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低眉沉思,自己果真没有表露吗?
当时看向戏志才的眼神,其实也有那一抹悲伤!
虽然自己掩饰的极好,想必被他二人发现!
再说,自己之所以能断定,戏志才必然破防!
那是因为,自己也没有过了那道坎!
现在这一番思索,也就是前往异界,也许能长生,不过是父亲的猜想!
不!
恐怕连猜想都不是,是父亲故意编造的?
那他为何要如此呢?
他散布这流言,只为带走一些人!
他是准备,将那帮远征大将、谋士全带走!
也许,留下几个年轻的,那帮老家伙肯定要走!
这是为何?
是父亲不放心,自己能够压得住那帮人?
这,这真有可能!
再联想师父指出这三点问题,答案已经有了!
自己父亲,不觉得自己镇不住那帮骄兵悍将!
派戏志才来,一是打磨自己,还有就是考验自己!
就连这关都过不去,估计远征的那帮俊杰,他不会留下辅佐自己!
整个天下都已经被平定,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能战之士?
留下的,大多都是能治理一方之人!
而很多隐患,父亲都将一一清除!
哪怕是自己身旁的谋士,估计自己父亲,都不会放过!
他既然前往异界,必须将此地料理好!
而自己新皇登基,要的不是威严,而是仁德!
他希望,自己的手上,少沾染血迹!
他更不希望,清除有功之臣的事情,交到自己手中!
也正因为如此,自己父亲,故意散布这个谣言!
聪明的人看出,这就是一场骗局!
可他们一个个,必须学会装糊涂!
即便自己不相信,也要强迫自己相信!
至于像黄忠那些老人,即便已经躺在榻上,看似没有任何威胁!
自己的父亲,也要将他们带走!
他要把戏演下去,让那些人明白,皇帝的仁慈!
即便他们,再不愿意,也要跟随!
你们一个个,反正都将要离开人世!
我给你们,一个希望!
万一是真的呢?
也许,有些失败!
可你们一个个,又损失什么?
有可能早走几日!
至于自己,埋怨自己父亲,那才是可笑!
若父亲,能够断定,这是真的!
他必会询问自己的意见,是希望永恒,还是想要一时的灿烂?
悟透了这一切,段世民不由的汗颜!
与父亲相比,他真的差得远了!
不管是谋略,亦或是胸怀,他差得太多!
即便是心性,他才明白,父亲并不是一个宽厚之人!
可他所做的一切,只因他是帝王!
他其实比任何人都孤独,很多话,都不不能说!
只能闷在自己心底,慢慢的消化!
不像自己,还能向师父请教!
他抬头看向自己老师,发现他竟然看着窗外有些失神!
见段世民目光落向自己,成公英轻笑了一下,这才温和的说道。
“看来这一切,你都明白了!”
“也许不久的将来,你我师徒,也将要天隔两地!”
“只希望那时候的你,不再这么莽撞!”
“有的时候,要沉下来心,仔细的揣摩!”
“尤其作为君主的你,更不该询问手下答案!”
“他们所说的,只是他们自己领悟的!”
“而你自己想的,才是你追寻的答案!”
虽说成公英的说的很平静,可段世民依旧都感受到,莫名的悲凉!
是的!
哪怕自己这位老师,最后也躲不过命运!
即便他没生病,到这个岁数!
他需要,陪着皇帝,演好这场戏!
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相信!
你还跟外人说,你不求长生!
感觉短暂人生,已经太过痛苦!
千余年的生命,虽然漫长!
但一直这样的煎熬,即便活的很久,又有何意义?
但这些话,没人相信!
甚至有很多人,也效仿你,做一个只争朝夕的人!
那个时候,皇帝是该下狠手,还是不该呢?
君臣最后的一丝体面,还要不要呢?
君王无情,他们不会顾虑之前的感情!
在世人面前,他们必须做到公平!
但是,又有谁能理解!
当他带着这帮人走时,心中的痛苦?
所以,他故意散布谣言!
再让一帮胆大之人,去占住位置!
这样皇帝,能够从容的选择,谁来跟随!
可自己,竟然将此话说出!
其实,已经在逼着身边之人!
无论是戏志才亦或是胡昭,哪怕是自己的师父,他们都没有选择!
他们必须得去,还得欢喜的前去求着陛下!
若不然,谁敢表露一丝不情愿!
那个试图揭开谎言之人,他的下场,必然凄惨!
即便是皇帝,想要徇私,都没办法保全他!
明白了这一切,段世民的眼中,突然涌出泪水!
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一时义愤,到底伤害了多少人!
他还在为自己的谋划,沾沾自喜!
现在才明白,原来最蠢的是自己!
怪不得戏志才一副恭敬的模样,怪不得,胡昭面色一直很复杂!
他们一个个,只想平静的生老病死!
可惜,他们的命不好!
想要安享晚年,只能是奢望!
他们必须,将要离开人世之时,再去经历,最惊险的一段旅程!
成公英眼见段世民悲伤的模样,轻轻的拍下他肩膀,笑着安慰。
“济安或许不知道,在我看来,能有幸,陪着主公走完最后一程,那是我的荣幸!”
“我年幼时,只是段家的一小厮!”
“陛下不以臣粗鄙,将我提拔!”
“而我如今,不仅仅能进入内阁,甚至还能成为太子太傅!”
“这种恩情,我万死也难回报!”
“现如今,等我即将灯灭时!”
“依旧能报效主公,是臣的福分!”
段世民知晓,自家老师的经历!
也正是如此,自己的父亲,其实最信任的人,正是他!
其实贾诩、沮授那帮人,哪一个不比自己师父有才华?
可若论忠心,没人比得过他!
其实这位老师,是父亲打算留给自己的,没事劝谏一下自己!
可惜!
自己的一时之失,错过了这位老师!
就在段世民,还在忧伤时,成公英又笑着问道。
“你来,并不是想询问我这些事!”
“你是不是想问我,戏志才的谋划,可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