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死的会是他?绝不应该是他!”

昏黄的烛火奋力摇摆着身躯,想要让自己变得更明亮些,可惜依旧填不满这间不大的密室。

火光下,一名老道神神叨叨的盯着眼前的卦象,左手掐着法印,右手掐着指诀。

老道满头灰白的头发,道袍虽然浆洗得发白却依旧干净整洁,唯一特殊的地方似乎就是没什么特殊的。

容貌平平,不值一提。

然而若是有另外的人在这里的话就不会这么认为,老道的相貌虽然一般,却无法描述出来。

任何文人骚客都无法描述在眼前却没印象的相貌。

是的,老道就是这么诡异。

放在眼前只会觉得普通,移开视线却又记不起到底是哪般模样。

不过此时老道的表情却颇为精彩,疑惑、诧异、惊骇以及……一丝恐惧。

显然,卦象上的预示和他的解读并不相同,而无法掌控的命运又让他忐忑不已。

咆哮着发泄完了自己的情绪,老道左手剑指趣÷阁直,手上的青筋因为紧张而暴起,甚至还微微颤抖。

右手的指诀速度飞快,带起了点点残影。

口中念念有词,嘟囔着不知道是些什么的话。

一心多用的同时神情异常专注,双眼紧紧盯着挂盘。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背后却传来了一道声音:“见面礼,你可让我找得好苦啊!”

这道声音相当诡异,虽然是个男声,却听不出到底是阳刚还是阴柔,似乎都不是,又似乎都有一些。

老道脸色大变,转头看去,发现一位身穿紫衣,相貌极为出众的男子不知何时站在灯火范围的边缘。

男子面白如玉,说他相貌出众一点儿也没有错。可他的样子就和他的声音一样,说不出是英俊还是娇柔。

男子淡淡一笑,勾人心魄,嘴里却说道:“从洛阳到塞外,我们找了一大圈,谁能想到你竟然在洛阳呢?这个是你的吧?还给你。”

说罢,也不见男子有什么动作,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天而降,正好落在老道怀里。

老道接过一看,竟然是一个风干了的头颅。

头颅呈棕褐色,整张脸因为风干扭曲在了一起,牙齿也因为肌肉变形裸露了出来。

老道下意识向头顶看了一眼,谁知男子一个健步贴上来,手掌划向了老道的咽喉。

老道飞身而起,急速后退。

拉开了安全距离后,伸手摸了摸脖颈,殷红的鲜血出现在了手掌上。

可这还没完,老道头顶上的屋顶忽然破碎,一道人影拿着长棍从天而降,劈头盖脸砸向了老道的脑袋。

老道赶紧一个闪身,躲过这一击。

长棍落空,砸在地上。

震击掀起的烟尘弥漫全场,让人视线受阻。

一只拳头从烟尘中探出,重重锤在老道胸口,与此同时,两柄锋利的铁刺插进了老道的脑袋。

但是老道并未死去,相反袭击者才比较危险一些。

打向他的拳头忽然冒出了火焰,熊熊烈火迅速蔓延,眨眼间便烧出了一个人形。

铁刺也没有命中,反而连带着主人被幽蓝色的寒冰冻结在原地。

老道的身形忽然变得飘渺,如同一阵烟雾,消散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柄窄剑刺向了半空。

窄剑刺出一声闷哼,带起一片血花。

见到有效,待到窄剑再次攻击时却什么都没有了。

尘埃落定,几个人也显现出了自己的面目。

窄剑是柄不错的宝剑,它的主人则是袁覃。

袁氏之中神秘的“鸩”终于显露在人前,只是没想到仅仅有四个人而已。

满身是火的男子名叫袁回,他挠了挠脑袋问道:“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你着火了。”手持双刺的是个女子,一身黑衣身材曼妙不输袁覃,蒙着面纱看不出样貌。

她有些好奇的问:“我呢?”

袁回笑着回答:“你被冻住了。”

“可我还能动啊!”

“是啊,所以你信吗?”

“我不信。”话音未落,袁寒身上的寒冰瞬间消失,反问袁回,“你信吗?”

“说实话,我挺想相信的。我其实能预测到我着火了,这种灼烧感太真实了。长见识啊长见识,老在一个小地方待着,真就成井底之蛙了。”话虽如此,袁回身上的火焰却渐渐消失,熊熊烈火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点燃。

这时,用棍的人也走了过来。

此人依旧是个女子,身材高挑,比袁回还要高出半个头。

此女美貌惊人,如同仙女临尘一般灵动俊秀。可她的身形却有些瘦弱,不太像能够使棍的高手。

她便是鸩的现任首领——袁靖。

袁靖的声线柔美,语气却异常冰冷:“我们失败了,鸩不可以失败,如果不是只剩下我们,你们都要死。”

她的话很有震慑力,袁回和袁寒听到后立即低下了脑袋。

袁覃却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去冀州,会会那位赵王。”

“何时出发?”

“现在。”

“我……”

唰!

袁覃话刚出嘴边,长棍便已顶在了她的喉咙上。

袁靖用不可质疑的语气说道:“任务就是任务,失败了的任务也要去交付。我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耽误了任务,你就要死。”

“……是。”袁覃此时的心都要碎了。

洛阳,她和自己相爱的人可以说近在咫尺,见上一面甚至都用不上半个时辰。

可是她不能。

最可悲的是,她还知道自己不能……

袁回打头,四人离开了这间普通的民宅。

袁靖走在最后面,临出门前,手中长棍忽然甩房子的角落。

嘭!

沉重的声音表示这一击的力量非常强大,墙壁都被破坏了。

几人立即警戒起来,袁覃问道:“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看来凭我们真的杀不了这些所谓的炼气士。走吧……”袁靖似乎了解到了什么,抬脚上了一辆不小的马车,坐在车架上当起了车夫。

其他三人没有上车,只是跟在马车旁边。

马车里传来了浓烈的药草味道,顺着窗子看去,里面有男有女还躺着四个人。

只是这四个人的样子非常凄惨,不是断手断脚,就是受伤惨重,只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看来鸩不止有四个人,袁覃的招揽也不是所有人都认同……

从洛阳去邺城其实非常方便,在洛阳包下一只小船,几天就能到达濮阳。

到了濮阳休息一天,河对岸就是冀州。沿着对岸码头的大道走,一路都是官道,两三天就能到达邺城。

几人赶路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也确实看到了王弋治下比其他诸侯治下要繁荣很多的情况。

不过这种繁荣在他们眼中也只是人多了一些而已,高高在上的他们是不在乎也不理解人可以一天三顿饭为什么要只吃两顿的。

邺城倒是给了他们一些惊喜,那种繁华和百姓幸福的程度,说是天下中心也不为过。

袁靖出言问道:“袁覃,你上次离开之前,邺城就是这样的吗?”

不得不说,鸩培养人的方式确实有问题,每一个成员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不正常。

在不执行任务的时候,袁靖恬静得像个满腹才华的柔弱世家小姐,说话的时候更是温柔的如同母亲一般。

袁覃却不敢在她面前造次,那么疯狂的一个人,乖得如同幼狸,轻声回答:“有些变化,但不多。或许是那场大战吧,商人明显少了些。”

“这样还少吗?最多的时候那得多少啊……”袁靖发出了惊讶的感叹,话锋一转问,“那位赵王……有什么忌讳的吗?还是说我们应该在什么地方会面?你的联络人又是谁?”

“我没有联络人,当初主公只是让我有什么需求的时候就去王氏商会求助,我等去那里看看吧。”袁覃此时才想起,王弋似乎没有给她什么凭证,只有甄姜给过她一个信物。

袁靖很是疑惑:“求助?求助什么?我们需要什么帮助?要不然你先带袁回去和赵王见一面吧。”

“不用,你们直接去王宫就好。”一道柔媚的声音忽然在车顶响起,“你们应该去求助,至少你们应该了解背后的势力到底能给予你们什么。”

说话的是貂蝉,她跪坐在车顶上非常显眼,不少路人都驻足观望。

袁靖几人已经分三个方向将她包围了起来,不过心却沉入了谷底。

没想到王弋一上来就给了个下马威,这么一个高手悄然无息出现在他们附近,想杀他们非常容易。

只有袁覃满脸苦涩,尴尬的说:“是你啊,你强了这么多……”

“想要变强很简单,找个大势力投靠,只要才能足够,大势力是愿意培养你的。”说着,貂蝉缓缓跳下了马车,并朝着街边挥了挥手。

三队全副武装手持连弩的士卒从一旁的铺子中走出来,连弩正对着袁靖几人。

巡街武侯也开始迅速驱散百姓,清空周围的街道。

说实话,貂蝉的态度非常嚣张,全天下都加起来,也没有几个人敢说自己是比袁家还要大的势力。

可底蕴这东西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神秘,就相当于扣在桌面上的牌,在没掀开之前,对他人都是一个威胁。

想要解决这种威胁的手段有很多,最为简单粗暴的就是只要拥有的牌足够多,不论盖着的是什么牌都不用害怕。

一张盖牌又如何?能够对付得了一整副明牌吗?那足够掀桌的力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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