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话的同时,已经甩出了手中的剔骨刀。

当啷一声脆响,剔骨刀截住了左江席上飞射出的那道亮光,半空中爆出一片火花,紧接着斜斜射向了地面。

众人尽皆一惊,定眼看去,剔骨刀钉在一支形状怪异的苗刀上,落地处距离阿夯的脑袋不过三尺,若非我及时出手,那苗刀定然会射进阿夯的脑袋,那季果武的魂魄就残了!

显然左江席上有高手看出了阿夯身上的玄机,想将季果武置于死地。

虽然我保住了季果武,但也激怒了皮澎,他一声怒哼,左江的火枪全都对准了我。

而西戕寨的人见状,不等季果庆铜下令,就呼啦一下全都涌上场中,用他们的身体挡住了枪口,有火枪的顶在前边,善岐等强者紧随其后,还有数百名手持苗刀的西戕族人,一个个横刀在手,对左江众人怒目而视。

苗家人重情义,我帮了他们,他们就舍命护我。

场中顿时剑拔弩张,双方战士的呼喝、怒吼声此起彼伏。

让我惊讶的是,季果果居然也展开双臂,用她娇小的身子挡在我身前,虽然一言未发,但即便被无数枪口瞄着,她的身子却坚定的抖都不抖一下。

就在此时,皮澎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插手我三寨之事!”

他声音中透着些许颤抖,明显在压抑着怒火。

我笑着按住了季果果的肩膀,将她挪到了一边,直视皮澎:“老子就是个游客!”

“但就是看不惯你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

“你好歹也是个带把的爷们,是怎么腆着个逼脸说出一死一逃这种话的?”

皮澎被我给气得脸色发红,但毕竟是一寨之主,脑子还是够转的,居然压住了火气,冷笑一声,不理会我,转头看向了西戕席:“季果庆铜,看来你已经抛弃了祖辈的荣耀,竟龟缩在一个汉人的背后不敢露头……”

我一声断喝:“你到是顶在了前边,算是条好狗!”

“就是不知你身后的主子们,对你的表现是否满意!”

这话一出,整个左江的阵营都一阵沉默。

不等他回应,我就提高了声调:“我真是替左江的苗人兄弟们不值。”

“被你和你的畜生儿子骑在头上作威作福也就算了,还得拿命去伺候太平道的妖人!”

“你抢夺苗王之位,不就是为了独霸三寨,然后把女人和孩子贩卖到越南去吗?”

“就是不知道,这些女人和孩子,要从哪里出?”

我这些话,用上了擂天鼓的气劲,每个字都如同擂鼓一样,震颤着场中人的耳膜,狠狠敲打在他们的心头,会场中虽然聚集了两千多人,可一时竟然鸦雀无声,直到我话音落地之后好久,都没人发出任何一丝响动。

没错,我是断章取义,把他企图掌控贩犯罪通道的事情,说成了贩卖妇女儿童。

没错,我在这个关口点出他和他儿子作威作福,就是想让左江的苗人都回想一下这对畜生父子往日的淫威,回想一下妻子被辱,女儿被奸淫的痛苦!

说我挑拨离间也好,说我搬弄是非也罢,反正我就要直戳这些人的伤口,让他们疼!

疼到骨头里!

果然如我所料,听了这话,左江、乌拉两寨的苗人顿时一阵骚动。

有的人神色大变,有些惊疑不定,甚至还有些人,泪洒当场!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受过皮澎父子的欺压,区别只是,有些人受过切肤之痛,有些则是亲朋好友被辱蒙羞,试想,连吴纶和云瑶都没能逃过皮澎父子的魔爪,其他人又有多少能侥幸躲过这样的劫数?

他们之所以站在这里,不是蒙在鼓里,就是受人所迫罢了。

可如今被我戳破真相,得知皮澎竟勾结邪魔外道残害自家人,不久之后还很可能会把他们的妻女卖到越南去,他们岂能不动惊骇、不动摇?

哪怕我所说的,仅有一丝成真的可能,他们也不愿意赌,万一成真了,他们岂不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妻女?更何况,皮澎连日来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成真的可能性极大!

人群的骚动迅速扩大,原本指向我的枪口,大半都已经垂了下去。

我见状心里阴笑不已,老子好歹也是代理过一段时间政工,做过不少藏民工作的人,你皮澎一个土霸王,想跟我斗嘴,不特么玩死你,都对不起组织上这些年对我的培养!

而皮澎的反应,再一次被我料中。

见己方阵营被我几句话就挑拨得起了反意,他终于恼羞成怒,不敢再让我蛊惑下去,恶狠狠的冲着手下一挥手:“把这些汉人给我拿下!”

然而,接下来的情形有点搞笑。

他声嘶力竭的下令之后,除了他的个别亲信之外,大多数人居然都没动。

不要说乌拉寨的苗人,就连左江寨的枪手、战士们也都一个个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少数几个想要听命而动的,没走两步就发现自己是“脱颖而出”的那个,也不由得迟疑着停下了动作,赶紧退了回去。

我甚至看到有人左顾右盼之后,发现自己脱离了大部队,竟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冲我歉意的一笑,又飞快的躲回了人群里的。

而皮益此时终于从懵逼的状态下回过神来,拔出一把手枪,向天连开两枪:“都特么愣着干什么,想造反吗?跟我冲,把这些汉人杀光!”

他跳脚叫嚷着,就要朝我们这边冲,却不料,还没冲上几步,手里那把爱枪突然一阵扭曲,化作一条手腕粗细的红花大蛇,猛回头,一口朝他喉咙咬了过去!

他吓得妈呀一声把枪扔了出去,可手枪落地,却还是手枪,哪有什么大蛇?

不过他这次反应的倒是很快,扭头怒视人群中的吴纶:“吴纶,你敢搞我!”

吴纶那死人一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根本没看他一眼,而是目光阴沉的扫视全场,见众人都在看他,他才缓缓开口。

“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不想步我后尘的,放下枪,回家吧!”

此话一出,左江的人群轰然大乱。

天巫,一直是他们心目中神一样的存在,他这话的分量,与我这个外人不可同日而语。

我见状笑着坐了下来,大事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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