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百多米外的田楷军。

袁谭心中很期待。

如果有狮吼功,他很想勾勾手指,大吼一声:

“你过来啊。

你冲阵啊!”

轻骑兵敢冲阵,大盾兵和长矛兵分分钟教你做人。

在视野中,田楷军似乎是听到了袁谭心中的呐喊,开始缓慢的接近着。

随着旗帜摆动,三千骑兵再次分为两队。

一队两千骑兵纵马到弓箭的覆盖范围,咻咻咻咻的撒出一场箭雨。

“噗噗噗噗!”的落在大盾上。

眼见没有收获,便吊在这个位置,人笑马嘶。

另一队千余骑兵则摆出了雁行阵,缓缓的向辎重靠近。

袁谭眉头皱起,这是什么套路?

不过此时的他,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辎重那边有一千弩兵呢,你们试试!

“八十步!”

“六十步!”

辎重营这边,王脩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骑兵,盘算着双方的距离。

陡然,轻骑兵开始加速。

“射!”

眼见对方迈入五十步弩箭的最佳射程内,王脩一声大喝。

“咻咻咻咻!”

一千支弩箭激射而出,前排的百十名骑兵继续惯性前冲着,踉跄倒地。

由于骑士们伏在马身上,中箭者多为骏马。

不少人一个翻身,飞快的向两侧跑去。

也有不幸的,摔断了腿,没来得及爬起来,被后方奔腾的骑兵践踏的。

第二队骑兵正在疾驰中,忽然整齐的调转马头,向两侧奔跑。

这时,露出了后方五六百名轻骑兵,他们手中竟倒提着火把,在冲到二三十步的时候,奋力甩了出去。

刹那间只见几百把火把,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的弧线,落入了辎重营中。

“弩手继续放箭,辎重兵救火!”

王脩眉头紧锁,厉声高喝。

“噗噗噗噗!”

这一次,由于对方骑兵惯性让过火把后调转马头离开,空门大露,且距离太近。

一波箭雨之下,上百名骑士滚落马下。

但剩下的骑兵已经飞快的纵马离开,当弩兵再次更换好弩箭后,已无法再射。

早在火把扔出的时候,袁谭就心知不妙,同时非常的郁闷。

他老袁家的粮食咋都和火这么有缘分呢。

天干物燥,这火绝对不能救,也扑不灭!

从火把扔出的那一刻,这些辎重和粮草就没了。

毕竟他为了防御对方的抛射,把辎重和粮草都堆在了一起呢。

袁谭保持着理智在线。

士兵们身上都携带着三天的干粮呢。

此地距离臧洪大营,不过几十里的距离,凭借着他们的足力,一天就能跑过去。

再说了,和水军管承已经发过求援信了,说不定一两个时辰他们就能赶到。

烧了我的粮草,辎重又如何,我又不是高览和张郃!

“传令王脩,放弃粮草、速速回撤!传令,所有人,缓缓向东移动!管亥,备战!”

“叮叮叮!”

脆耳的鸣金声响起。

“可恶!!”

这些辎重和粮草,可是从都昌拉过来的,五百多里啊!!

跑了这么多远,耗了他那么多的精力。

王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烦躁,开始指挥辎重兵和弩手撤离辎重营。

这时,方才已经跑开的八百多骑兵,又纵马回来了,一波箭雨撒下来,又带走几十名辎重兵的性命。

王脩目眦欲裂,只得催促士兵加快速度。

冲到乌龟阵里就安全了。

乌龟阵正在缓缓的移动着,以图远离火海,本就有些混乱。

随着弩兵和辎重兵的涌入,愈发的混乱起来。

“哎呦,你踩到俺的脚了!”

“哎呦,你戳到俺屁股了!”

阵形中,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不远处,田楷刀子一般的眸子有些阴鸷。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可对方的阵形虽然乱了,但还不够。

这个时候冲,大概率能把对方冲散,但自己这边也必将损失惨重。

但若不冲,对方阵形一旦稳固,他也就没有了机会。

“冲锋!”

几乎刹那间,田楷就拿定主意。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如果能阵斩袁谭,这青州就是他的了。

田楷一声大喝,纵马而出,他身后的白马义从紧紧跟上,下一刻,两千骑兵开始同时加速。

两千多骑兵开始加速,胯下的战马迈开矫健的四肢,踏在土地上发出“嗵嗵嗵嗵!”的声音。

尘土飞扬,砂石四溅。

袁谭的士兵们,只觉得大地都开始颤抖起来。

不少人开始躁动起来,原先坚不可摧的乌龟阵,也出现了不少破绽。

“诸军备战!”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接下来就是咚咚咚的鼓声。

沉闷震颤的鼓声从低到高,犹如神灵一般驱散了士兵们心中的畏惧。

“嘿,嘿,嘿!”

下一刻,袁谭的老兵们喊起了嘹亮的号子。

“嘿、嘿、嘿!”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青州兵们也喊了起来。

自从练兵以来,这个口号,几乎成了他们训练时的标配。

透过大盾间的缝隙,已经位于前列的管亥眸子眯起。

“三十步,

二十步!”

与此同时,田楷的骑兵们早已收起了长弓,拿起了长矛。

高速奔走的骑兵,将会如利刃一般插入对方阵营中,然后再对方懵懂混乱中撤离,然后再次插入。

作为突骑兵,他们绝不能与步兵陷入鏖战厮杀,否则的话,仅马匹前脖挂着一层草甲的他们,就是长矛的活靶子。

这种战术,他们在对战叛军时已多次使用,无比娴熟。

“鼓起一点士气又如何,待我大军插进你的大军中,撤出来,再插进去......反复摩擦的时候,你才会了解什么是幽州突骑!”

马队中的田楷眯着双眼,嘴角挂着冷酷的笑。

“哈!”

就在田楷的骑兵距离袁谭大军不足二十步的时候。

外围的大盾兵忽然举起大盾,狠狠的抛向了冲锋而来的骑兵。

刹那间,数百片大盾,劈头盖脸呼啸而来。

还在冲锋的骑兵们登时就懵了,什么情况?

甚至大部分人看到眼前乌黑一片的大盾飞快,下意识的就闭上了眼睛。

“嘭!”

“嘭!”

“嘭!”

大盾有的砸在马头上,有的砸在人身上,有的砸在马腿上。

随着一声声木盾与肉体接触的声音响起,冲在前方的骑兵们顿时人仰马翻。

下一刻,还没等后方的骑兵勒住马匹掉头,又是几百块大盾呼啸而来。

“嘭!”

“嘭!”

“嘭!

骑兵本就在高速冲锋中,迎面而来的大盾,但凡砸中要害,那就是脑浆迸裂。

眨眼之间,便有几百名骑兵摔倒在马下,身子如破沙袋一般滚出去,停下时早已没了气息。

“嘿、嘿、嘿!”

被风筝了那么多,袁谭军的步兵们已经憋了太久的邪火。

两轮大盾刚扔出去,那一千长矛兵就冲了上去,一千刀盾手紧随其后。

骑兵中的田楷顿时目眦欲裂,他每次冲锋并不像单经那样一马当先。

他都是先一马当先,然后待大家提速后,自己慢慢放缓速度。

也幸好多年的谨慎,让他躲过了大盾。

此刻看着两千骑兵倒下好几百,哪里还敢再战,当即大喝:“撤撤!”

“叮叮叮!”

的撤军鸣金声刹那响起。

然而,提起的速度,哪有这么快停下来。

最外围的骑兵倒是可以拨转马头,向两侧跑去。

但居中的骑兵只能勒住马匹先减速,或是强行拨转马头,失去平衡的摔了出去。

减速的骑兵也踩在同伴的尸体上,不是绊倒,就是遇到对面反冲上来的长矛兵。

“噗!”

还没等骑兵挥起长矛,便有三根长矛刺来,

他虽然闪过了一根。

但一根插进了他的肋下,另一根插进了马肚子。

短短的一个照面,又有上百名骑兵倒下。

长矛兵们也不补刀,一矛刺出后就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随后赶来的刀盾手,则是麻利的辅助砍头。

这个时代,因为医药和消毒跟不上,大的外伤,一般都会致命。

补对方伤员的刀,也是减少他们的痛苦。

残酷但真实。

“咻咻咻咻!!”

忽地一波箭雨落下,原来是追击弩兵的八百多骑兵看到友军如此惨重,赶来支援了。

顿时有几十名长矛手倒下。

这边,王脩带着的弩兵,也开始大跨步的赶来再次加入战斗。

一波激射后,又有一百多骑兵落马。

看到这一幕,那名牙将哪里还敢再战。

打着唿哨,就带着剩下的七百骑兵,呼啸而去,连风筝也不放了。

两支骑兵汇合到一起约有一千余,田楷双眼赤红,抓住马槊的手,几乎沁出鲜血。

“走,随我支援王门,夹击袁谭的骑兵!”

伤亡如此惨重的他,实在无法接受这种失败,当即循着太史慈和王门消失的方向追去。

“田刺史,若是敌军趁机攻击安德县,如何是好?”

一名军司马纵马上前问道。

“哼!”

田楷冷哼一声,“他辎重都被我烧了,如何攻城!

再说我们灭杀那股骑兵,再回城,最多不过两个时辰!

他们全是步兵,飞到安德县啊,今天不灭杀那支骑兵,难消我心头之恨!”

......

“公子,你真神人也!扔盾这一招,简直奇思妙想!”

“公子,当真是韩信再生也不可比啊!”

战车边,袁谭迎来了众人的恭维。

不过他并没有得意,脸上带着平淡的情绪。

仿佛这只是他从军生涯中微不足道的一点。

其实看着大火肆虐的辎重,袁谭心中也有些郁结,他实在是没想起对方会烧辎重。

不过千万不能把没有想到说出来。

于是袁谭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道:“管亥,立即整军一千,换上田楷军的衣服,全速奔至安德县,骗开城门,占据南门,等我大军,随后就到!”

“唯!”

管亥大喜,如能攻下安德县,自己的校尉就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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