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亮!

桂阳郴县,城内守军终于一空!

扬州军驻扎城外,也终于彻底得了整个桂阳!

陆远已经进城,看向远方晨曦,心中暗自沉吟!

十九日!

一群大将则并不知情,还在沙盘前吵吵闹闹,兴高采烈!

“大黑这个混账,摸黑进城又如何!狗熊精就是狗熊精,终究还是徒劳!”

“此时还管什么樊氏,太守府中还有这么多美人婢女,金银财宝呢!”

“女子要去交州做白糖,金银要留给许定和百姓做交易,只有宝贝能分!”

“赵范这个蠢货,竟然想用这些宝贝贿赂我等,真是不知死活!我军得手的宝贝,需要他来献殷勤吗!”

“赵范无足轻重,还是看看钱塘侯朱儁吧!这老家伙在里面,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

典韦等人想着分宝贝,无不眉开眼笑!

陆远却已返回沙盘前,径自开口传令!

“典韦,许褚,黄忠听令!”

陆远面沉似水:“你等三人,即刻引兵南下,奔袭交州南海郡!进入交州前,务必保证人马休息,随时可战!”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他只有彻底解决了扬州危机后,才有机会真正享受此番战果!

此次南下解决张鲁,算上徐庶留守交州的一万大军,依旧是三万九千骑兵!

倒也足以应对,张鲁号称数十万的五斗米信徒!

“末将领命!”

军令不容置疑,典韦等人当即神色一凛,郑重抱拳!

随即一个个毫不迟疑,大步出了太守府!

“赵云听令!”

陆远再次令道:“即刻带上赵范,引兵进山围猎!沿南岭山脉,向北方长沙逼进!至于肉食所需,我另有用途,你还需记得,多多益善!”

大军转战交战,返回之时,就会踏足长沙!

大军期间的行军路径,都已在他脑中推演过无数次!

此时也无需多想!

“末将领命!”

赵云沉声一抱拳,按着腰刀快步离去!

赛龙雀呼啸,渐渐消失无踪!

“周泰听令!”

陆远语气低沉:“你统领亲卫,去城外休整!三个时辰后出发,要保证战马南下交州,可以追上最快的讨逆军!”

周泰脸上横肉一跳,抱拳领命!

心头沉吟,看来主公还是得见钱塘侯朱儁!

毕竟那个老头所说的重赏,人人都在好奇!

不过主公对此,也只愿耗费三个时辰而已!

“行军文书,传令张郃!”

陆远继续道:“张郃统领一千麾下,全力封锁长沙,绝不能容任何一人外出,以免坏了我军计划!”

唐瑛俏生生领命,并未多言!

只是心中诧异,陆远自从收到一份锦衣卫情报后,好像诸事都已变得紧迫起来!

可惜那是郭嘉密报,她也无从得知其中详情!

“此外,传令鞠义和许定!原有任务以外,还要组织各地百姓,以浩大民力瓦解长沙的防御工事!”

陆远大手在沙盘上的长沙境内划动,神色内敛:“韩玄能广置水路,深沟高垒!我军就能挖渠引水,填土埋坑!务必保证大军归来之日,前往长沙路径,一片坦途!”

此事也在计划之中,绝不能让韩玄挡住大军片刻脚步!

张郃在外,会让韩玄对扬州攻势束手无策!

赵云进山围猎,会给许定带来源源不断的肉食物资!

许定以肉食厚赏,鞠义以规矩立威!

如此恩威并施,以保证他们汇聚桂阳与零陵民力!

之后开山断水,将韩玄布置毁于一旦!

“行军文书领命,这就前去书写军令!”

唐瑛款款偎了一福,脆生生道:“将军要去相见钱塘侯,想来应该已经明白,封赏愈重,图谋愈大!我一会儿就去陪同将军,只不过需要换个立场,到时希望将军不要太过诧异!”

她脚步轻盈,迅速离去!

陆远怔了怔,却也并未多想!

反倒是安排完诸事,心头终于轻舒一口气!

一整袍袖,便大步流星,直入太守府深处!

刚进入一间雅室,朱儁的声音便已入耳。

“顾方略何足耳,不至学古兵法!将军受封冠军侯,当之无愧!”

朱儁唏嘘:“将军借势进京,驱逐董卓!谋算人心,轻取扬州!王道震慑,威逼陶谦!之后将军以雷霆手段,夺下交州,堪称惊艳!倒是如今对荆州的权谋算计,连老夫也看不透了!”

他欠着陆远相救朱符的人情,不好计较之前黄忠的无礼!

不过心中却是由衷感慨!

之前陆远奇袭京城,不过只是借势而已!

逼迫联军几十万条性命为其开路,堪称心狠手辣!

之后轻取扬州,则是举重若轻!

天子见事不可违,只得无奈把扬州封给陆远!

而陆远威逼陶谦出粮,其中的震慑手段,让他也是推敲良久!

之后千里奔袭,一举拿下交州!

自有冠军侯闪电战的风采!

不过其中围点打援等种种手段,却是古今兵法闻所未闻!

当之无愧冠军侯一句,不至学古兵法!

至于当下对荆州的战略,他则是推演至今,也找不到刘表机会!

无论民心舆论,敌军士气,还是各方势力的大军投入,都已谋算到极致!

甚至其中种种手腕,他根本无法揣度!

这也让他不禁颓然!

自己半生战场杀伐,竟然还真不如一个后起小辈!

“老将军千里迢迢而来,不是只为寒暄的吧!”

陆远情绪内敛,径自在朱儁对面落坐,若无其事道:“陆某沙场行走,着实不擅此道!老将军有事,还请明言!”

他只为天子重礼而来,哪愿意和朱儁在此蹉跎!

“将军眸中暗含血丝,明显思虑过甚,此时适合畅谈吗!”

朱儁倾了倾身子,稍稍诧异:“将军不必急于否认,你麾下虽然猛将如云,但他们毕竟极少遭遇绝境!只当行伍行军,不眠不休算不得什么!不过老夫明白,唯有思虑过多,才会让将军有此疲态!”

他老眼已有眼袋,却格外锐利!

怔怔盯着陆远,心头疑惑重重!

此刻对于这位跋扈将军而言,荆州只需稳扎稳打,就能胜券在握!

还能有什么事,会让此人如此忧虑!

“一千六百余万百姓的口粮,仅此而已!”

陆远坦言:“关中富庶之地,多年未经战乱,想来从不会因百姓的口粮发愁!如果老将军抑或天子,能帮陆某解决此事,那么老将军想畅谈什么,陆某都愿尽心相陪!”

如今扬州随着难民先后涌入,加上交州,已有一千六百余万人口!

这本该是他天大助力,能让他扬州至此一飞冲天!

无论大兴土木,还是募兵屯田!

不过他手中没有粮食,终究一切都是妄想!

“一千六百余万……老夫明白了!

”朱儁老脸紧绷,沉声感慨:“难怪将军不准浪费粮食,呵斥麾下不懂饥饿!城外尚有无尽羊群,却要用此残羹冷炙招待老夫!之前老夫还心有他想,此刻倒是释怀了!”

他实则心中吓了一跳,竟然会有这么多难民!

尽管极力绷着老脸,胡须却不自禁一阵发颤!

而且这位将军面对如此境遇,一切所为自有大义!www.

那么天子所请,他还开得了口吗!

“老将军,此时此刻,这些虚言于陆某又有何益处?”

陆远稍稍不耐:“陆某不擅寒暄,时局也不容寒暄!如果天子愿意相助,陆某自有办法在虎牢关打开通路,走颍川,汝南一线,直达我扬州!”

希望渺茫,他也就是随意一试!

“此事于公于私,于天子,于老夫,都该倾力相助!”

朱儁老脸尴尬:“可惜关中虽大,其中司隶,长安,凉州却皆被反贼占据!天子手中,也只有京城一隅!如果将军能出兵为朝廷收复失地,天子自可解决扬州困局!”

他终究是带着使命而来,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天子所请!

“陆某朝不保夕,燃眉之急!”

陆远轻笑:“天子却要陆某以司隶的远水解渴,那也只能等以后机会了!”

他兴致缺缺,已经无意多谈!

之前并未关注京城局面,却也没想到会是如此不堪!

京中尚有十万大军,竟然连京师三辅都没保住,这还有什么可谈的!

还不如等刘协穷途末路,南下扬州呢!

“将军稍安勿躁!纵然局势紧张,也总不差这一时片刻!”

朱儁探手从袖中取出一方小印,不过成人食指的长短大小,讪讪笑道:“天子封赏之物,老夫总该亲手交给将军,不至于让旁人搜身寻到!”

陆远随意打量,却又随手放下!

扬州牧,这份赏赐对他意义不大!

无论他是扬州刺史还是扬州牧,手握大军,扬州都是军政一体!

只有陶谦或是刘表这种文人,才会在意此类虚名!

“将军,天子赏赐,不止如此!”

朱儁见着陆远动作,也不由笑脸僵硬:“将军麾下锦衣卫,只要袁术一死,必然无法隐匿!此事将军无需否认,老夫自有推断!而天子要帮将军的,就是防患于未然!”

他顿了顿,继续道:“天子会有动作,让旁人误以为锦衣卫出自京城!而天下诸侯除了董卓与将军,至今还没人愿意明着追究天子,失了这份大义!”

陆远随意点了点头,并未接话!

此事也不过是天子的一个态度,并非他扬州当务之急!

袁术总不至于即刻就死,他完全可以从容布置!

“将军,天子封赏,不至于如此吝啬!”

朱儁见陆远没有回应,不由更是尴尬,却依旧向前倾了倾身子,压着嗓音道:“天子想让将军举荐,如今空缺的交州刺史,以及未来的荆州牧!”

无疑,这才是天子真正的重赏!

也是天子想要与陆远密谋之事!

“交州刺史?”

陆远心头跳了跳,终于有所动容!

交州和荆州之地,他早有盘算!

只是一直时局紧迫,无暇分心处理!

如今他以刀代令,强行夺地,但终究还扛着匡扶大汉的旗帜!

始终不伦不类,无法名正言顺!

如果刘协委任其它交州刺史,他就不得不挥手杀人,彻底与朝廷撕破脸皮!

到时他无法打着匡扶大汉的大旗,结果就只能和袁绍,袁术一样,被人以大义攻击!

扬州内部会有荀彧等人立场尴尬,扬州外部他也同样树敌太多!

不过当下刘协意思明显,就是要把交州封给他!

如果他能拿下荆州,荆州之地,也同样会归他所有!

而且是由朝廷任命,名正言顺!

只不过大汉此时,还没倾颓到袁绍和曹操那种,可以随便兼任一州刺史的地步!

刘协自然也想不到,大汉将来会沦落到那份田地!

如今能做的最大让步,就是让他举荐心腹之人!

以实际手段掌控交州和荆州!

但此事也正如唐瑛所言,封赏愈重,图谋愈大!

刘协最见不得强势诸侯做大,却宁愿将交州和荆州之地相赠!

想来其中得失,也是想让他真正出血!

“将军,现在你该懂得天子的诚意了吧!”

朱儁终于心中一松,言之凿凿:“老夫之前阻拦将军行刑,只是想维护朝廷规矩!等将军得了荆州之时,再行生杀大权!可惜将军对老夫太过警惕,下手太快……”

陆远微微点头,语气淡淡:“老将军,天子的诚意,陆某懂了!可惜陆某生性愚钝,不知天子到底有何差遣,还请老将军明言!”

“天子想要豫州!”

朱儁言简意赅:“京城太小,毫无转战余地!而天子所图,于将军而言,却易如反掌!还请将军权衡利弊,以我大汉骠骑之名,为我大战分忧一次!”

陆远径自饮茶,一时倒未接话!

如今曹操是他盟友,已经人尽皆知!

天子拥兵十万,想要豫州,实则就是想让曹操放开虎牢关通道!

此事对他而言,确实易如反掌!

想要威逼曹操就范,他有多种手段!

不过天子有了转战之机,还如何能够南下扬州!

而且曹操把天子放出来,曹操自己身居何处!

难道再回兖州和张邈一起,挤在陈留?

陈留之地,根本养不起曹操的五万大军!

到时他亲手放出去搅局的猛虎,岂不又要困于牢笼!

只是交州和荆州,也的确对他意义重大!

天子以如此厚礼相赠,他如果不接,恐怕很快就会迎来新的交州刺史和荆州牧!

虽然他无惧大战连天,但总不至于自找麻烦!

“天子连京城一隅之地都无法治理,还谈何豫州!”

这时,唐瑛一袭红裙,款款而来,看似明艳动人,言语却毫不客气:“一个禁酒令都无法施行,偌大豫州交给他,他又能有何作为!他能有曹操的强势手腕,给豫州百姓一条活路吗!”

朱儁脑中一懵,眼皮直跳,胀红着老脸看着唐瑛道:“皇……不是,王……不对,陆……唐夫人,你与皇室渊源不浅,又何出此言!”

他对于唐瑛,着实不知该如何称呼!

反而唐瑛的立场,也让他更是为难!

“老将军不必如此失措!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就是什么人!”

唐瑛神色肃穆:“不过有些渊源,我纵然有心脱离,也终究无法摆脱!如今借势,也就是想告诉天子,不要只记得祖宗基业,却忘记了民间疾苦!”

朱儁老脸紧绷,狠狠攥着手中茶杯,硬邦邦道:“唐夫人,你如今已有立场,还有资格品评天子吗!”

“老将军何必如此!”

唐瑛明眸咄咄:“我已明言借势,你可以心中鄙夷,却杀不了我!我之前浑浑噩噩,无视民生,如今却想让天子也清醒一些,出城看看,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轻叹一声:“天子站得太高,离百姓太远了!恐怕已经忘了高祖与百姓之约,更忘了光武帝与百姓誓言!我以百姓立场,只能出言提醒!但我若以曾经立场,却是要质问他了!”

朱儁重重喘着粗气,一时不知所言!

手中茶杯却“啪!”的一声,直接碎成无数块!

一双老手被碎块刺伤,鲜血淋漓!

“老夫……老夫不与你一妇人一般计较!”

朱儁对手上伤势恍若未觉,只侧目看向陆远,神色平静,却更似暴风雨前,一字一顿道:“将军,天子提议,不知你意下如何!”

陆远还在诧异唐瑛举动!

之前唐瑛,始终一副小鸟依人的姿态!

他还从未想过,唐瑛会有这份威仪!

此时被朱儁一问,这才定了定神!

正要开口,唐瑛却又再次抢先发言!

“老将军的脾气一如既往,不过却会误了天子大事!”

唐瑛肃然:“告诉天子,交州与荆州,我扬州志在必得!等他治理好京城时,豫州门户自开!而你给天子出的主意,让他以伏寿做局,逼伏完在长安生乱,如今已无机会了!”

朱儁愕然:“你……你如何知道?”

“你以为我想知道?想了解这般冷酷无情的诡谲人心?”

唐瑛轻叹:“我可以不知道,可我与伏寿亲如姐妹,听到你想要豫州作为退路时,就不得不知道了!老将军与将军一样,行伍杀伐,不择手段!唯有一点底线不同,将军行事,从不牵扯妇孺!”

她话语至此,就并未多言!

盈盈偎了一福,款款离去!

好似清冷明月,静看世人,却不屑多说一句!

朱儁眼皮乱跳,沉吟良久,才一盯陆远,眸光锐利逼人:“将军,你我皆出自行伍,总不至于也有此妇人之仁吧!”

“老将军,陆某沙场行走,血债累累!”

陆远长身而起,语气淡淡:“人尽皆知,陆某心狠手辣,杀人无算!可陆某行事,但求痛快!如果胁迫妇孺以达成目的,陆某就痛快不了!”

朱儁同时起身,面无表情:“将军,你我是同一类人,难道你要在此时心慈手软?”

“老不以筋骨为能,杀机收一收,陆某还不想杀你!”

陆远和颜悦色:“我们的确是同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所以还请老将军转告天子,陆某择日就会举荐交州刺史和荆州牧!如果陆某举荐错了,天子在长安的布置必会公之于众!”

朱儁一脸呆滞,喃喃失声:“我们果然是同一类人……”

陆远却已走出屋子,脚步渐渐加快!

直到见着唐瑛立马一旁,才稍稍迟疑,乐呵呵道:“你怎么走那么快,我还想多看几次你的绝世威仪呢!”

说话之间,一声口哨,绝影当即呼啸而来!

唐瑛脸色惨白,咬着牙悻悻低语:“你怎么还胡说,我都快吓死了!钱塘侯脾气火爆,万一镇不住他,他必然与我们拼命!”

“老将军宅心仁厚,你想多了!”

陆远一纵战马,忍俊不禁:“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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