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甲齐备的将士,寒光森森。

甲叶碰撞,叮当作响,好似来自九幽的风铃。

看到这一幕,广场上的官吏豪强们出现一定的骚乱。

但随即在不少人的低声喝斥下,又安定下来。

如今之际,天子有诏命到,明显打了公孙瓒一个措手不及。

接下来的事情,或者对公孙瓒有利,或者不利。

至于他们,边地豪强和士卒,对天子本就没有多少忠诚之心。

不过是站队而已。

不管怎说,他们只要站在公孙瓒这边,就肯定安全无恙,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至于有义士侠者,自有周围甲士来料理。

吱吱呀呀!

就在这时,一辆槛车缓缓的行驶进来。

槛车之上,昔日的幽州牧,大司马刘虞被锁在枷锁之中,他的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仿佛别人才是被关入槛车中般。

“刘公!!”

看到这一幕,田楷牙齿紧咬,几迸出鲜血。

他一手举着符节,一手抓着大腿,忽然看向公孙瓒,道:“公孙将军,在宣读诏命之前,可否近前几步,某有一言相告!”

“嗯?”

公孙瓒眉梢一挑,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之前装的那么硬气,现在不还是要服软。

他的声若洪钟,震得关靖耳膜簌簌作响。

关靖装作看向其他地方,微不可察的退了两步。

公孙瓒大步向前几步,对方身边的护卫闪开一条通道。

看着护卫们肃穆的面容,公孙瓒忽然迟疑起来,他虽然悍勇,但那是在马上。

步战的话,这群人一拥而上,他力气再大武艺再高又有什么用。

看着忌惮的公孙瓒,田畴反而笑了起来,道:“公孙将军雄兵十万,我带几个护卫,就敢昂然而入。

公孙将军却惧怕我这区区几十人么?”

公孙瓒并没有受激,而是冷道:“有些人愿做死士,某也不得不防!”

田畴深吸一口气,快步向公孙瓒走来,道:“既然如此,那某就趋前几步。”

两人相距不过五步,公孙瓒淡淡开口道:“天子诏命若何,田畴汝可说说了。”

田畴面色严整,正色道:“天子诏命,我也不知。

现在所说,不过一友人托付,和将军说几句私话罢了。”

公孙瓒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喝道:“公事在前,私事在后,汝既然是天子使者,当以天子之令在先,又何故来说私事!”

田畴丝毫不惧,同样厉声喝道:“汝既然知道我是天子使者,还摆出数千甲士围住我等,汝欲何为,我岂不知。

若是天子诏命对汝不利,恐怕我等数十人立时便会死于刀斧之下。

所以我先说私事,也免得一时被杀,也无暇再说了,辜负了有人所托!”

“咳咳!”

被田畴说破心事,公孙瓒轻咳两声,强笑道:“天子使者说哪里话,我怎敢对付使者。

我为天子牧守幽州,还抓住刘虞这等谋逆之贼,可谓是一等一的忠臣。

天子之令,又岂会对某不利,令天下忠心之人寒心呢。”

不得不说,公孙瓒的辩才和应变能力,滴水不漏,一点不差。

田畴一时之间占不到上风,便改口道:“此话暂且不提,我还是先把友人之话带到吧。”

公孙瓒点点头,道:“我在此恭听。”

田畴道:“友人所言,幽州致有今日局面,主罪不在公孙将军,而在刘幽州。”

闻听这个开头,公孙瓒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脸上露出一丝得色。

田畴继续道:“因为慈不掌兵。

刘幽州牧守一方,素来宽仁,如此助长暴者野心。

而他之所以能够安抚鲜卑、乌桓人,让边境安定,让百姓免于战火。

乃是因为有公孙将军这把尖刀在。

如此那些外族才会围绕在刘幽州身边。

但是现在刘幽州却要斩断这把刀,如此一来,便是名器倒悬,授柄于人。

一旦公孙瓒身死,那些乌桓人、鲜卑人,立即就会变成饿狼,席卷,瓜分整个幽州。

可惜的是,刘幽州同样因为宽仁,不愿焚城,结果被将军大败。

如今人也被将军抓到。

这个时候,看似天下人都齐聚起来讨伐公孙将军你。

其实,他们是想让你杀死刘幽州。

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堂而皇之的聚起天下人的愤怒,继而把你灭杀!

如此雄霸幽州的刘幽州和公孙将军全部身死。

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瓜分这块区域。

幽州之地,也就不复为我汉人所有。”

“嗯!”

公孙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下意识的想反驳,可却说不出什么话来,毕竟对方说的很有理,也很中听。

他一时间神色变幻不定。

田畴见状,深吸了一口气。

袁谭的话,他其实有所改动。

但他的目的很明确,他是想救出举主刘虞。

而且他这么说,也没有问题,反而更有利于说服公孙瓒。

“若是有雄帅掌管边疆,当刚柔并济,先把乌桓人和鲜卑人彻底打怕了,打服了。

如前汉和今汉故事,如匈奴人一般,而且把他们迁入内地,分而化之。

同时在把关内的一些汉人,迁到关外。

关外大漠万里,牛羊马儿成群,还有各种铁矿、金矿,绝不能放弃。

到时候,大漠万里,也是我们的疆土。

能做成这件事,取得的战功和声名,必将远远超过霍去病和卫青,流传于后世。

如果将军愿意参入其中,公孙家族也将绵延万代,享受无数香火。”

公孙瓒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以我来看,说出这话的友人,当是青州牧袁谭了。

我早听闻他年少志大,要于泰山立道,最擅长的便是画饼。

没想到天子使者到了关东,都被他所骗,段训被他骗,如田畴你这幽州的义士,也要被骗吗?”

田畴道:“公孙将军,你说一句话大话,但若能将之实现,那便不是大话。

至于其他人认为是大话,不过是他们见识浅薄,没有大志罢了。

你自从军,多讨伐乌桓和鲜卑,我与幽州汉民素来敬慕与你。

但你今日劫掠百姓,槛车刘幽州,和叛贼张纯又有何区别?还望公孙将军多多思虑。”

“哼!”

公孙瓒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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