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乎乎的都昌城,好似一头荒古凶兽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城外,连绵不尽的帐篷,大都熄灭了火光。

只偶尔有几人拿着火把,在空阔的位置走过。

间或,他们还要跺跺脚,搓搓手。

嘴里唔哝一句:“这狗日的天,冷的要老命!”

城北的一处城墙上,悄无声息的出现了百余人。

他们在绳索的帮助下,悄悄的顺到了城墙墙根下。

“主公,小心点!”

管统急忙去扶一名刚刚顺下来的青年。

那青年眼睛瞪起,轻喝道:“出了城,不要喊我主公了,喊我三炮!”

“唯,呃,三炮!”

管统的拳抱到一半,改成了尴尬的挠头。

主公起名字的水平,真的是低俗......

随着一百人全部下到地面上,众人开始悄无声息的向护城河摸去。

经过深思熟虑,袁谭最终决定采纳郭誕的计谋。

由管亥设局宴请其他贼首,袁谭带精兵假装普通黄巾贼,趁着宴会起时,将其他贼首格杀当场。

然后太史慈率骑兵纵横冲击负隅顽抗的黄巾贼,诸葛玄带人收编黄巾流民。

这二十多万的黄巾贼,袁谭已经视为囊中之物。

高密县不过万余人,此处可是二十万!

二十万人纳入掌控中,从中至少挑出一万精兵,剩下的正好用作屯田。

毕竟如今正是耕种的好时机,若是任由黄巾贼再流荡而去,害死的只会是更多人。

只有种地才有收获。

现阶段的黄巾贼和最早起义的太平道徒众,已经有了本质的区别。

原太平道徒众叛乱,是为了建立一个更好的制度,所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现在的黄巾贼,经过多年的打击,和多年烧杀抢掠养成的恶习,已经变成了真正毒瘤。

他们本身不事生产,只知道携裹流民,抢夺大户,所经之地,如蝗虫过境。

于情于理,袁谭都要将这些人纳入北海国的掌控中。

三国演义中的曹操,就是在兖州平定流荡过来的青州黄巾军而发达的。

书里面说招到降兵三十余万,男女百余万口,择其精锐号为:“青州兵”。

袁谭:“......”

曹老板你礼貌么,我马上就是青州刺史了。

不知道那百余万口中有没有眼前这些流荡过去的,但今天既然来了,那就必须全部留下。

管亥虽然勇武有谋略,但斩杀数位贼首,并不能使用他的兵丁。

因为无法保证其中是否有其他贼首的奸细。

也不能保证有足够的实力,能迅速的击杀贼首和护卫。

所以,动手的人,只能是由袁谭派出。

于是,袁谭精心挑选了一百名精锐,内穿软甲,外穿大袄,冒充普通黄巾贼。

这支刀斧手小队由袁谭亲自带队,徐盛、王越随行。

徐盛立功心切,王越则是杀人心切。

白天提着剑跟着郭誕绕着都昌城跑了一圈,一个人都没杀到。

气的他连酒都没喝,正好见袁谭在挑选壮士,便连忙自告奋勇死皮赖脸的跟上来了。

说心理话,袁谭一点都不想让王越来。

王越的剑法那么高超,摆明了要杀大将,才能把利益最大化。

这次去埋伏黄巾贼首,你冲过来不是刷人头的么......

在管统的带领下,一行百余人渡过了护城河,穿过冰冷的荒野,悄无声息的混入了管亥的大营。

而管统一个人悄悄的潜入了管亥的大帐。

第二日一早,管亥邀请各大贼首的信使便派了出去。

约定午时在他的大帐商讨大事。

......

黄巾军的大营中,袁谭脸色沉重的看着几具孩童的尸体。

瘦的皮包骨一般,被随意的仍在草地里。

“哎,小哥,咋没见过你!”

一个年约五十的老者招呼着阴郁的袁谭。

他身上的皮肤包着骨头,看上去瘦骨嶙峋,嘴巴都凹了进去。

袁谭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面向那位老者。

“大爷,俺新来的,听讲管大王最厉害,所以想跟着他混!”

接着一脸崇拜的补充道:“俺叫三炮,大爷,你叫啥?”

为了方便招呼,并确保不引起别人主意,此次潜入袁谭给自己起了一个非常接地气的名字——三炮。

徐盛的名字是“二狗子”。

王越是“大头”。

百余人散乱的呆在数万人的大营中,如扔入大海中的小石子一般。

只等信号一到,就悄悄的接近大帐,接着暴起杀人。

“老朽的名字啊,已经忘啦!”

那消瘦的老头狐疑的看着袁谭,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

“那大爷,咋才能见到管大王呢?”

袁谭有一口没一口的问着。

感觉自己就像港台电影里等毒贩交易的警察,假装普通的便衣混在人群中。

结果碰到一个多事的。

管亥的大营他仔细看过了。

主要分为六个部分,最前面的是巡逻兵的小营,居中是管亥的大营。

东侧是长条状的长营,和后营一起,夹着中间一个家营。

家营临着濉水而建。

像老弱妇孺之类的,都居住在家营中。

目前的黄巾贼一旦有大规模的行动,都是携家带口,全员出发。

因为黄巾贼不但要防备官军,更要防备黄巾贼自己。

这边出门去打仗,那边后方家营被其他黄巾贼趁虚而入的例子比比皆是。

虽然不停的跋涉,很多老弱妇孺都无法承受的死掉,但也比留在原地的好。

其中但凡有死掉的,其实就是随便扔在一边。

据有些人唠叨,饥饿的时候,甚至会被吃掉。

这个时候的人,只是饥饿的动物,而不再是文明的人类。

黄巾大营中,多数人眼神中透着茫然和默然,不知道下一步去哪。

不知道活到什么时候,只是机械的做着现在要做的事情。

烧锅、做饭、带孩子、洗衣服、收拾东西......甚至有啊啊的声音。

也有如和袁谭搭讪一般的猴精者,心中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朝代更迭,在历史上只是一句话。

但这句话下,暗藏的是多少鲜活生命的逝去!

仿佛这些人的生来,没有任何的意义。

近距离接触黄巾贼的袁谭,心情极为的沉重。

他甚至有些痛恨起袁绍这样的野心家......

袁家也很无奈,老袁家从来没有想过闹成这样,只是被董卓掀了桌子。

始作俑者,是谁?

董卓么?

未必吧。

袁谭心潮起伏,这一刻他迫切的希望尽快的变大变强。

只有这样,才能尽快的结束这个乱世,甚至结束掉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历史规律。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渐渐的升起。

阵阵的马蹄声不时传来。

一拨拨的黄巾贼首开始汇聚。

他们少则三五十人,多则百余人,汇聚在管亥巡逻营和大营之间的空地上。

“哈哈哈,老四,你还活着呢!”

“嘿嘿,你死了俺都不死!”

“听说你上次掳了几个细皮嫩肉的娘们,吃了没?”

“吃了,肉嘎嘎香!”

“我靠,你缺粮食,给老哥换呀,吃娘们是个什么事!”

豪放粗壮的声音,顺风传来。

袁谭握了握大袄中隐藏的环首刀。

待到午时后,数百匹快马,簇拥着一个雄壮威猛,满脸横肉,额头带疤的的汉子,蜂拥而来。

“张大渠帅!”

“大渠帅!”

原本那些轻松自若的黄巾贼们,顿时一个个噤若寒蝉,纷纷拱手。

雄壮汉子面无表情的纵着马,其他人顿时如波开浪裂,闪出一条通道。

“张大渠帅,好久不见!”

大营中,管亥亲自带人迎了上去。

相对于张饶,管亥的体格虽然也很雄壮,但面容上却细致了很多。

“管亥,是你自己要打都昌,打就打嘛!怎么围了这么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现在又把某约过来,莫不是想指挥某不成!!”

张饶也不下马,大大咧咧的指着管亥说道。

他的兵器并不是长矛,而是一根特制的巨大木棒,形状有点类似于狼牙棒,却没有狼牙。

“哈哈哈哈,大渠帅,都昌城要是好打,当初您就不会连朱虚县都攻不来了!”

管亥面上露出不快之色,大声说道。

“你找死么?”

张饶勃然大怒,猛地举起手中的巨大木棒。

管亥喝道:“我管亥请各位来,自然是要商议这都昌城如何打,但大渠帅也别把我管亥当傻子!

要攻城,还得大家合力才行!

别想着送死让我去,你们来挑果子。

我管亥自知不如大渠帅,不敢想着指挥谁,但怎么打,还是能出出点子的!

大渠帅,诸位兄弟,何不下马,我们到大帐中,详细说说。”

“哼,有什么鬼主意就在这里说,某才不去什么大帐饮酒,说不定又是鸿门宴,藏了刀斧手!”

张饶冷冷一笑,却是连马都不愿意下,仿佛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就扭头逃走。

远处的袁谭眉头皱起:这家伙样子长得威猛雄壮的,怎么这么狗。

若是不下马,却怎么杀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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