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慕芊芊才终于明白苏白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他竟是要当场再做一首中秋词!”

类似于中秋这样的诗会,主题异常明晰,诗会之上,只限于诵月词,参加诗会的才子,往往从很久之前就开始准备,甚至用数个月的时间打磨诗句,逐字推敲,方能有诗会之上的惊艳一刻。

若是让他们现场作词,即便是所谓的庆安府第一才子,多半也只能做出平庸之作。

在那《把酒问月》被否定之后,短时间内,再作出一首超越苏齐山的中秋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们对此根本不抱希望。

“芊芊姑娘……”

苏白见慕芊芊迟迟未动,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晃。

慕芊芊回过神之后,再次看了苏白一眼,急忙拿起笔,重新铺开了一张宣纸,随后就静静的侍立在一旁,等待苏白开口。

虽然不知道这一次这位公子为什么不自己动笔,但也只是疑惑了一下,就立刻听从他的安排。

她的这一举动,自然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芊芊姑娘这是在做什么?

“她难道是要再作出一首中秋词吗?”

“即便是她真的作出来了,也不可能再超过苏齐山……”——

众多才子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没有人看好慕芊芊。

毕竟,连精心准备的中秋词都被苏齐山压了下去,临场发挥,又怎么可能胜过对方?

苏齐山见此,脸上露出了嘲讽之色,若是慕芊芊精心准备数月,方可给他带来一点威胁,临场作词,恐怕还比不上方才那首。

“芊芊……”

诗阁的几位女子显然也猜的是这样,众人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唯独叶若雨抬头看着苏白一眼,眼里闪烁着光芒。

“鹧鸪天。“

便在这个时候,苏白淡淡的开口。

“鹧鸪天?”有才子脸上的表情一愣。

“是词牌。”有人立刻开口道。

“原来作词的是那位兄台。”众人心中立刻恍然。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们对于醉舞坊的信心又减了几分。

虽然诗词经常被人们放在一起提及,但无论是文体还是格律,都有极大的差别,能精研其中一途,便要耗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更别说诗词双绝,那样的才子,恐怕早就名扬天下,他们不可能不认识。

那《把酒问月》水准已经高到了让他们惊叹的地步,若是临场作的一首词也能压过苏齐山,那恐怕场内感到羞愧的,可就不是苏齐山一个人了。

苏齐山的脸上微笑仍在,心中信心十足。

别说眼前之人只不过是一个不甚出名的书生,便是秦安府第一才子临场作词,他也照样不惧。

到时候作出的又是平庸之作,看他们到时如何收场!

苏白的声音传来的时候,诗阁的几位女子神色一怔,随后便猛地抬头,眼中浮现出几分希冀。

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场景,这位公子,能否再次逆转乾坤?

叶若雨瞧着那书生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知为何,一颗心忽然安定了下来。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苏白的声音再次清晰的传到了众人的耳中。

“吹破残烟入夜风,一轩明月上帘栊……”

当他们的脑海之中全都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夜风吹乱破薄雾,明月高挂在帘外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凝滞。

“因惊路远人还远,纵得心同寝未同。”

苏白的声音在继续,慕芊芊用娟秀灵动的簪花小楷将词句誊写在宣纸上。

“情脉脉,意忡忡,碧云归去认无踪。”

“只应曾向前生里,爱把鸳鸯两处笼……”

念完了柳永的这一首《念奴娇》,苏白端起旁边的茶水抿了抿,才发现场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方大叔心疼得皱了皱眉头,又是一首大作,这可都是钱啊。

身体不由的贴近了苏白一些,气氛安静的诡异,方大叔警惕得看着四周,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扛起姑爷往外跑。

片刻之后,场中终于传来了声响。

苏齐山转过头,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什么,推开人群,一言不发的大步走了出去,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人群之中,才猛地爆发出一阵哗然。

“以长调慢词来叙写离别相思,虽平淡无华,却也淋漓尽致。”

“似平铺直叙,却更显相思离愁。”

“未曾想兄台竟是诗词双绝,佩服佩服!”——

一时间,便有数人面色复杂的向苏白拱了拱手,说道:“苏齐山自知不如兄台,已经主动离去,今日之比试,是醉舞坊胜了。”

虽然过程曲折婉转,但到底还是胜了,醉舞坊所有才女的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不时用美目偷偷打量着苏白。

全词充满了离愁别绪,这位公子,怕是在想念他的意中人呢……

就是不知,到底是哪位女子如此幸运,竟能得到这位公子的青睐……

此时,在几位才女的心中,这位诗词双绝俊俏公子的身上,早已才情万丈,差不多快和那《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的钱多多比肩了!

这一《念奴娇》,虽然不是柳永的巅峰之作,但“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柳三变的才华可不是浪得虚名,随便拿出一来,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比得过的。

苏齐山的文采不知道怎么样,自知之明还是有一些,这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优点。

在苏齐山离去之后,其他舞坊的众人也灰溜溜的走了,包括与苏齐山相近的某些人,也没有脸再待在这里。

毕竟刚才苏齐山确实太过嘚瑟了,可惜爬的太高,摔的越疼,不仅使得明月楼失去了参加中秋诗会的资格,苏齐山自己,以后怕是也不好在诸多才子之中立足了。

“今日若非公子,怕是刚才输的就是我们了。”

那醉舞坊的坊主,一名着装华贵的妇人款款走了出来,将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端上来,微微欠身说道:“这一千两银子,就当是答谢公子今日的恩情,还请公子收下,千万不要推辞。”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过长者赐,不可辞,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苏白笑着从对方的手中接过托盘,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家里都揭不开锅了,哪里还在乎面子不面子的,再说这两首诗词自己拿出来卖钱的话,指不定也能卖个千八百两的,所以苏白没有任何客气得收下了。

一旁的方大叔用托盘上的红布将银子一裹就背在了背上。

按理说这一千两银子也得有七八十斤的重量了,苏白看了看身旁的方大叔,呼吸都不带喘的。

想想这虎背熊腰的体格,心中也便释然了。

朝着醉舞坊的众人拱了拱手,顺带着说了几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的话后便转身带着方大叔朝着门外走去。

众人身后的慕芊芊忽然一怔,刚刚转身的那一刹那,似曾相识的模样,随即迈步朝着门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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