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岭上,于毒大寨所在的山峰方圆十六里左右。

下山的通道有四条,其他地方多是悬崖峭壁,巍峨险峻。

于毒的大本营建在山巅之上,名字很威风——老虎寨。

在袁谭和麴义大张旗鼓的一路横推十数个寨子后。

共计近两万人在袁绍大军的驱赶下,大部分涌上了老虎寨。

有数千老弱妇孺在迁徙的过程中,掉队被袁绍大军俘虏。

对于这些人口,袁绍同样没有选择杀掉。

而是妇孺迁移到朝歌城中,然后再迁移回魏郡。

至于掉队的黑山贼部众,则是全部被杀掉。

......

当三万多大军抵达老虎岭下,将于毒的大本营团团围住后,袁绍并没有急着进攻。

在陶升这个带路党的指引下,设重军把守四个下山通道,深沟工事,以防备滚木和巨石。

其他山脚丛林之中则是安排士卒砍伐树木,空出地带,并利用木材制作简易的木盾、箭挡和鹿角。

一支奇兵凿开一条从山岭上流过去的小溪,断掉了老虎寨的水道。

虽然老虎岭山巅上有山泉,但根本无法支撑数万人的饮水需求。

把其他寨的人赶过去,就是要他们消耗水源和粮食。

当然过程中,也有一些陶升麾下的原黑山贼混杂进去,以待他用。

......

“家父打仗,不喜欢冒险用奇。

而是善于调动各种有利因素,不断的累积优势,最终取得胜利。”

一片丘陵地中,袁谭坐在一根树桩上,在和张郃探讨用兵之道。“这种打法,叫做运营式打法。”

运营式打法?很新奇的称呼。

听着袁谭的话,张郃若有所思。

见其似乎有些想法,袁谭鼓励道:“今日,我们只讨论用兵之道,不必避讳。

如于禁的于子兵法,可是很透彻的分析龙凑之战中家父的得与失,并记载于书中。

雋乂,同样可直说无妨。”

“于司马之兵法,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

见袁谭鼓励,张郃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按照于子兵法所学,却是所有将官军校都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

但是太过刻板,却忽略了用兵之神韵,如此难出名将。

且在面对名将时,只能以绝对优势碾压,否则很可能被吊打。”

这个问题,其实袁谭也有想过,于禁的兵法,一是一,二是二,军纪森严,讲究的就是丰富的基础知识。

不过于子兵法本来就是用来批量生产良将的。

学堂里的兵法教学,可不是只有于子兵法,六韬、孙子兵法、孙膑兵法等也是有学习的。

至于谁能升华成名将,那就要看个人的天赋和悟性了。

袁谭笑道:“雋乂对用兵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写本书么,若是有独到之处,当也可命名为张子兵法。

兵法这种东西,每个人的角度都有不同,自然是多多益善。

如六韬,如孙子兵法,如孙膑兵法......”

“大公子英明!

然郃却不敢与古之军神武圣相比,最多有点心得罢了,哪敢妄称‘某子兵法’。”

张郃向上拱了拱拳头,颇有些忿忿之意。

袁谭眉梢一挑,笑了起来。

自己麾下的大将,也是渐有相争之意。

这张郃对于禁意见很大啊。

这是正常情况。

毕竟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有喜怒哀乐和羡慕嫉妒恨,毕竟不是游戏和小说里的NPC。

见其说的有点远,袁谭提点道:“雋乂,有自知是好的,但也要有理想和追求。

这个以后再说,咱们先聊聊这场老虎岭的山地战吧,你觉得家父用兵如何?”

张郃抬头看了看远方,又仔细思索一番后,方道:“孙子兵法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此有六术,若能运之滚熟,则战无不胜。

袁公得其四,而未得其二。”

见袁谭一副好奇且鼓励的神情,张郃继续道:“袁公用兵稳健,则失了其疾如风;袁公用兵,缓慢推进,多作运筹,则失了侵掠如火。

若遇如韩信白起之类劲敌,难免鏖战不下。

失了锐气,对方若取悍勇之士孤注一掷,可破一角。

只需乱了袁公心境,则其羞怒下必孤注一掷,如此又失了其徐如林和不动如山。

如此,袁公危矣。”

袁谭:“......”

这说的不就是官渡之战么。

刹那间,他有种拿斧头剖开张郃的脑袋,看看对方是不是穿越者的冲动。

不过,张郃话语中,还是对袁绍有加分的,毕竟仅把他立于白起韩信这种第一梯队之下。

“如某在山上,任凭几路,只选一路。

精挑士卒,先集中巨石滚木落下冲散防御工事和阵形。

然后居高临下,冲锋而出,一鼓作气,必然能击破袁公大军!”

袁谭点点头,道:“目前我军已经深沟数道工事。

居高临下,未必能奏效吧。”

张郃解释道:“此其唯一破局之法,必挑选精悍不畏死之卒方可!”

袁谭点点头。

类似今日,在三国演义中,袁谭比较印象深刻的就是定军山之战,和街亭之战。

定军山之战,刘备军居高临下,找准机会,黄忠一战斩杀当时的统帅夏侯渊。

夏侯渊也是个奇葩,作为统帅,居然亲自带兵去修鹿角,不知道什么心理。

街亭之战,同样是居高临下,马谡却是被教做人。

当时教他做人的就有张郃......

咕咚咚!

咕咚咚!

两人正聊着,山上忽然传来巨大的声响。

“来了!”

张郃长身而起,拱手道:“公子,当撤退前军,备战了!”

“好!”

袁谭下令道:“你且去军中指挥,看我旗帜号令!”

“唯!”

张郃带着身边亲兵,急匆匆的赶向深沟和鹿角处。

不多时,一块块巨大的滚石和木头顺着小路滚下来。

有些偏了方向,滚入旁边的山林之中,砸倒几棵树木和竹子后,停了下来。

但也有不少滚石轰隆隆的砸入鹿角和深沟之中。

不多时,深沟填平,巨石和滚木又砸入后方的鹿角、拒木和箭挡上。

所过之处,皆成碎渣断木。

不过前军早就撤到两边树林之中,并无伤亡。

接着就见小路上,冲下来一群黑山贼,前排拿着木盾,后排弓箭等物,咋咋呼呼,很是震撼。

“战!”

随着张郃的一声大吼,方才撤于树林中的袁军,举着长矛和大戟,扛着盾牌,再次汇聚于当道之中。

从远处看去,旌旗遍地,队伍严整,树林中飒飒而动,影影绰绰,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士卒。

“咻咻咻咻!”

双方距离还远,黑山贼就忍不住搭弓射箭。

估算着距离,前排的袁军甚至连盾牌都没有举,一个个平静的看着前方落下一阵箭雨。

山上的黑山贼,又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

这时,第一排的袁军矮下身子,

第二排的袁军取出了强弩,一个个目光冷静的看着远方,森寒的箭头向前瞄准。

“哎呀妈呀!”

“快跑啊!”

“袁军要放箭了!”

看到这一幕,还没有冲下来的黑山贼大呼小叫着,又折转头向山上跑去。

袁谭:“......”

如果三国演义描写的街亭之战是真的,这黑山贼倒和马谡麾下的蜀兵很是相似。

他的旗帜号令未发,对方已退。

......如此一连四日,也就前两日黑山贼有三次冲阵。

仅有一次冲到跟前,丢下几十具尸体后,再次逃了回去。

后面两日便没了动静。

第五日,沉闷的鼓声和号角声响起,是袁绍发出的全军进攻信号。

为提振士气,其亲自带领大戟士上山。

......

听到号角声和鼓声,袁谭也丢下手中的鹿腿,下令攻山。

部分精锐举着木盾在小道上行走,大部分人则是背着盾牌,在山路两侧的顺林中攀爬。

越往上走,树木越少,渐渐的可以看出不少裸露的石块。

这个时候山坡也越来越陡峭,士卒们只能集中向小道上靠近,呈一个扇子的形状。

这个地方的海拔已经有四百米,回头看去,可见烟雾缭绕。

另一个山头若隐若现。

“快快快!”

“把石头堆起来!”

“把滚木扛过来!”

此时,已经能听到上方山贼的声音。

“杀!”

精兵队列中的张郃,陡然一声大喝,快步向上冲去。

他身边的步卒也纷纷举着盾牌,发足向上狂奔。

巨石滚滚落下的情形并没有发生,直到张郃率众冲到营寨的前方。

方才看见营寨前,几百名山贼有气无力的在推着巨石和滚木。

更多的人,则是四仰八叉的躺在一边,还有人在啃草根。

“快跑啊!”

“救命啊!”

还有力气的黑山贼,直接发一声喊,向着营寨跑去。

这时,已经有几块巨石缓缓的向下滚动着。

若是滚下去,必然伤亡惨重。

张郃一个箭步上前,把盾牌垫在了巨石的前方。

他身后的士卒急忙同样上前,卡住了即将滚落的巨石。

另一拨冲上来的士卒,则是举起了强弩。

“咻咻咻!”

箭矢破空而去,数名山贼直接扑倒在地。

“快关寨门,快关寨门!”

冲进山寨的山贼还在沙哑的大喝,却没有想到身边的伙伴忽然举起了长刀。

匹练的刀光中,数名贼人倒下。

这些人显然是陶升的麾下,混入被驱赶的队伍中,进了大寨。

......

“要先登了!!”

看到这一幕,张郃眼中闪现出两道精光,当即猎豹一般凶狠的冲向寨门。

他精挑的悍卒,同样步伐迅速,气势汹汹。

如此凶悍的步卒,箭塔上的数十名贼人被夺魄之下,都忘记了射箭,只眼睁睁看着对方杀入了寨门。

不少贼人张开了干裂的嘴唇,道:“俺投降,投降!”

......

当日袁绍大军攻破于毒的老虎寨。

此谓之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是役,于毒、壶寿被杀。

所有背叛的魏郡士卒被杀。

于毒和壶寿麾下士卒全部被杀。

一向宽仁示人的袁绍展现出了他狠辣的一面。

被杀者数万人。

只有妇孺被当做战略资源带下山。

取得如此大的胜利,袁绍并没有懈怠,而是下令沿着五行山一路向北攻击。

在陶升的带领下,先破一个左脸留着很长胡须,外号“左髭丈八”的贼首。

随后,进攻刘石、青牛角、黄龙、左校。

同样,他们军中士卒全部被杀,只留妇孺。

而北部前来支援的张燕所部前锋,则是被荀攸带兵阻止在魏郡以北。

随着袁绍、袁谭大军汇合荀攸所部,继续向北。

又攻杀郭大贤、李大目、于氐根等人。

而此时的张燕,在公孙瓒处求兵未果后,自率精兵数万席卷常山国。

公孙瓒虽然自己没有出兵,但还是以自身奋武将军的名义,号令雁门一代的乌桓人和匈奴人出兵。

一时之间,张燕马步军号称二十万,要全拥冀州北部。

袁绍和袁谭的五万大军,也沿着五行山山脚穿过了赵国,抵达了常山国。

这个时候,因为失去了吕布之后,实在打不过刘表的袁术,则是带大军穿过豫州的颍川郡。

接着兵分两路,一路通过汝南郡,前往兖州。

他自己则是亲率大军进入了兖州陈留郡。

面对着袁术的到来,张邈再次选择龟缩于陈留县,保持中立。

张燕和袁术的盟友公孙瓒在舔舐伤口。

陶谦则是忙着联络各地太守刺史,商讨如何聚兵于中牟。

以他们推举的太师朱儁为盟主,掀起讨伐长安的义举。

袁绍的盟友刘表,则是全据了南阳之地,派出使臣向献帝进贡了大量的粮草和物资。

这个,实际上是向李傕和郭汜进献。

面对着袁绍盟友的示好,李傕郭汜大喜。

很快,天子就委任刘表为镇南将军、荆州牧、武侯。

公元192年,已经进入了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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