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难道还要故作无辜?那宫女胸口衣服被你扯坏了,露出一朵芙蓉刺青,刺青边缘被火烧灼过,可不是你所说的什么胎记。”宋风闲站在书房廊檐下义正言辞道。

大皇子听了这话,眼中光芒黯淡,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魂魄。

从进入王府开始,宋风闲一直被大皇子过分的闲适所震摄,隐隐担心他会翻供,此时见他一副谎言被戳穿,魂不守舍的模样,总算找回了自己的主场,其实到目前为止他内心还是相信和文人品的,现在却不得不信大皇子就是此案的真凶。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和文殿下你不仅害死宫女,还嫁祸给手足,陛下肯定要降罪于你。”

可大皇子已经听不进宋风闲的话了,他身着脏污的外套,歪歪斜斜进了书房,见宋风闲想要一起进来,道:“本殿想换个衣服。”

书房里走出一位身姿婀娜,容颜姣好的宫女,她反手轻轻阖上门,转身“扑通”一声跪到宋风闲面前,恳求他:“宋大人,请您一定要调查清楚,大皇子他是个善良的人,此案肯定有内情。”

宋风闲垂眸打量跪地的宫女。

“你是萧贵妃身边的如雪?”

“奴婢是萧贵妃派来给大皇子送衣服的,宋大人,大皇子他向来喜欢单纯善良的事物,不是因为那些东西有利于他,只是因为那些是善良美好的,奴婢不相信他会做出残害无辜生命的事情……”说着说着她的眼眶中开始流出眼泪。

大理寺的人瞧她梨花带雨、弱质纤纤的模样,都不免动恻隐之心,面露不忍之色,宋风闲却无动于衷。

“可是你口中善良的大皇子对一位宫女下了毒手。”

如雪观他冷面,开始不停地朝他磕头,额头触地发出“砰砰砰”的撞击声。

“殿下他一直做不了一位好皇子,但他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善良的人,这件案子大人一定要明察——”

“啪!——嘭!”

书房内传出茶盏跌落在地上被打碎的声音,还有椅子被大力推倒的声音。

“不好!!!”

宋风闲一脚踹开书房大门,只见大皇子七窍流血,躺在地上,周围一片狼籍。

“和文殿下!”宋风闲立即冲上去扶住他。

和文目光溃散无神,脸色苍白泛青,出气多进气少,明显是回天乏术了。

他在喃喃自语,宋风闲凑到他嘴边才听清。

“……没想到了最后……我既做不了一位好皇子……也做不了一个好人……如……如……”

宋风闲问他:“如什么?大殿下?”

如雪趴在一边,眼泪汪汪道:“是在叫奴婢吗?殿下?”

可惜大皇子已经嘴角含笑闭上那双大眼,再也回答不了他们的问题了。

如雪悲伤不已,痛哭失声。

宋风闲扶着大皇子的尸首,望着她:“他为什么叫你?”

“呜呜……或许殿下不是在叫奴婢……他说的是一块……一块玉佩……是的肯定是殿下叫奴婢将玉佩拿给大人”

“什么玉佩?”

如雪忍住悲意,跌跌撞撞从架子上拿出一个盒子,交给宋风闲。

“是一块’如意芙蓉玉佩’,最近一段时间,殿下每天都要将此玉拿在手上打量,一看就是很长时间”

……

*

说到这里,宋风闲将从和文府邸拿回来的玉佩递给刘曼。

玉佩由一整块玉质极好的羊脂白玉雕成,一朵芙蓉花绽放在如意祥云之上,触手温润如凝脂。

刘曼心道:“和殷化名钱饮时,扇坠也是一块羊脂白玉,可是这块玉的质地只高不低。”

她仔细观察玉佩之后,将它还给了宋风闲。

“如果大皇子想将玉佩交给你,他为什么要自尽呢?”

宋风闲摇摇头。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陛下最多只会将大皇子贬谪封地,如今他却自己服毒自尽,是有些蹊跷。但我已经找人验过了,这毒液挥发性极强,只能直接服用自一种深色密封性强的药瓶中,没有人有时间用其它方法下毒,说起来这位验毒的神医太子妃也很熟悉。”

“哦?”

“就是你身边这位何神医。”

刘曼眼带疑问望向何九吹,他微笑着点头道:“我在皇都城中想方设法入宫寻你时,正巧遇到萧贵妃宫内的大宫女如霜在采买药材,药贩子以次充好,我顺手帮了个小忙,她便答应替我传消息给你,我同她一起去王府送药,大皇子已经死了,我便替大皇子的尸首验了毒,通过宋大人知道阿曼你人在大理寺,便来寻你了。”

宋风闲心道:“我还以为这位仁兄惜字如金,没想到遇到太子妃倒挺多话的。”

“大皇子自尽一事非同小可,接下来下官还有要事处理,就不招呼各位了。”宋风闲甩着宽大的绯色官袍袖子,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他又回过头,盯着刘曼笑道:“太子妃,近日你可要小心点咯,萧贵妃可不是吃素的!”

“有劳宋少卿提醒,估计宋大人接下来要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了,要不要用完点心再走?”刘曼指着红木茶几上的糕点平静道。

宋风闲见她一点也不惊慌失措,反而很镇定的模样,哼了一声,返回来拿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点点头,三两口就把剩下的部分吃下肚了。

“味道真不错嘛,这是京里哪间铺子买的?”他被这糕点的美味惊到了,顺手端起一盘想带走。

“这些点心都是太子殿下亲手做的……”听风在一旁好心解答。

宋风闲今日所遇波折并不少,却自认没有任何一件事像此刻这般危急,他忙将手中食盒轻轻放下,身后像有恶鬼索命,步履匆匆走了,路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也没停下来。

堂内三人:“……”

何九吹回过神来,瞧着食盒内的糕点尔雅一笑,眼底却浓云密布。

“阿曼,看起来钱兄待你还算周到,倒是我小人之心,过于担心了。”

刘曼抬眼凝视何九吹,只把他看得面上笑意再也挂不住,只剩一片失落神伤。

却见刘曼从怀中掏出一块素色帕子,凑到何九吹跟前,替他擦拭掉面上不知何时沾惹到的一点污痕。

她将帕子递给他看,面含愠色、眼带笑意道:“师兄,你看看,你自己都没有好好照顾好自己,到底是谁该担心谁?”

何九吹近看少女眼中那缕浅淡的笑意好似要游出眉睫,游进他的心里,头脑一空,只感觉心跳声陡然加快,一把握住刘曼伸过来的那只手,还没等对面反应过来又立刻松开了,他掩饰性地接过帕子,好在自己面上一直淡定如常,只让人以为是抓错了。

“阿曼,你别生气,这次是我赶路太急,才没有太在意仪容,师兄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何九吹摸摸少女的如云青丝,低头柔声细语安慰她,她对自己的关心将他心头笼罩许久的阴云一下子全吹散了。

角落里见他二人互动的听风:“咳。”

“听风,你今日好像一直都有话要讲?”刘曼望向她。

被另一道不悦的目光注视着的听风,下意识打了一个激灵,但她还是顶着压力问出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

“……属下一直很好奇,少主是怎么看出大皇子说谎的,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

“和文称他只是恰巧目睹和列行凶现场,却能在远处将刺青看成胎记,这是很不合常理的事情——”刘曼解释道。

见听风还是一脸不开窍的样子,刘曼淡淡一笑。

“那夜月色正圆,站在距离较远的地方,他要么完全注意不到这种小细节,就算他确实眼神明利,也只会看见一朵芙蓉花罢了,只有真正的凶手,他用手摸过宫女胸口那块皮肤,才会将刺青认成胎记,因为那刺青边缘有烧灼痕迹,夜色之下,认错很正常。”

“可是?如果大皇子只是随口猜的呢?”听风知道大皇子的死已经说明了一切,可是就凭这个细节就能确定凶手是和文吗?

她注意到刘曼面色稍稍有些冷沉,小声道:“少主,是我说错话了吗?”

刘曼摇摇头,凝眉轻声道:“和文的证词说错的几率确实有,我让宋风闲将人带回来仔细盘问,便是要以此为突破点,原本该有的漏洞自然会越来越大,这件案子里,和文已经死了,而我们却只知道冰山一角,背后的真相除了死去的人,大概只有——”

听风凝神细听,见刘曼竟然停在关键处不说了,急道:“少主你说还有谁知道啊?”

刘曼微笑不语。

听风盲猜:“是不是太子殿下?”

刘曼嘴角笑意加深,摇头道:“唔……我觉得不是他。”

听风气道:“少主,我现在总算可以肯定——你确实变坏了!你这样我就不告诉你武林大会的事了!”

刘曼点点头:“可惜我现在已经知道了。”

听风:“……”

何九吹含笑望着刘曼道:“江湖要推选新的武林盟主抢夺月图腾的事,我一路上倒是听说了不少,阿曼,既然听风不肯说,我来说好了。”

见听风瞪眼,刘曼与他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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