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

扬州军营一片宁静!

军帐松松散散,偶有暗哨目光交替!

全军将士都已陷入沉睡,准备着最后决战!

如同猛虎打盹儿,只为蓄势一击!

陆远也在帐内抱刀而眠,未作其它任务部署!

之前倒是问过唐瑛,一些关于茶马古道的线索!

可惜唐瑛对于武帝时期的陈年往事,也知之甚少!

陆远也未执着此事,随即就已专心等待大战!

毕竟此刻他在南中,已经占据足够主动!

沙盘上的南中势力,也已只剩最后三路蛮军而已!

夷族大帅孟获,蛮兵两万!

南中乌戈国国王兀突骨,蛮族藤甲兵三万!

南中第一智者,秃龙洞洞主朵思大王,蛮兵三万!

如此八万蛮兵,深入汉阳后,就已进退两难!

如果他们不将扬州军驱逐,无论水路还是陆路,都只会被扬州军衔尾追杀!

要解此局,就只能主动出战!

战局如此,陆远自然无需领兵涉险,于此静等即可!

正午时分,陆远突然自酣睡中清醒!

侧耳倾听,转而自帐内安坐!

大马金刀,静心等待!

没过一会儿,帐外终于脚步声起!

一个老卒的声音传来,极力压低嗓音:“主公,两只老鼠窥视军营,被兄弟们捉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

陆远漫不经心:“再把周泰喊来接客,不必打扰其它兄弟!”

老卒的脚步声去,未有丝毫迟疑!

一男一女却同时进了军帐,分别见礼!

“南中孟优,见过骠骑将军!”

“夜郎国祝融,见过骠骑将军!”

陆远老神在在,随意打量!

孟优五大三粗,长得穷凶极恶,礼仪倒是汉礼!

祝融青丝柔肤,姿容艳丽,的确绝世美人!

不过礼仪却是双手合十,低头屈膝,更似武礼!

而且自称夜郎,也显然有意表明立场!

陆远还未开口,周泰却已风风火火而来!

见过礼后,直接在陆远身前落坐!

大马金刀,简直与陆远一副姿态!

“如此美人,孟获的美人计?”

周泰煞有其事,倾着身子,咧嘴笑道:“孟获他娘的,为了活命,竟然把自己夫人都送来了!他这个美人计,也是下了血本啊!”

陆远哑然失笑,并未制止!

一个是孟获亲弟,一个是孟获夫人!

他也不知这两人来意!

不过已经入瓮,倒也不妨窥视一二!

祝融脸色一绷,看了看孟优,一语未发!

显然无意与周泰纠缠,只让孟优说话!

“将军误会了,在下只为送礼而来!”

孟优无视周泰,郑重抱拳:“之前家兄不知将军来意,因此有些冒失!如今只愿与将军化干戈为玉帛,以我军在越巂郡之力,与将军合谋益州!”

他说话同时,小心翼翼递出一卷布帛!

并未冒犯近身上前,只是顺手放上身旁桌案!

心中却也不禁恼怒,这群扬州混账好生无礼!

一个满脸横肉,粗鲁至极!

陆扒皮则一言不发,竟然还未赐座!

可惜自己兵器已被营外老卒搜走,否则这倒是一个机会!

陆远挥刀一挑布帛,随意打量!

赤毛牛三十匹!

牦牛三百匹!

奴隶三万人!

此外另有名茶,珠宝,骡马无数!

陆远看着礼物清单,终于神色变幻,一脸关切道:“你和孟获关系如何?有仇?”

越巂郡的位置,正是一条茶马古道的起点!

此时他见了其中骡马,就已确定了三百年前的这条商路尚在!

只是如今孟获走到了哪一步,他却不得详细!

这次孟获主动前来求和,倒刚好是他一个机会!

孟优却是心头一紧,浓眉倒竖:“将军何出此言?”

“越巂郡在云之南,常与西域交易,当有战马才是!”

陆远挥刀点着布帛,漫不经心:“可孟获有心与陆某联手,却只愿献出骡马,这是欺陆某无知,还是想借陆某之手,替他铲除异己?”

他自然是胡说八道,只想试探孟获底细!

如果孟获能有战马,也不至于全是步卒!

至于孟获等人会骑赤毛牛,则是为了林中奔走!

林中没有火油开路,赤毛牛远比战马的耐力强!

“将军,在下此来只为送礼,并不了解经商一事!”

孟优脸色紧绷,硬邦邦道:“在下已令麾下将礼物送到营外,却甘愿孤身进营,被老卒搜身检查!如果这般诚意,还换不到将军一个态度,那在下无话可说!”

他语气决绝,显然已经无意多说!

“你甘愿被搜身?你他娘的还要不要脸!”

周泰却是一脸鄙夷,接过话头:“一百支利箭指着你,你不甘愿行吗!对了,你那些麾下,老子已经帮你清理了,走得很安详!”

孟优两眼一瞪,怒不可遏:“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敢对老子的麾下动手?”

周泰晃着大脑袋,一脸贱笑:“你们是什么国?狗屁的两国交战!老子奉命接客,这不已经接待了吗!山清水秀,风水极佳,就在你们老巢旁边!”

他有恃无恐,意思显然,已经摸透了孟获所在!

孟优则是紧紧握拳,咬牙切齿!

“好了,不必吵闹!”

陆远信步走出,却出手如电,“咚”的一拳砸上了孟优胸口,若无其事道:“你已看透了我军虚实,就赶紧回去禀报吧!不过南中水深,小心点走路,别淹死在哪个水塘里!”

孟优胸中一闷,瞬间面色如土!

只觉得那个指关节如同重锤,直接砸进了他的内脏!

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好似皆已受到了重创!

一口瘀血却在喉头不上不下,让他难以出声!

可惜陆远已经无意多说,直接微微一摆手:“周泰,送客!”

他已经看出,孟优的确不了解茶马古道!

自然也兴致缺缺,无意攀谈!

至于和孟获合谋益州,则是无稽之谈!

周泰心领神会,却是稍稍迟疑:“主人,美人计啊,会飞刀的……”

他坐在陆远身前,本身就是为了挡刀!

虽然孟优已经半死不活,不过他还是在小心祝融夫人!

这个女子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显然另有图谋!

“什么美人计,赶紧滚蛋!”

陆远漫不经心:“我这还有要务,别在这耽误事!”

周泰挠了挠头皮,终于拖着神色萎靡的孟优而去!

一路风风火火:“孟兄,你再坚持坚持!前面就有水塘,你到水塘再死!”

直到一处暗哨口,周泰才猛地一声低呼:“快去把北平新夫人请来,主公中计了!”

军帐里,陆远看着祝融夫人,若无其事:“说吧,你是怎么回事?”

此人静看孟优将死,却无动于衷,显然并非同路!

他也不禁来了兴趣,看看这个夜郎故人图谋什么!

“我此次前来,只为与将军交易!”

祝融面如秋水,直言不讳:“孟获对此并不知情,因此哪怕孟优无碍,也会死于归途!”

陆远若无其事,并未回应!

好整以暇,静等祝融述说!

显而易见,这是个有野心的刺玫瑰!

“我一生行事,只为光复故国!”

祝融神色如常:“之前只有三分胜算,不过见到将军,却已经有五分了!”

陆远倾了倾身子,摇头失笑:“你手中无刀,凭什么光复故国!如果不能与西域交易,你恐怕连下一刻都活不过!”

“将军是性情中人,觉得我姿容如何?”

祝融面如止水,若无其事道:“想来将军必会觉得我下贱,不过其实我与天下女子一样,只是向往强者而已!将军不妨扪心自问,如果你是市井小民,会有女子愿意追随你吗!”

她神色平静,却在缓缓褪去长裙!

好似早有准备,未曾有一点扭捏!

陆远言笑晏晏:“美则美矣,可你手中还是没刀啊!”

他自然是好色之徒,绝不愿意放过任何风光!

目光逡巡,无论高山峡谷!

不过茶马古道的线索,却也不容放弃!

“将军,市井小民,终日只能争吵柴米油盐!”

祝融娇躯一转,尽展曼妙:“弱者如犬羚,哪怕自己一无是处,也要期待女子从一而终!却不知女子只愿追随雄狮,即便偶有忠贞,也只是无奈应付!将军是犬羚还是雄狮?”

她微微俯身,风情无限!

眸光咄咄,静等陆远答复!

“视野不同,格局不同!”

陆远敲击桌案,笑容和善:“你知道了寻常道理,却不知道在我眼中,空有美貌不够!说正事吧,西域的商路!”

这种破事,他向来懒得理会!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他只为商路,也自然无意纠缠琐事!

“将军应该知道,我夜郎到底为何被灭!”

祝融若有所思,淡淡笑道:“武帝虽然穷兵黩武,但还不至于为一句戏言而大举兴兵!实是张骞出使西域,得知了我夜郎通往身毒的商路!我夜郎无罪,可怀璧其罪!”

她稍稍沉吟,继续道:“武帝开凿昆明湖,对我夜郎用兵,连灭我夜郎,大理,滇国,实则也只为一条商路!不过他一定想不到,天道循环,此商路还是在我夜郎后裔手里!”

陆远手划桌案,心不在焉:“夜郎通往印度,过楼兰,精绝,即是大宛!这条商路倒也值得!”

“将军,你如果觉得值得,我们就可以合作!”

祝融身材一展,旁若无人:“我不只有美貌,我还可以走此商路!而且如今大汉,只有我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帮我复国!如今被将军改名的遵义,正是我夜郎故都!”

她早已知晓,此人野心极大!

此刻也已看出,单以美貌于此人无用!

不过此人看中商路,则正是她的机会!

“你还是不了解我,我从不受人威胁!”

陆远忍俊不禁:“之前交州士燮,也曾想以海上贸易与我交易,可如今他就快死了!我可以没有商路,却不会以你的规矩合作!”

他老神在在,刚要再说,却忽然闭上了嘴!

帐帘猛地一掀,公孙离急匆匆抱刀而入!

公孙离剑眉倒竖,进帐间已经绣春刀出鞘,直指祝融,气势汹汹:“你已为人妇,却在此搔首弄姿,你还要不要脸!”

她横眉冷目,同时看了看陆远,也是一副咬牙切齿的姿态!

“你还小,不懂男人!”

祝融辗转腰身,胸膛一挺,妩媚娇笑:“你的男人还没说话,你急什么!若不是他喜欢看,我们还有机会谈交易吗?”

她媚眼如丝,转而笑着公孙离戏谑一笑!

“你……你无耻!”

公孙离看了眼自己胸膛,当即俏脸一红,悄悄环臂在胸,转而瞪向陆远,凶巴巴道:“你什么意思,你们要谈什么交易!你别忘了,你杀了她的亲弟!”

她银牙暗咬,却也在心头暗骂!

这个贱人,竟然当面嘲笑自己!

这个混蛋,难道自己还没喂饱他吗!

“我无论什么意思,都已经被你打断了!”

陆远气定神闲,若无其事:“不过之前她说的也对,武帝穷兵黩武,终究还是错了!既然已经灭国,怎么还能留下这些皇室后裔!但凡狠绝一些,哪会有大理,西夏这些隐患!”

祝融一怔:“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你要与我合作,就得按照我的规矩!”

陆远神色平静,淡淡笑道:“说清商路底细,可保你一命,到交州自力更生!从此以后,做我大汉百姓,别再考虑夜郎了!否则我宁愿麻烦一些,将来自己寻找商路!”

祝融脸色一僵,似笑非笑:“你从未想过帮我复国?”

她并未等待答案,忽然伸手取下发簪!

抖手一甩,却是直奔公孙离而去!

实则也是在孟优惨状后,知道自己远非陆远对手!

不过心头恨意,却难以排解!

此人明显只为商路,才与她试探这么久!

此刻图穷匕见,也要先伤此人爱妾!

之后挟持出营,在图报复!

惊变陡生,陆远同时袍袖一挥!

公孙离却是横刀一挑,“叮”的一声拦下了发簪!

电光火石之间,提刀上前,斜刀一抹!

刀光一闪,鲜血迸溅!

“啊!”

连续两声惨叫!

祝融后心擦着短刀,手臂捂着脖颈,香消玉殒!

“南方才子北方将!”

公孙离满面寒霜:“我在北平与匈奴人厮杀,你当我不敢杀人?”

她转而看向陆远,凶巴巴道:“你有没有中计!”

“你若晚点来,我就中计了,起码能先得一份路线!”

陆远大步出帐,边走边道:“收拾干净,是时候决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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