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逸云表面上拒绝援手,显然是为了撇清关系,暗地里指引我们解咒之法,则是卖我个天大的人情,如此一来既不用担心太平道借故找大玄空的麻烦,又实实在在的帮了我。

“这个老奸巨猾的女人……”

别误会,上边的话不是我说的,是谢志坚说的。

不过,却说出了我的心声。

我发现我俩越来越有默契了,此时此刻,我俩脑子里想的是显然同一件事。

但当着洛凝风的面,我可不会埋汰他师姑。

否则,让一个圣境大地师惦记上,说不准什么时候被坑死都不知道。

洛凝风瞥了一眼谢志坚,眼神不善,浑然忘了刚才在大厅里是谁跟那娘们发火来着。

我见势不妙赶紧岔开了话头:“得嘞,那咱就去广西,不过,得先跟家里知会一声。”

我中了本命咒的事,并没有知会刘敏亮他们,没理由让他们跟着担心。

现在我自然更不会提,只说要直捣太平道老巢,让这群见不得光的东西好好长长记性。

刘敏亮听说我要去广西,先是不同意,我好说歹说算是让他松了口,可又非得让广西的秦家赊刀人策应我,我无奈之下只得敷衍他,要了秦家掌权人秦放羽的电话,答应在需要的时候让他们出手帮忙。

我叮嘱他主意黑龙教的动向,照顾好道场和杨树,当然也没忘了让杨树去伺候一下我屋里那位小祖宗,我去哈市之前可是跟它说好了,我要是不回去,就让它自寻出路的。

我可不想回去之后,再上南山村去捉它一回。

安排好一切,洛凝风已经订好了去南宁的机票,今夜启程,次日凌晨抵达。

广西地处华南,是中华文明的古老发源地,秦朝一统时,曾设桂林郡,因此简称桂。

我们要去的靖西隶属广西壮族自治区百色市,没有直达的飞机,要先到南宁再乘车前往。别看靖西地方不算大,却是太平道广西总坛的所在地。

因为距离中越边境不远,山高林密,水系繁杂、溶洞纵横,壮、侗、苗、汉混居,且民风彪悍,很多身负孽债的玄门亡命之徒也常聚集于此,一旦遭受玄、道两门的围剿,他们就可以快速越过边境,逃往越南避难,简直堪称太平道邪人的天堂乐土。

但我此去,首要的是解咒,自然不会先去捅太平道这个马蜂窝。

第二天上午抵达靖西,我们第一时间便在市中心的金江大酒店落脚,休息了半天,傍晚出来时,已然摇身一变成了游客,租了辆吉普车,出了市区往龙关镇方向开去。

龙关镇虽称为镇,实际上却是由乌拉苗寨、西戕苗寨、左江苗寨三个分别聚集了上千苗人的聚居地组成,而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西戕苗寨之中。

我们此来也真可以说是没安好心,因为这东西买不到,求不来,必须得偷!

好在西戕苗寨的苗族相对比较开放,寨中有容留游客住宿的风俗,此时又正值苗族的汉年,也就是汉族人的春节,来此游玩的人本就不少,所以我们的到来,也并不显得突兀。

西戕苗寨是龙关镇三个苗寨之中,唯一一个通了车道的,我们刚把车停在山下的停车场,就有一个身姿窈窕,穿着红色节日盛装的苗女,挑着竹灯迎了过来。

“三位大哥是来参加芦笙会、看斗牛的吗?可不可以,住我们家?”

这苗女生得娇小妩媚,粉嫩的脸蛋,眼睛水汪汪的很是清澈,十七八岁的年纪,声音软糯,带着口音的普通话听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我却听得一愣:“芦笙会不是秋天才有吗?”

苗女娇笑不已,那凸凹有致的身段轻轻一摇晃,身上的银铃一阵脆响,可谓名副其实的银铃般的笑声:“这位大哥一看就是第一次来我们寨,我们苗家人举办芦笙会的日子是不一样的,从秋天到春天都有哦。”

我笑道:“这么说,我们来的还真是时候,你叫什么名字?住你们家,有优惠么?”

“我叫季果,大哥们叫我果果就好啦,我们家可是全寨子条件最好的人家哦,优惠嘛,那是要分人的呢。”

我索性装游客装到底:“分人?怎么说?”

季果笑得更厉害了:“长得帅的呢,就有,看不顺眼的呢,就没有,看在三位大哥都这么帅气的份上,果果做主给你们打个八折,行不行嘛?”

我这才知道被这小苗女给涮了,哭笑不得:“行,那就八折,可别忽悠我们。”

她高兴的连连点头,转身带路,却又忍不住回头问我“忽悠是什么呀?”

我们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来你也有听不懂的话?那你还怎么拉生意?”

“就不告诉你,除非你给我们打五折。”

季果噘起小嘴,气哼哼的说:“不说就不说,谁稀罕听呢,五折是不可能的。”

我还真被她噘嘴的样子给萌到了,笑着给她解释忽悠一词的出处。

一路说笑着,沿着坡路上山,不过三五分钟,寨子已然到了。

进了高大的寨门,才看清了寨子的全貌。

这寨子建在一个山坳里,两侧都是高耸的山峰,中间相对平缓的山坡上翠竹丛生,一座座竹楼连绵不断,掩映在翠竹之间,粗略一数也有百多个,互相之间都有栈道、吊桥相连,充满了南国特有的少数民族风情。

此时寨子下方的空地上已经生起了三堆篝火,一些苗人在摆设桌椅,应该是准备篝火晚会一类的娱乐活动,有些游客已经迫不及待在一旁等着了。

我这才想起来问季果:“芦笙会是什么时候?”

“你们汉人的正月十五啊,还有六天,三位大哥不会急着走吧?”

我哈哈一笑:“那就看你们招待的怎么样了。”

本来我只是跟她调笑,不料我这话出口,居然被人给接了过去。

迎面走来的一个身姿高挑,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生得像是葫芦娃里的蛇精一样的苗女语带讥讽的搭腔:“还能怎么样,到了季果家,不扒你们几层皮,是别想出得来的。”

我们愕然看去时,她却冷笑一声冲着季果道:“我说的对不对呀果果小可爱。”

季果气呼呼的停住脚:“熊琳琳,你再胡说,我就叫我阿哥揍你!”

“哟哟哟,打女人的汉子好了不起……”熊琳琳一边讥笑,一边扭动着蛇精腰走远了。

季果还在生气,气得小脚直跺。

我不愿节外生枝,笑着拍了她肩膀一下:“你们该不会是抢客人结了仇吧?”

“就是,她就是嫉妒我们家生意比她家好,熊家没一个好人,不要信她,我们走。”

季果还真没有说谎,她家有三栋竹楼,又坐落在寨子最中央的位置,看起来确实是整个寨子中最气派的一家。

她把我们安排在了左边竹楼的二层,站在窗前可以俯瞰下方的篝火,也能遥望如五指般突兀耸立的群山。

屋子里边宽敞明亮,中央设有火塘,桌椅齐全,四张竹床,青花的被褥都干净整洁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虽然我们是从大北边转战到最南边,但住进这样的屋子里,心情也放松下来,也没觉得有什么水土不服的征兆。

不过季果似乎被熊琳琳搞坏了心情,没再跟我们说笑,送来茶点就出去了。

她刚走,谢志坚就抓起一块糯米糕要往嘴里塞,被我一把拉住,糯米糕掉在了地上。

“先别动,这种地方,大意不得。”

说着,我双手扶住桌边,阳气轻震,将桌上的茶具、糕点全都筛了一遍,见这些东西经过阳气的洗礼并未显现出任何异常,这才冲他挥了挥手:“吃吧,饿死鬼投胎的玩意。”

谢志坚反倒不敢吃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洛凝风:“你俩能不能别没事瞎紧张?”

我没理他,洛凝风自己斟了杯茶,呡了一口才说:“杨导说的没错,这寨子看着没问题,可你别忘了,这里是靖西苗寨,苗人最擅长什么,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谢志坚惊疑不定,随即又笑了:“你俩合伙耍我是吧?老子好歹也是个真人。”

我和洛凝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洛凝风在笑什么,反正我是觉着东北话的感染力太特么强了,谢志坚这一声老子,已经有了我七成的风范。

而洛凝风笑着笑着,突然就不笑了:“谢真人,那你刚才看出了什么没有?”

谢志坚更懵了,皱眉思索了片刻,才摇头:“没有。”

“与一个真境蛊师擦肩而过,你却一点异常都没看出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真人?”

“杨导,我突然觉得咱俩带这么个累赘来,搞不好会坏事。”

我笑了笑,没接这个茬。

谢志坚却面露恍然:“你是说,那熊琳琳是个蛊师?”

洛凝风点头:“不但是蛊师,而且是个玩八面蛊的高手。最重要的是,他还看穿了咱们的身份,我要是猜得不错,今晚,她必然会来试探一番。”

“被看穿了?那怎么办?”

“实在不行,干脆现在就动手硬抢,以杨导的道行,就算用强,应该也有八成把握。”

我忍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承蒙谢导抬举,实话跟你说,不要说八成,我现在可是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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