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纬的这番规划,有点像开办了一家采盐制盐的企业,村民们受雇佣,成为企业的员工,并按工取酬,另外,身为井亭村民,每个人都是小股东,还可以分红!

不过有一点刘纬反复强调,这家企业的老板,就是他刘纬!其他任何人不可以打这个盐井的主意!当然,他是以官府的名义来说的,但实际上就是这么回事!

刘纬一番讲解后,村民们那似乎一触即发的不满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一些,很多人已经在心里开始盘算起来了。如果靠种地,一年到头能收入多少?辛苦不说,交了税和佃租之后,所剩无几,连过年给家人添一件新衣服都难!

而如果按照刘纬刚才所说,同样是辛苦劳作,却有酬劳可拿,就算一个月一千钱,那一年也能得一万两千钱,这对普通百姓来说,可是一趣÷阁不小的财富!如果就这样干上几年,自己也能成为一名家资巨万的富翁了!

更何况,除了工钱之外,还有分红可拿,这口盐井将来能获得多大的利益,可以预期,即使分到自己手里只是万分之一,那也是相当可观的一趣÷阁钱了!

总而言之,这可比种地强太多了!这趣÷阁账谁都能算得明白,很多村民的脸上似乎又恢复了笑容!

然而,这只是村民,对于费老太公来说,他在此地,就是负责照看家族产业的,刘纬的这番计划,他还是觉得有损费氏家族的利益!

首先,村民如果都去盐井上干活了,那地谁来种?费氏家族在此地有万亩良田,难道全要撂荒不成?

再有,面对盐井可以预见的巨大收益,费老太公也是起了贪念,他觉得十分之一分给村里,还是太少,自己能得到多少?

他代表的是整个费氏家族的利益,不能不多考虑一些。所以,即使刘纬提出了自己的计划,费老太公还是不甚认可,脸色依然铁青。

“此略……未尽善也!”这老头倔劲上来了,依然不肯松口的样子。

刘纬心里这个气啊!老家伙倚老卖老,贪得无厌,自己给出的条件都够优厚了,怎么还不满意!看来一味地恭敬不行,有的人就是吃硬不吃软!

“费亭长!”刘纬也不称呼费老太公舅祖了,直接称呼了他的职位!随即,他昂首挺胸,面有不悦之色,直视着对面这个老头,眼神中似乎有怒气溢出。

费老太公见刘纬变了脸,心头一紧,但他是个老油条了,怎么会轻易被一个少年吓唬住呢?

“公子何意?”费老太公仍显得有些傲慢地问道。

“汝不知,贩私盐触法乎?”刘纬口气严肃,毫不让步地反问道。

“呃……”费老太公突然无言以对了!

贩卖私盐犯法,这是谁都知道的朝廷法度,但时下是乱世,东汉朝廷也无力管理,其实私盐贩子很多。但费老太公考虑的是,自己家是个名门望族,除了经济利益,也得考虑费氏家族的名誉。作为大族,去做私盐贩子?公然违背朝廷禁令,违法敛财?这似乎实在是说不过去,有辱门风。所以,他犹豫了。

“有贼来,盐可保哉!命可保乎?”刘纬并没打算轻易放过老头,又加了重重的一个砝码!

“这……”费老太公是彻底哑口无言了!

刘纬这话,虽然不是明说,但也告诉老费头一个道理,如果这口盐井你们占为己有,不仅开采和销售是违法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就凭你们井亭村这点人,如果有贼寇或南蛮野盗来抢劫,你们守得住吗?

这句话无疑是一记重锤,彻底击溃了费老太公的心理防线。他当然知道这附近的贼匪有多厉害,曾经发生过的惨剧还历历在目,他怎么能不害怕呢!

“官府可保井亭安宁耶?”费老太公到底是老奸巨猾,很快他又这样反问道。

其实他说的是事实!连江阳县城都屡遭劫掠,尚且无法自保,县令都被贼人杀害了,官府哪有能力来保护井亭的安危呢!

“吾将于井亭设寨,驻兵勇五百!”刘纬想都没想,直接答道。

这下子,轮到那名一直在旁边的县吏傻眼了。这刘县尉是不是疯了?且不说在井亭这里修建兵寨是个多大的工程了,上哪去找五百兵勇?整个江阳县城,能拿刀枪的人也不足一百人啊!而且,大部分都是衙吏而已,根本算不上是兵勇!

其实,刘纬并非是信口雌黄,因为他在心底已经开始打算起这件事了!乱世中,手里没有兵,什么保境安民,实现大志都是空谈!没有兵,这盐井的财富也保卫不了,将来还说不定是给谁做了嫁衣!

刘纬心中已经有了计划,但这是个庞大的计划,需要循序渐进,不能一蹴而就。

当然,招揽和训练士兵,首先你必须有钱有粮,不然拿什么来养兵呢!而这口盐井,就是重中之重,有了这趣÷阁财富,刘纬才能实现接下来的计划,所以必须要争!

刘纬心里明白,如果这位费老太公坚决反对,自己势单力孤,恐怕这事就闹僵了。刚才他用几句暗含威胁的话,恐吓对方,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现在还得再给这老头点甜头,让他心甘情愿为自己效力才行!这就叫做:胡萝卜加大棒政策!

“舅祖,闻听费氏有孙名曰祎者,吾必重用之!”刘纬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又对费老太公许下了一个承诺!

老翁闻听此言,吃惊不小!他自己的确有个孙子,名叫费祎,今年才七岁。他惊讶于,这小公子刘纬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个孙子的呢?七岁顽童而已,会有那么大的名声?

费氏家族之所以能够来到蜀中,拥有万亩良田,是因为费伯仁与州牧刘璋关系好的缘故!而费老太公,却只能守在这穷乡僻壤,看护家族产业。他名义上身为费氏一族的族长,但影响力和名声却远不及侄子费伯仁!

费老太公也有私心,费伯仁的名气再大,官位再高,也不过是他的侄子,并不是自己这一支系的子孙。他自己已经老了,出仕入相,早就不是他的理想,但他希望自己的子孙能有出息!现在,他听刘纬这么说,不禁是心里一动!

思虑再三,费老太公突然明白了!这小公子刘纬,胸怀大志向,绝非常人所能及,他不会永远窝在江阳县这个小地方,一飞冲天,志在天下也未尝不可!如果自己的孙子费祎,真能得到他的重用,将来自己这一支系,飞黄腾达,也不是梦想!

刘纬今年才十三四岁,孙子费祎七岁,在不久的将来,他们成年以后,君臣之间,配合无隙,相得益彰,这前景……

想得越多,费老太公的心里越美,脸上不禁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刘纬见状,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还是中了自己的套路!当然,刘纬说要重用费祎,也绝非戏言,这么才华横溢的丞相之才,干嘛不用呢?求之不得呀!

刘纬的一张空头支票,不仅换来了费老太公态度上的转变,而且还把大才子费祎提前预定了,真可谓是一箭双雕!

费老太公的态度缓和后,一切便都好谈了。随后,刘纬等人在井亭又待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培训村民采盐制盐的技术,另外对某些流程和细节,双方还签下了一张趣÷阁头上的协议!正所谓: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大约半月后,刘纬等人离开了井亭,返回江阳。除此之外,还载了满满一船的食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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