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祺胆小如鼠,一旦有了溜之大吉的念头,便仿佛是烈火烹油一发不可收拾。蒯祺走出书房,招来了心腹管事说道:“别惊动太多人,带着随大人我一起上任的家奴,奴婢,收拾金银细软。”

“诺。”这管事闻言松了一口气,连忙下去准备了。

随即蒯祺又招来一个下人,去通知妻子诸葛氏,让诸葛氏也有心理准备。如此之后,蒯祺便在书房内收拾,蒯祺收拾了一下,取出了自己最爱的竹简,装入书匣内,准备带走。

便在这时,蒯祺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抬起头来,蒯祺见到来人露出喜色,随即愕然道:“夫人,你这是?”

只见蒯祺的夫人,诸葛亮的姐姐诸葛氏一身男子劲服,腰间带剑,手中握弓,背负箭囊,英姿飒爽。

看着自家夫君收拾细软的模样,诸葛氏眉目间略过少许无奈,说道:“夫君。尚不知来者何人,兵力多少,你却想要溜之大吉,岂不是太过儿戏?”

却是诸葛氏闻得消息,立刻更衣握弓赶来,与窝囊无能的丈夫相比,反而很是有胆魄。

蒯祺为之灿笑,说道:“夫人,不管来者何人,既然来攻打城池,必定不是泛泛之辈。城中只有老弱兵五六百,城池又矮小又残破,如何抵挡?还是溜之大吉,逃命要紧。”

诸葛氏闻言真是一肚子的话,人家是太守,你也是太守,你怎么就这么懦弱呢?

虽然老弱五百六人,但也是人马。城墙虽小,但也可以防御。再则,以太守威望,招募城中吏民守城,只要对方人马不多,守备个几天不成问题。守备的同时,派人去请援兵。

上庸有申家兄弟,襄阳有刘镇南。

正所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因地制宜,因敌制策,应变将略罢了。

怎么连敌人是谁,兵力多寡都不知道,便是埋头逃命?

诸葛氏恨铁不成钢,但也知道自家丈夫秉性,便没有继续多说废话。而是说道:“夫君,你奉命镇守房陵,若是仓皇而逃,刘镇南那边该如何交代?”

“我叔可为我美言,主公不会太苛责我。顶多的是丢官罢职罢了。”蒯祺理直气壮,理所当然道。

诸葛氏无奈,正因为有蒯越做靠山,自家丈夫才第一个念头想要溜之大吉啊。反正弃城而逃是肯定不会死的,反而守城有风险。

诸葛氏想了想,说道:“夫君。这样狼狈逃脱,实在是不入目了。不如我为夫君画一策,或许可以保全颜面。”

蒯祺很不相信诸葛氏的话,但是夫妻二人平常感情不错,蒯祺便勉为其难道:“还请夫人指教。”

“敌自北方来,便只有汉寿侯关羽,或是曹公大军。先观其能耐,若是大军云集便弃城而逃,若是偏师千余人,则可以镇守以待援。若是能守住城池,必定大获赞赏。”

诸葛氏说道。

蒯祺却还是狐疑,犹豫道:“兵事险恶,趁敌还未合围,可先溜之大吉。若是敌军众多,将城围拢,就跑不出去了。”

“房陵,新城,上庸三郡位置偏远,位于深山之中。敌人大军必定围攻襄樊,而谴偏师来取三郡。多半是偏师。”

诸葛氏却是断然道。

不得不承认诸葛家的基因极为优秀,便是连诸葛氏都能猜个七七八八。关平要取三郡,动用的还真是偏师。

因为关羽的主力,要围攻樊城,牵制刘表在襄樊的兵力。

而在诸葛氏再三保证之下,胆小如鼠的蒯祺终于勉强答应,先看看情况,情况不对,则立即溜之大吉。

便在蒯祺决定之后,有人进来禀报道:“大人,城外自称有襄阳宜城人马谡,特来求见大人。”

蒯祺闻言惊叫道:“真是关羽的兵马????他新野不过二三万兵马,怎么就胆敢南下荆州?”

蒯祺也是襄阳人,也知道马氏五常的大名,更知道五常之父马射在关羽麾下做从事。

诸葛氏闻言松了一口气,不是曹操大军就好了。若曹操大军来了,偏师南下上庸三郡,非得一二万人不可。

关羽兵力不过二三万,分出偏师也不会有太多人马。

“夫君,马谡定是说客。夫君可以招他入城,假意款待。而命长史招募吏民,上城守备。城中多有猎户,不差弓矢。若齐心协力,可保城池。”

诸葛氏又出谋划策道。

蒯祺还是一门心思想要逃跑,但却拗不过诸葛氏,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先派人联络长史,然后在大厅内设宴,这才派人去请马谡入城。

不久后,马谡便策马来到了太守府内,在随从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大堂见蒯祺,诸葛氏毕竟是妇人,避在堂后。

“宜城马谡,见过蒯太守。”马谡下拜道,声音洪亮,气质出众。

马谡做了许久的大头兵,这一次出征之前,关平拜马谡为参军,马谡恢复了士人打扮,头戴纶巾,大袖袍服,气度出众。

隐约间,那在关平面前侃侃而谈,气势极强的马谡又回来了。

“同是襄阳人,幼常无需如此客气。”蒯祺勉强镇定,很客气的对马谡说道,并请马谡坐下。

等马谡坐下后,蒯祺打算攀攀交情,便说道:“我与令尊。”蒯祺没有说完,却被马谡给打断了。

“太守大人,闲事暂且放在一边。今日我为典农校尉关校尉的随军参军,奉命入城劝服大人开城,以免房陵百姓遭遇兵革。”

马谡诚恳说道。

蒯祺被打断说话有些恼怒,但不敢表态。闻言反而小心翼翼的说道:“听闻汉寿侯长子关校尉迎娶了长沙太守刘磐的女儿,双方为儿女亲家。如何今天反而兵临城下?”

“汉寿侯与曹操绝交,志在兴复汉室。刘表汉室宗亲,与之联合其势使然。但刘表却轻慢汉寿侯,那关刘氏自从入门之后,屡次不敬公婆,交横跋扈,多行不法。汉寿侯这才知道,刘表不是兴复汉室之人。于是与江东吴侯约定,合攻荆州,南北而治。双方携手,抗衡曹操,兴复汉室。”

马谡还是说了这些场面话,当然话中多是虚言。

关羽根本没有与孙权做好约定,只是恐吓而已。

而蒯祺果然六神无主,差点瘫软下来。心想,“那江东孙权十分厉害,又与荆州一方有杀父之仇。汉寿侯关羽威震天下,河北一战,所向无敌。若南北夹击荆州,怕不仅仅是三郡不保,便是连襄阳也保不住。若是如此,我若是弃城而逃,逃回襄阳,岂不是刚脱离虎口,却又进入狼窝?”

蒯祺真的是胆小如鼠之辈,被马谡这一吓,立刻就屎尿齐飞了。

马谡见其神色,便决定以雷霆一击。拱手说道:“关校尉亲领先锋二千人来,后有甘宁,张飞,魏延等大将领三万精兵来夺三郡。其势犹如破竹,太守若拒而守城,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蒯祺更是惊慌失措,刚想答应献上城池。诸葛氏却从堂后走出,跪坐在蒯祺身边,目光如灼,气息极稳。

“马先生怕是言过其实了。新野不过二三万兵,便是汉寿侯主力进攻三郡,也需要派遣大将留守新野。哪里有三万精兵,可以攻取三郡?再则,我襄阳盘踞数万精兵,汉寿侯真的放心主力齐出?我看关校尉这一次不过是偏师而已,兵马不过数千人。”

诸葛氏朗声说道,当堂一座,气势森然,竟有男子气概。

马谡为之侧目,然后问蒯祺道:“不知道这位夫人是?”

“这是贱内。”蒯祺本心慌意乱,闻得诸葛氏这番话,一想有道理了,于是镇定了下来,也不忘介绍到。

诸葛氏对着马谡行礼,马谡也还礼。随即马谡却笑道:“蒯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典农校尉部士卒确实只有一千余人而已。但年前得到曹魏降兵五六千人,只需给与兵器,甲胄,便是精兵。刘表在襄阳囤积兵马虽多,但刘表性缓,做事不能迅猛。而我新野精兵,昼夜兼行。在刘表不及反应之前,南下三郡。再在险要之地屯扎兵马,主力进兵围攻襄樊,与孙权遥相呼应,荆州必破。蒯太守除了开城请降,别无二路。”

马谡拱手说道。

蒯祺闻言又是六神无主了,膝盖一软,就打算投降。诸葛氏及时出声道:“荆州战船数千搜,带甲十万。江夏黄祖,有勇有谋,当年便射杀了孙坚。江东孙权兵马不过十余万,需要防备山越,分守山川,能战之兵不过二三万。荆州岂能会如先生所说,轻而易举拱手让人?再则,我房陵虽小,但有兵马二三千人,招募吏民一起收城,也可有凑足一万人。上庸申太守起兵十余年,威震西土,有精兵不下万人。汉寿侯想要攻破三郡,谈何容易?先生不必多言,家夫必定关门坚守,与汉寿侯决一死战。”

蒯祺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夫人你莫不是在说胡话????我房陵不过弱兵五六百而已。哪里来的二三千兵马?凑足一万人????便是男女老弱一起上,也不过就是一万多人了吧?再则,我蒯祺素来无能,全城吏民能帮我守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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