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靖的自信源自于故安县城防坚固,士卒齐心。

就在不久前,他们靠着故安县,抵挡住了崔巨业数万大军的攻城。

从城防上看,故安县城南侧贴着易水,且设有瓮城,方便兵马调动。

袁绍大军自南方冀州而来,若要进攻故安县城,就必须渡过易水。

易水湍急,视野开阔。

渡易水时,驻扎在城南瓮城中的守军可以轻松的半渡而击。

即便渡河成功,却无法完成对故安县的合围。

只能从东、西、北三个方向攻城。

位于南侧的瓮城,兵马调动方便,随时可以触及进攻攻城的袁军......

虽然这次袁谭率军从东北而来,易水的优势减半。

但仅有一千五百悍卒的关靖,依然有信心抵挡两万大军的强攻!

他现在最怕的就是袁谭不来打故安县。

其他县城可以说都挡不住袁谭。

任由对方在涿郡内攻略县城的话,前方必定军心不稳。

......

烟尘临近,来人的身形逐渐清晰。

只见八百来人正在疯狂的打着马匹,狂奔而来。

不少人身上血迹斑斑,而旗帜上赫然是涿县邹丹所部。

队伍中还夹杂着不少豪强大族的族兵。

远处,则掀起了更大的烟尘,隐隐的旌旗遮天蔽日,不知有多少大军。

“不好!”

关靖大惊失色:“袁谭用兵,何其迅速啊,居然已经攻下了涿县!”

怎么可能?

涿县有县兵一千,战时征集豪强大族的族兵及城中青壮,至少也能有二千人......

关靖稍一思量后,便想出了其中关窍。

卢家乡被贼人所害,邹丹肯定要带人去查看。

而袁谭必是埋伏在官道两侧,趁机伏击。

想到这里,关靖的脸色愈发的阴沉。

“守城!!”

“敌袭!!”

“守城!!”

“敌袭!!”

各种尖利的声音在故安县中响起,士卒们开始有条不紊的调动。

城中的一些青壮也开始被征集。

在关靖调配守城的时候,邹丹所部八百人已经到了护城河边。

“涿县被攻破了!”

“遒国也被攻破了!!”

“邹县令被斩杀了!”

这八百人甫一冲到护城河边,就一脸悲戚的大哭大喊着。

“长史,关长史,快开门啊!”

看到眼前惊慌失措的友军,关靖麾下一名军司马连忙下令:“开城门,下吊桥!!”

“慢着!!”

就在这时,关靖忽然开口喝道。

“长史,下面是我们的兄弟啊。

敌军就快攻过来了,再不进来就来不及了!!”

那名军司马着急的说道。

关靖摇了摇头,道:“我观这些人有些脸生!”

“脸生?”

一名牙将眯起眼睛,摇摇头道:“长史,这些人血迹满脸,说的也是咱涿郡的本地话。

至于眼生,遒国、涿县那么多人,有些眼生的也是正常啊!”

“先等等!”

关靖摆了摆手,“我总觉着不太正常,且观察观察再说。

调三百人把守城门,设置鹿角、拒马。

调六百弩手位于城门楼上,随时准备救援。”

“唯!”

关靖麾下众将虽然面色有些不虞,但还是执行了关靖的命令。

长史关靖同时还是公孙瓒军中的军师。

在公孙瓒的阵营中,如果有一个人能说服悍勇的公孙瓒,那必然是关靖。

“快开门啊!俺是张眺!

涿县的张眺,别部司马刘备刘玄德麾下牙将张飞张益德的族兄!

涿县破了,好多人都被杀了,好惨啊!”

人群中,涿县的豪强张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

演技还不错。

张眺旁边的袁谭眯起双眼:这个关靖,似乎有点东西。

之所以从涿县的人中挑选勇士,要的就是本地的口音。

可是任凭这些人如何表演,城楼上的关靖丝却毫不为所动。

即便关靖麾下的将校们也急的抓耳挠腮。

“城外兵马,列阵!”

关靖厉声喝道。

城楼上的信号兵跟着大声向下喝道:“城外兵马,列阵!!”

“救命啊!”

“结什么阵啊!”

“都是弩兵,打不过啊!”

可任凭城上的人如何厉声喝斥,下方的人马依旧乱作一团,乱哄哄的,根本无人列阵。

“长史,他们已经被袁军吓破胆了,无法再战了!”

就在这时,一名牙将沉声解释道。“看来,袁军杀了不少人!甚至有可能屠城了!”

闻言,关靖脸色阴沉的可怕,他的牙齿紧紧的咬着:“玄德曾说袁谭宽仁爱民,从不屠城。

看来,也是不过如此!”

“怎么可能有不屠城的人?”

那名牙将不屑的冷哼道。“不屠城,怎么震慑宵小?

不屠城,怎么拷打财富?

不屠城,那是因为知道他屠城的人都被杀了!”

这个时候,群马浩荡,足有一千袁军出现在视野中。

他们纵马奔腾,他们的旌旗整齐,他们的长矛闪着银色的光芒。

“只有一千骑?!”

关靖还在迟疑。

旁边的牙将早出声道:“长史,这是袁军的先锋,快看后面!!”

闻声,关靖抬头看去,只见远方更大的烟尘掀起,遮天蔽日,直卷云霄。

“看这个烟尘,至少也有一万大军!!”

牙将沉稳的说道。

“长史,再不放这些兄弟们进来,就真的来不及了!!”

“再等等!!”

关靖死死的盯着城下。

这时,冲在最前方的两百袁军已经开始减缓速度。

和幽州突骑比起来,他们的骑术略逊一筹,无法在奔腾的过程中射箭!!

当两百人停下时,护城河外的八百公孙瓒军发出绝望的嘶吼。

下一刻,弩箭咻咻咻的射出,最外围的数十人惨叫着从马匹上跌落下来,红色的鲜血四处飙飞。

“救命啊!”

护城河外的公孙瓒军简直要疯了。

他们大声的呼喝着,有些人更是只发出绝望的嘶吼声。

仿佛在无语的咒骂着友军的不作为。

“长史,你真要看着八百兄弟死在护城河外么!

把他们放进来,可是守城的生力军,咱们城中兵卒不过三曲!”

看到这一幕,那名牙将再也无法压抑情绪,当即厉声喝道。

关靖紧紧的咬着牙关,他并没有出声。

眼前的一切虽然看似没有问题,但隐隐的,他总觉着有些不对劲。

“放吊桥,开城门!”

那名牙将忽地一声厉喝。

“长史劳累,现在由某来指挥,弩手准备掩护!!”

听到牙将的声音,关靖并没有阻止,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战场。

“吱呀呀!”

吊桥缓缓放下!

呀呀呀!

城门也开始打开。

“啊,兄弟,!”

“万岁!!”

看到这一幕,护城河外的公孙瓒军兴奋的癫狂了。

一个个眼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张眺更是兴奋的挥起拳头:“按老张家的千亩良田,都分给你们,都分给你们!!”

就在吊桥放下,城门打开的当儿,那袁军有更多的骑兵冲上来。

他们看着城门楼两侧的弩手,并没有再向前冲,而是于外围再次射向护城河外的公孙瓒军。

这次,又有几十人倒下,鲜血飙飞,凄厉的惨叫声撕心裂肺!

终于,吊桥放下。

公孙瓒军开始向吊桥上涌去。

由于太过急促,甚至有几人被挤下了河。

他们疯狂的向城墙那边游着。

这时,城门也已经打开了。

守城门的三百士卒连忙闪开一条通道,前方十几人还很贴心的抬开鹿角和拒马。

“兄弟们,快进城!!”

“拉吊桥,关城门,守城,射箭!!”

就在这时,城门楼上的关靖忽然瞳孔收缩,疯狂的大叫。

原来,他终于找到了心中不安的原因:

士兵们战败后,往往丢盔弃甲。

这些人虽然衣衫破烂,甲胄刀兵却是齐整。

而且,大声叫嚣的总是那数十人,其他人虽然跟着喊叫,但却极少说话。

这显然是部分豪强大族投诚袁军,然后来赚城门了!!

“什么?”

“啊!?”

因为关靖之前的行为,导致下令开门的是牙将。

现在他忽然又开口下令。

守城的士卒们第一时间看向了牙将,而没有遵守关靖的指令。

胜负就在这刹那。

“杀!!”

纵马进入城门的“公孙瓒军”已经纵马冲进了三百守城军。

“兄弟?!”

抬鹿角的士卒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已经被砍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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