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走,我要去报仇!”

董白仰着螓首,圆瞪着双眼,盯着袁谭。

“报仇,找谁报仇?”

袁谭问道。

“杀我董家的人,皇甫嵩,吕布,王允!”

董白一个个的说道。“还有你,那晚你也在郿坞,有没有杀我家人?”

“小白,说什么呢,袁公子带人到郿坞,是救我们二人的。”

貂蝉劝说道。

“哼,他有这么好心,不还是冲着我们董家的财宝来的!”

董白毫不客气的回道。

被人揭了老底,袁谭并没有生气,而是正色问道:“那是你们董家的财宝么?

那些财宝是怎么来的?那是你大父杀了万千百姓抢过去的!

这天底下的百姓流离失所,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是谁造成的,是你的大父董卓!!

他执掌朝纲,本应安定黎庶,他却放纵士卒劫掠黎庶,与贼寇何异?

这天底下多少人被他们杀死!

而且是全家杀死,鸡犬不留!”

说到后来,声色俱厉。

闻声,跟在后面原本还有些平静的邹婧,眼睛顿时一红,忍不住啜泣起来。

却是被袁谭的话,勾起了伤心事。

“我,我!”

董白愕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袁谭深吸一口气:“邹婧,小黄县邹氏。

原本幸福美满的一家人,现在呢!

全家都被你大父的西凉兵杀死,我若去的晚了,她也被张济掠走。

一个豆蔻年华的小娘被如狼如虎的西凉兵劫走,会有什么下场,你想一想!”

问声,一侧的貂蝉连忙宽慰邹婧。

袁谭继续道:“貂蝉,她本来是皇宫里的貂蝉官,为什么到了你家,你难道不知道么?!”

被一阵训斥,董白有些怯懦道:“可,可,可你也不能去杀我的家人,抢我家的财宝!”

袁谭冷道:“说到杀你家人,本公子倒也有账和算一算!

我三叔公一家,伯父一家,也全是被你大父董卓所杀!

而我呢,你们董家的人,我一个都没杀!!

你们掠来的金银,我是拿走了一部分,可我自己有贪念过一丝一毫么?!

我全部拿来安置那些流离失所的流民了!!

这是在帮你们董家还债。

你可以出门去看一看,现在的历城,现在的青州是什么样!”

“我,我!”

董白环顾四周,赫然发现众人都是带着憎恶的眼神,就连和她一向很好的貂蝉,此刻脸色绯红,眼神也有些闪躲。

“你杀了我吧!”

董白身子一软,萎顿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袁谭冷冷道:“这都是你大父的恶行,和你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有什么关系?”

“可是,他是最疼我爱的大父啊!”

董白小小的肩膀抖动着,啜泣不已。

“世道就是如此,你杀了别人,自然有人要杀你!”

袁谭淡淡道,“你大父之死三族被灭,也是咎由自取,你若是还想给他报仇,恐怕无数冤魂厉鬼要先找到你。

现在牛辅也被杀了,现在整个董家只剩下你一人,你应该想想,接下来是活下去,给董家留一点希望,还是去报仇。”

董白抬起螓首,看向袁谭:“可是,我大父也杀了你三叔公和伯父,你为什么要救我?”

袁谭抬头看向远方,道:“我觉得你大父的罪孽是你大父的,不该你来承担。

我觉得这个世道不对,我想改变这个世道。

而仇恨,只会蒙蔽我的双眼,让我做出错误的选择。”

董白怔住,貂蝉和啜泣的邹婧也怔住了,她们看向眼前的男子,恍惚间觉得对方是如此的高大。

半晌,董白忽然沙哑着开口道:“袁公子,我要从军!”

“从军?”

袁谭诧异道,这个转变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董白点了点头:“是的,我也要改变这个世道。”

“这个?”

袁谭正在寻思怎么劝说。

貂蝉也上前,坚定的说道:“公子,妾身也要从军。”

邹婧忽地止住了哭声,也上前来。

这一来,袁谭顿感头大,你不会也要从军吧!

邹婧幽幽道:“公子,小女子只想做你的婢女,还望公子莫要抛弃妾身。”

......

第三日一早。

金曹,辛毗看着眼前三个青年,顿时有些发愣:“这,三位昨日大婚,刚入洞房,假节还有五日,何今日便如此早到啊?”

精神抖擞的马钧:“我,我!”了两声之后,还是推了苏越一把。

神清气爽的苏越道:“某等查阅典籍,发现了《考工记》中关于弓箭的制作工艺,马德衡骤有想法,可以再次改良,我们便想研制一番!”

辛毗:“......”

感情你们昨日洞房的时候在翻阅典籍。

綦毋游道:“某,某,亦,亦心有所感。”

辛毗吓了一跳,綦毋游怎么结巴了,急忙仔细看去,这才发现和精神抖擞的马钧,以及神清气爽的苏越不同。

此刻的綦毋游脸色蜡黄,双眼发黑,身子都好像瘦了一圈。

辛毗:“......”

昨日那叫李大春的壮妇可不是一般的生猛啊,死了两个阿郎,八成都不是乱世被人杀的......

不行,得给綦毋游弄点大补的药材,不然夭折了,公子那边可没法交代!!”

......

匠铺中,萧烈亲自挥起了大锤,一边挥,一边向身边人吹嘘:“不是和你们吹,俺之所以能成为公大夫,享受食邑,待遇和县令等同。

那是因为俺喝过大公子亲手煮的羊肉汤。”

“哈哈哈哈,萧烈,那羊肉汤怎么样啊!”

周围其他铁匠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说呢,一碗入魂,俺整个人就仿佛是蝴蝶一样,破开了茧重生了!

俺现在不叫萧烈了,俺要叫,公大夫-萧烈!”

“别吹了,公子要三多万的马蹄铁呢!”

......

官苗舍,孔融看着眼前上千名孩童,口中大声朗诵道:“人之初!”

“人之初!”

“性本善!”

“性本善!”

他已经和族中写信,不日,就有超过一百名孔姓族人前来。

......

治中府,毛玠和诸葛瑾在激烈的争辩着新的法之条文。

督邮府,郭誕和高柔带着众多的从事在背诵着新的法之条文。

......

校场之上,两万兖州兵排着整齐的队伍。

“现在,是体能训练!”

中军司马于禁的声音在不断的传递和回响。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因为在晚上他还要奋趣÷阁疾书《于子兵法》。

书越写,越是详尽,他现在不但自己写。

还把很多军中经年的老兵、以及经年的中下级官员,都拉了过来。

每个人对战争的经验和感触都不同,听听不同的声音,往往能更加接近战争的本质。

......

整个青州,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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