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谢天华眉开眼笑:“唉,这话还像点样子,说吧,怎么入股,怎么分账。”

我一瞅这老家伙的笑容,不禁恍然,敢情他一直绷着,就是等刘敏亮这句话呢?

赊刀刘家一脉,做药早已闻名天下,恐怕我之前给他介绍刘敏亮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打这个主意了,难怪刚才刘敏亮一开口,他就显得那么猴急。

刘敏亮所说的养神丹,并不是单纯的指这一种药,而是泛指这一类型的基础辅助类药物,这一类药的特点是,药方大同小异并不算什么秘密,难点在炼制,古法炼制费工费力不说,失败率也太高,导致成本大幅度提升,所以才显得珍贵。

道门也不是没想过用现代工艺量产,但生产出来的东西,看着像那么回事,用起来却功效很低,即便找了国际上的研发团队研制,仍旧不见什么起色,最后只得放弃。

而刘家历代人才辈出,本就是以炼制丹药起家,又掌握了古法融汇于现代的工艺,在这方面早有数次成功的先例,要不然谢天华也不会一见面就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可刘敏亮此时却不接他的话茬了:“来,喝茶。”

谢天华一肚子急切,愣是被这话给憋得没了脾气,也算报了刚才他憋我的一箭之仇。

现在的情况是,谁着急,谁就落了下风,说到切实的利益分割上,就会被人压一头。

可形势比人强,现在变成了他有求我们。

他不得不退一步,开始和我们商量合伙开制药公司的事情。

说实话,我事先如果想到刘敏亮是打算拿自己的制药公司来吸引谢天华,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做的,毕竟如此一来,刘家就会像我一样顶到风口浪尖上,不止会被那些魑魅魍魉盯上,而且百分之百会招来黑龙教的打压。

想在东北地界上援引江西龙虎山的外力,无疑就是在黑龙教的餐桌上抢占一席之地。

同为道门,同样是广纳信徒吸收香火,龙虎山插足到牡丹江来,黑龙教自然会被分去一块蛋糕,更何况,有了刘家给龙虎山提供丹药,门徒弟子实力飞涨,对黑龙教自然极为不利。

虽然这会让黑龙教顾忌三分,却也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这个风险,我愿意冒,毕竟能联合龙虎山,我们就能实力大增。

但把这风险转嫁给刘家一脉,我会觉得欠了他的情。

可现在事已至此,如果此时反对刘敏亮,只会让谢天华看不起赊刀人,认为我们内部意见不统一,办事没有章法,所有也只能由着刘敏亮去了。

这恐怕就是刘敏亮来此之前,不肯跟我说出具体打算的原因。

但不得不说,刘敏亮简直就是个奸商,谈合作这种事,让他上就对了。

转眼工夫,他愣是把谢天华怼得面红耳赤,都快急眼了。

龙虎山出丹方,出药材,刘家在丹方绝对保密的前提下,负责研发和生产。

成品龙虎山占三成!

三成!

我都听惊了,又想起了小岳岳那句口头禅:“我的天呐!”

这还是我认识的亮子么,太抠门了,简直就是扒谢天华的皮,喝谢家一脉的血啊!

谢天华果然被说急了,一拍桌子:“你小子分明就是想占便宜!”

刘敏亮早就胸有成竹:“您不要看分成,要看成品率。我们可以做到成品率在百分之八十,甚至更高,这个比例,比起贵派自行炼制来,还是有些差距的吧?”

岂止是有些差距,应该说是翻了七八倍,行里人都知道,古法炼制,十不成一。

就算拿三成,所得之药,也比他们原来高出几倍。

谢天华不甘心,继续找茬:“那一天能出多少?出个十颗八颗的,全成了也没屁用。”

“只要原材料供应跟得上,一旦完成研发投入生产,日产量绝对不低于这个数。”

刘敏亮笑着竖起了两根手指,在谢天华面前晃了晃。

谢天华眼睛都直了:“两千颗?”

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数是他壮着胆子往大里猜的。

刘敏亮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再翻十倍。”

“两万?”

谢天华嘴都合不拢了,随即脸上笑开了花:“那就这么着,什么时候落到纸面上?”

两万的三成都有六千颗,何况还只是一天的产量,即便受到材料供应的限制,也可以说是他提供多少药材,刘家就能立刻生产完,就算不能拿来下酒,却也相差不多了。

有了这些,龙虎山谢家一脉的道行就能突飞猛进,尤其像谢志坚这样的后学末进!

而且掌握了这个资源,谢家在龙虎山的话语权必定大涨,谢天华自然是乐不可支。

可就像我说的那样,人呐,不能轻易乐,乐坏了就容易生悲。

刘敏亮话锋一转:“签合同还为时尚早,现在只能算是我和您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即使您能代表龙虎山拍板做主,我也代表不了赊刀人,最终要由我们会首来决断。”

谢天华的笑容一下就僵在了脸上,转头看向了我。

我一脸的阴沉。

他顿时就乐不出来了。

我没理他,而是转头看着刘敏亮:“你考虑过风险没有,你这么做,刘家就会成为黑龙教必欲除之而后快的仇家,引龙虎山进驻牡丹江,就是动了黑龙教的根本利益,和现在可不一样。”

刘敏亮振振有词:“为了天下安宁,我刘家甘愿冒险。”

“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凭啥每次都让咱赊刀人出头,以前是老辈人做主,我管不了,现在我是会首,我可不会拿自家兄弟的身家性命开玩笑。”

“这……”

我冷着脸继续训斥:“这什么这,就这么定了!你哪儿凉快哪儿猫着去,没事自己做点药,够咱们吃就行了,瞎当什么出头鸟!”

刘敏亮露出感激之色,拱手:“好吧,一切听凭会首做主。”

我这才站起身,拉刘敏亮起来,然后笑着对谢天华说:“对不起了您老,这事儿是我们自己人没商量好,让您见笑了哈,回头我再找机会跟您赔不是,今天咱们就到这儿?”

谢天华的脸都黑了,黑得像锅底灰。

俗话说听锣听声,听话听音,我俩这一唱一和的,玩的是什么套路,他又岂会听不出来。

“说吧,还想要什么条件!”

我正色说:“您老误会了,真不是这意思。”

“误你娘的会,你小子是不是觉得我踢你那一脚也就那么回事?你过来,咱再试试!”

“真不……”

“妈了个巴子的,说吧,只要能把这帮小崽子栽培起来,就算让老子认你做干爹都行!”

谢天华一脸苦闷的拍了拍谢志坚的肩膀。

谢家后人,谢志坚已经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是不要说和我比,即便和同是真境的刘敏亮比起来,也能看出明显的差距,毕竟刘敏亮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圣境,成圣已然是板上钉钉,只看早晚而已。

“得嘞,您这么有诚意,我们就算为了您,这出头鸟也当了!”

“不过这条件嘛,肯定是不那么好接受,您保证不动手,我就说……”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我俩乐呵呵的从包间里出来,留下谢天华在包间里吹胡子瞪眼。

我主动把茶饭钱给结了,结账的工夫,就听包间里边谢志坚一个劲儿的劝:“您老消消气,您这也是为了大局着想,再说杨林他们也确实冒了不少风险,咱给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滚,不争气的玩意儿,要不是你们一个个软的跟个缺水的蘑菇一样,咱能让他占那么大便宜?好哇,你还没到那小子身边去听差呢,现在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

紧接着屋里就传来一阵劈啪声,谢志坚的求饶声……

那动静,我听得都直瘆的慌,赶紧带着人开溜。

同时我心里也不禁替谢志坚默哀,蟹蟹啊,谢谢啦,你们道门有句老话,叫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老子不讲义气,留你一个人受苦,实在是我没勇气面对你家那头熊瞎子一样的长辈,再不走,我今个就得交代在这。

没错,谢志坚已经被我要了过来,他这个导演看来是当不成了,改当教习吧。

我提的条件还是我之前说的那个,在我的店铺旁边合开道场。

只不过与最开始不一样的是,场地他们出,人力他们出,物力他们出。

道场不能低于前后三进两千平的面积,坐馆的道人不低于四位,真境以下的不要,老弱病残不要,我作为特聘监院,有最终的人事任免权,道场前十年的收入,六成归我。

仅此而已。

就这么几个条件,你们说说,多吗?过分吗?

我本来寻思要八成收入来着,可我发现谢志坚当时在哆嗦,在慢慢拉开与我们的距离。

唉,也不知道他在怕啥。

但他已经是我的手下了,总不好让他太难做,让出两成来,就当安慰他吧。

从里边出来,刘敏亮把我给拉进了微信群,我悄默声的就给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等有工夫再跟他们扯,现在老子要去买车!买好车!

反正道场有了,也不用我花钱,留那么多钱干啥!

可我这边还没开车呢,纪灵那边电话就响了,她师父打来的,得知跟我们在一起,倒也没责问她什么,只是让她快点回去。

我当时就想,回去就回去呗,这么大的姑娘了,自己坐公交就走了,还用送啊?

但没成想,不知道是不是香云那老道姑意识到了什么,居然让她请我们也一起过去叙叙。

好吧,没想到杨树这么快就要见丈母娘了!

看来不光是现在的年轻人讲究效率,老丈母娘也讲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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