的摇头:“没有。”

我皱紧了眉头,心里惊疑不定。

我敢肯定,刚才的塌方是有人在捣鬼。

一来我刚刚查看过洞顶开裂的情况,如果没有外力,那样的开裂不可能造成大面积塌方。

其次,谢志坚刚让我过去查看,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如果说这是巧合,未免太巧了!

看了看乱成一团的众人,我冲杨树一摆头:“我们过去。”

我带着杨树跑过去,将几个抱头鼠窜的队员拦住,总算让混乱的场面平静下来,灯光再次照亮了全场,幸好众人离塌方处较远,虽说一个个呛咳连声、灰头土脸,但没人受伤。

还没等我说话,谢志坚就怒了:“杨林,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过去看吗!”

我盯着他的脸,没看出他有半点不自然,只得沉声说:“塌的太突然,来不及提醒你们。”

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在捣鬼,而且凭他的手段,也很难在我和杨树的眼皮底下做什么手脚,所以我再怎么怀疑,也不会妄下定论。

楚雪儿曾用她的命,给我好好上了一课,遇事必先明晰因果,而后再做决断。

谢志坚见我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更加恼火,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下戳着我的胸口。

“那现在怎么办!啊?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此时洞口已经完全塌陷,以塌方的程度来看,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也就是说,我们都被困在了洞中,如果不是有强光灯照明,现在我们肯定已经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我没有理会他恶劣的态度,而是环视众人,大声说:“大家不要慌,这个要塞是当年小鬼子为了与苏军开战修建的地堡,规模庞大,四通八达,出口不止一个。只要大家听我指挥,我一定会完好无损的把大家带出去。”

众人其实都对日军要塞有所了解,只不过是惊慌之下乱了方寸,听我这么一说,也都冷静了许多,加上我昨晚曾在他们面前制伏黄大兴,说出的话,自然有些分量。

谢志坚见我一句话就控制住了场面,才冷哼一声,没再继续责难。

我暗暗冷笑,老子好歹也是指挥过百十来号拼命三郎的人,跟他们比起来,你们算个鸟。

“好了,休息五分钟,整理一下东西咱们就走。”

说完我也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我不是铁人,也得喘口气。

实际上我得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清楚,如果不是谢志坚有意害我,那是什么引发了塌方?

刚才岔路里叹息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与那个飞窜的黄影又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我那些仇家追到了这里?

可不等我理出个头绪,东方红却凑上来,在我边上坐了,笑着拍了拍我的后背:“这事不能怪你,刚才小谢也是着急了,暴躁了点,我代他跟你道个歉。”

“您甭客气。”我干笑着回应。

我此时看谁都有嫌疑,包括这老头,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虽然刚才的塌方看起来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但事情没弄清之前,他也是怀疑对象。

我不是那种城府甚深的人,还做不到喜怒不行于色,对他自然也没什么好态度。

谁知他就像没看出我的冷淡似的,话锋一转:“我来之前做过一些研究,据说这个要塞是当年日本人最后盘踞的地方,是吗?”

我侧过头,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个时候提起此事是什么意思。

他笑着拈动那本就没有几根的胡子:“日本人最后被苏联人全歼了对吧?不知道战场在什么位置,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

我心里一跳:“老爷子,依我看,咱们还是先琢磨怎么出去的好。”

当年日本人最后盘踞的要塞的确就是这里,当时日本天皇已经宣读了投降诏书,但这里的日军拒绝相信,负隅顽抗,依托要塞层层阻击,使登山的苏联红军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为了减少伤亡,苏军派人劝降,小鬼子却将信使的耳朵和手指全割掉,令苏军将领震怒,一气之下将洞口封闭,从通风井往里灌汽油,然后一把火将里边的小鬼子全都烧成了焦炭!

一千多鬼子被活活烧死,惨烈程度可想而知,这样的场面,甭说是拍摄,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恐怕都会远远的绕着走。如果东方红事先做过研究,自然会知道这一切,怎么还想着要去看看?

“咳,我呢,做了一辈子研究,可惜都是些纸面上的东西,总想着亲眼见证一下历史。可惜啊,岁月不饶人,想着想着就老了。”

说着,他叹息一声,看向黑洞洞的甬道深处:“这次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真不想再错过啦,或许这也是我有生之年最后的机会了吧。”

我看着他写满沧桑的脸,那就是一张普通老人的脸,实在无法将他和那些鬼域伎俩联系到一起,这让我心里微微有点自责,老一辈人,哪有那么复杂,他们其实从来都不奢求什么,所想的,不过是给后代们多留下点东西,所求的,也不过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罢了。

“我尽量吧,在保证大家安全的前提下。”

我承认,这话其实就是敷衍。

无论如何,我是不可能带他们去那里的,毕竟那里是麻达岭要塞的核心所在、要害所在,而且与出口不在一个方向,我这么说,只是不忍心直接拒绝一个老人而已。

而东方红显然也听得出我没什么诚意,微微摇头,轻叹着起身走开了。

我虽心有不忍,但也无可奈何,只好起身拍了拍手,引来众人注意。

“好了,大家收拾收拾,把食物和水集中清点一下,留两盏灯照明,其他的都关掉,我们可能还有一段路要走,手上的物资不要有任何浪费。”

很快队伍整装完毕,我开路,杨树殿后,再次向洞穴深处进发。

几分钟之后,前方变得开阔起来,很快,一个长方形的大厅出现在我面前,大厅长五六十步,宽度与六车道差不多,除了中间铺着的几条轻轨外,两侧几乎都堆满了朽烂的木箱、缆绳、绞车,周围还有一些锈蚀不堪的铁质脚手架。

这是要塞的物资集散处,正上方就是一个高达十几米深的竖井,物资都是从上方吊运下来,再由此处向各处输送,但此时上方的竖井早就被炸塌了,就算没塌,带着这些人也不可能爬出去,真正的出路在大厅末端。

高达七八米的大厅在末端分为三层,由大厅后方的调度台延伸出的轻轨连接,通向地堡的上中下三层,当然,轻轨边上也留有供人进出的路。

可当我看清大厅末端的情况时,嘴里不免有点发苦。

通往最上层炮塔、碉楼的入口,竟然不知何时已经塌了,断绝了距离地面最近的通道。

我不死心,叮嘱众人原地等候,自己小心翼翼的绕过障碍,爬上了第三层的平台,想看看塌方的情况是否严重,能否凭我们的力量打通。

可不看还好,走近一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堆积的乱石上,竟爬了许多藤蔓根须状的东西,乍一看就像树根,可细看之下,这些根须上布满了一圈圈带有细小毛刺的纹理,就像蚯蚓的环节状肢体,表面颜色姜黄,里边有一条细细的,如同红血丝一样的线连接着更粗大的根须。

腥线槐?遭了,此地怎么会有这东西!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