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乡城郡守衙门。

老刘一个人愁眉不展的看着小黑,一副横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过此时,木已成舟,当时在水司衙门众目睽睽之下,小黑一人竟是独揽此等数年不遇的凶杀大案,已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自己再去懊悔已经于事无补,他也理解小黑立功心切,想多赚几钱银子的愿望,可有些事他不能碰啊。

何况还是他们这样大权在握,却穷的连人都请不起的有名无实的郡守衙门。

想想此刻,他娘的连个验尸官仵作都没有,这他娘的凶杀案第一步,让死人“说话”,都不能完成,我办你大爷的案啊。

就在此时,牛顶天,老刘的二表哥满头大汗的跑来,对着老刘说到:“我敲便了所有大夫的门,只有城西上邪街的吴薄文,人称毛毛的妇科大夫出价最低,最实惠,只要一两银子,愿意为我们来此勘验尸体。”

小黑对着老刘说到:“找个妇科大夫来勘验尸体能行么?他们毕竟不是仵作,懂不懂怎么勘验伤口,查找证据啊。别到时候连身份都核实错了,毕竟是个无头尸体。”

老刘拿着惊堂木就是‘啪’的一声拍了下去,声音高八度的问道:“仵作?你他娘的出钱去请啊?水司衙门,明码标价,三十两一次,你大爷的我们整个衙门一月的公费才五十两,请了仵作,我们喝西北风啊?”

小黑嘟囔道:“我们都三个月没见到俸禄了,钱怎么还没到?你不是说户部银子马上就不紧张了么?这回若是发了,三个月就有一百五十两,请个正儿八经的仵作,也不亏啊。再说了,三个月了,衙门都是我天天自我家地里,摘菜来煮,自我家米仓,瓦米蒸饭,你好歹也得补助我点银子吧,我觉的差不多,还是值十两的,我愿意全花了再从公费里扣点请仵作。”

老刘一阵心虚,气势一低的说到:“这不是还没发么,我们能有省下一点是一点,节约是美德。”

其实衙门里的银子到底去哪了,老刘比谁都清楚,可是这一时半会的,他还真不敢让小黑知道,不然天知道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愣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老刘一挥手对着牛顶天道:“那你还不去?快点把吴薄文给我找来。”

牛顶天扭捏了一下道:“你银子还没给我,我怎么好意思去叫人呢。”

老刘翻身从案几之上滚过来,就是对着牛顶天一脚,然后大声咆哮道:“劳资堂堂一个郡守大人,还怕欠他一个妇科大夫的钱?还不快滚去,把他找来?”

牛顶天没法,只能屁颠屁颠的跑着去请大夫。

小黑不解的说到:“库房里不是有银子么?我特么天天在那待着,咋没看到一文钱?”

老刘理也不理小黑,自顾自得在案几之上,研墨备纸,提笔就开始龙飞凤舞?

小黑走过来一看,“我去,你不是说不欠钱么?你写借条干嘛?”

老刘纸笔一停,吹了两口气道:“我特么这是欠么?我这是一份情谊,一份人情,我什么身份?我给他一张字据,那是他的荣幸,欠你个大头鬼啊。”

老刘再懒的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抬头问小黑道:“那两个嫌犯关押好了么?”

“都关好了,你大爷和二大爷都看着呢。就等着你提审了。”

老刘点点头:“那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桥边有凶杀案发生的?”

小黑,抠抠脑袋说到:“我就是在县衙里睡觉,突然有一团纸丢到了我的脸上,我起身一看,上面就写的,小平桥桂溪河边凶案发生,这么一句话,还是用血写的。”

小黑说着就丢出了一个纸团,老刘一看果然如小黑所说。

这就奇怪了,谁会提前知道有杀人案发生?且知道行凶地点,这不是说他们是团伙作案,并非单纯的仇杀。

老刘想到这里,一拍脑子,他大爷的,这烫手的山芋果然不好接啊。

想想这伙人,为了杀一个人策划了如此之久,其间还他娘的有叛徒出现,就可知这事绝不是表面那般简单。

只是到了此刻,老刘和小黑皆是查看过尸体,那人一身华服,除了失去了头颅,二人竟是再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到了此刻,他们竟连这案件的头都没看起来,更是连死者的身份都无从判断。

这可不得不说郡守衙门之内真是一帮酒囊饭袋,当然每个人的特长各不相同,比如小黑无力高强,老刘审时度势洞若观火。

只可惜二人都没办过杀人案,都是头一遭遇到这样的糟心事。

老刘看了纸条半天,发现没什么特别的,便一挥手,带着小黑二人下狱去寻那嫌犯二人。

他准备连夜审讯那两个疑犯,希望得到些许线索,至少可以知道死者是谁,不然明日太阳一亮,这并非只有郡守衙门一处知道的凶杀案,一旦传遍全城,到时自己连个最基本的说法都给不出来,那时候城主府,水司衙门,青兽护城卫可就有戏看喽。

郡守衙门地牢之中,老刘和小黑还没走进大门,便听到里面一人哭天喊地的说到:“大人,冤枉啊,人不是我杀的。大人,冤枉啊”

老刘和小黑,一进地牢,话还没说,就先让刘老二和刘老大,将那个形如乞丐哭声最烈的人脱了出来,架在邢架上说到:“别在这吵了,早点老师交代,怎么回事,我们好早点落案。”

只听蒋耙子声嘶力竭大喊道:“大人,人不是我杀的,我对天发誓,我连毛豆没碰到。”

话音未落,那便牢房里漆黑的一条人影冷笑道:“好一位江湖侠首,居然在官府面前卑躬屈膝,泣不成声。屁个侠首。”

老刘一听,怎么个意思,这人还是江湖上一号不得了的人物?

心念一动老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你好,我叫蒋鹏,城西清贫村人,江湖人称蒋耙子。”

老刘一转头看着小黑道:“有这样一号人物么?”

小黑虽是捕头,但是身手不凡,在江湖之上还是小有名望,所以对这些江湖之事还是了解的七七八八。

只见小黑摇摇头道:“不曾听说过,而且也从未听过有侠首这一绰号。”

蒋耙子一听急了眼了道:“大人,我还没来得急闯出名堂,今日你放了我,日后我就是侠首了。”

老刘顿时脸黑了一半,厉声道:“老实交代,今晚上你们两谁杀了高头大马之上的人,是不是你们两合谋?”

蒋耙子此时早已老泪横流,鼻涕哈拉的说到:“大人,我们真没碰那裴县长,他撞到我们之时,就已经是无头之尸了。”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水司衙门总都督裴县长?”老刘和小黑二人竟是异口同声的看着对面的蒋耙子说到。

此刻二人心中震惊不已,裴县长是何人?望乡城除了青兽护城卫的杨鬼子敢与其争锋,还有谁敢在其面前嘚瑟。

即便是川渝国势微的亲王陈東都不敢与其争锋相对。

然而此刻望乡城此等实权人物死了,这无异与望乡城中一颗平地惊雷。

他们这哪里是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这简直就是接了一道阎罗催命符啊。

此案若是查不透彻,给川渝国朝廷一个完美的交代,他二人即便是在天蜀为官,估计也是老命不保。

老刘此刻看着小黑,真是恨不得又是一耳光呼过去。

只是时间终究不能倒流,二人只能直面这惨淡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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