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家眷无忧的情况下,袁绍大军一路疾行。

袁绍本人更是亲率两千骑兵,当天晚上就抵达了斥丘县。

得到消息的袁谭亲自率军去城数里去迎接。

火把的明光中,照着袁绍那一张俊美却略带焦急的面庞。

只一个眼神,袁谭便读懂了他的意思,忙纵马上前,与袁绍并排而行。

“君母安好,庶母无忧,二弟和小弟均无恙!”

袁谭轻声说道。

闻声,袁绍长出了一口气,神情愈发淡然,道:“嗯,速招那陶升前来议事!”

“唯!”

袁谭一个眼神,麾下几名亲兵纵马奔去。

......

临时的议事厅中,仅有袁绍、田丰、袁谭三人。

其他文臣武将和大军在一起,明日便可赶到斥丘县。

袁绍看向田丰,忽然道:“元皓,吾儿若何?”

田丰当即上前,躬身行礼,正色道:“自古岂有嫡长子为他人过继之理,请明公立大公子为世子。”

看到这一幕,袁谭脑壳有点疼,政治权斗这玩意,属实不是他的强项。

他凭借着后世的逻辑思维能力和丰富的知识,结合现实,确实可以看到一些本质。

但事到头上如何处理,他就有些作难了。

就比如现在,要不要演戏?他就摸不准。

于是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咦!”

袁绍有些惊讶,似乎也没有想到田丰会这样说,“元皓,你可是一直说显思在青州,乃是取祸之道啊!”

田丰正色道:“是的,攻伐青州一统帅下之可尔。

再任命刺史、郡守即可全据青州之地。

然大公子之在青州,青州宛若大公子之封国。

自古至今,岂有封一偏州之地而不乱乎?

明公若是爱大公子,当立为世子。

否则一旦有变,或奸邪之臣一纸诏书赐死大公子,或大公子兵起青州,兄弟阋墙!”

“元皓此言在理,却不知我儿才俊!”

袁绍哈哈一笑,看向袁谭,道:“显思,你是作何想法?可有怨念为父及你君母?”

袁谭:“......”

无法继续装死了,当即缓步上前。

脑海中忽地闪过一句台词,于是心中大定,道:“儿之性命为父母所赐,自当遵循孝道。

天圆地方,乾清坤厚,世间万物,阿翁赐予谭的,那便是谭的。

阿翁不给的,谭绝不会抢。”

“哈哈,哈哈,哈哈哈!”

袁绍先是一怔,随即开怀大笑起来,“元皓,看到没,这才是我的麒麟子啊。

刚烈有道!青州,谁都要不回来喽。”

袁谭:“......”

刚烈有道,这夸人夸的感觉很别扭啊。

田丰有些意外的看了袁谭一眼。

他再次审视起袁谭,脑海中闪过青州的文臣武将,和龙凑大战中的强兵。

赫然发现仅仅数月的时间,大公子已经成长为不亚于其父的一方诸侯。

这个时候,他们再劝袁绍立袁谭为世子,招至冀州,其实已经是痴人说梦了。

“明公英明,公子睿勇,丰多虑了!”

田丰抱拳。

袁绍大笑。

“报!”

这时亲兵禀告,“陶升已到厅外!”

“速请!”

袁绍霍然起身,他的身高也在一米八左右,常年的久居上位,气质中自带一番威仪。

“贼子陶升,拜见冀州牧!”

与此同时,陶升弓着腰小跑进入大厅,快走数步,直接匍匐在地上痛哭流涕。

看着对方真切的眼泪。

袁谭有些内伤,为什么你们的演技都这么好。

说哭就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而我想哭的时候,酝酿了半天却只能干嚎......

“陶公何故如此,我能站在这里,全靠陶公一己之力啊!”

袁绍阔步走到了陶升的面前,弯腰把对方扶了起来。

被袁绍扶住,陶升激动的浑身发动:“明公如此谬赞,某不敢当,某实不敢当啊!”

袁绍拍了拍陶升的肩膀:“自今日始,但有我袁家在一日,便有陶家在一日。”

刚刚被扶起来的陶升,急忙又匍匐下去,叩头不止。

袁绍继续道:“今日,当拜陶升为建义中郎将,还望尊下能够勉力,与我攻破壶寿和那黑山贼啊!”

“明公厚爱,升无以为报,只能以身效死,才能及万一!”

陶升不愧是内黄小吏出身,话说的非常漂亮,演技也好。

如果在青州,绝对可以进入鼓吹署了,而且足以影响华彦的位置。

随后,袁绍又对陶升勉励一番,令其自拟本部军马的擢升名单,并赏赐大量金银。

陶升感恩戴德,痛哭流涕的回去和麾下商量去了。

......

“阿翁,陶升毕竟曾经从贼,今日赏赐是否过厚了一些?”

袁谭有些疑惑的问道。

闻言,袁绍看向田丰。

田丰解释道:“明公此举,并非千金买马骨,而是彻底收拢陶升之心。

陶升是黑山贼中有名的头领,号平汉将军,自是知晓于毒及其他黑山贼的营寨及道路。

黑山贼盘踞于五行山区,又与长安贼子勾搭,如不能将之彻底灭杀,实是有剑悬于背啊!”

“噢,原来如此,谭多谢元皓公赐教!”.BIQUGE.biz

袁谭一副恍然的样子,向田丰行了一礼。

感情如此看重陶升,只要对方做一个彻底的带路党。

田丰微微摇了摇头,他不信以袁公子之睿智,看不出来因由。

故作愚笨啊!

但这话也不能明说,于是拱手道:“既如此,丰就先退下了!”

他自是知道袁绍心念刘夫人......

田丰离去后,袁谭道:“阿翁,那孩儿也......”

袁绍招手:“谭儿,你且随我去看看你的君母和弟弟。”

“唯!”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议事厅,向刘夫人安置的院子走去。

袁绍一边走,一边看着前方,忽然说道:“我与你叔父的事情,你知道吧?”

袁术。

怎么忽然提这个?

袁谭点了点头,道:“知!”

袁绍道:“我非嫡子,但过继于伯父,身份地位,便在他之上。

你叔公在日,他事事顺从。

自你叔公和伯父死后,我身为袁家实际的族长,他便处处与我做对。”

说到此处,袁绍长叹了一口气,“若非如此,那刘岱、张邈、陶谦、公孙瓒之辈,岂敢动作。

我袁家早已全据关东之地也!

但即便如此,只要公路有一天能迷途知返,他还是我的阿弟!

你要牢记。

兄友弟恭,家族方能长远。

兄弟阋墙,家族距死不远矣,纵有一时之繁华,不过水中月罢了!

毕竟,你的作为,世人皆看在眼中,兄弟尚且不亲不信,又怎么会亲信他人。”

袁谭点点头,他听明白了袁绍的意思。

袁绍虽然还没有令他为世子,但这个话是对继承人说的话了。

袁谭道:“阿翁且宽心,您春秋鼎盛,关东之地不过三五年的光景。

公路叔父心胸狭窄,难成大事,一旦势败,必来投奔。”

说到这里,他也必须表决心了:“熙弟和尚弟,虽与我并非同母,但我一向视君母为亲母,自然视之如亲弟。

他日若有动作,不过是玩闹罢了。”

袁绍点点头,笑道:“你很快就会再有一个弟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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