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

叶娇在心中笑。

从什么时候开始,李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这个当初稍微接近就会脸红的男人,现在动不动就想吓唬她了。

也不想想她怕过什么人吗。

反正她吃饱了,有的是力气。

“好啊!”

叶娇站起身,在心中过了一遍话本上小姐公子花园相会、共度良宵的场景,然后伸手拔掉钗环。

自从就任武侯长,叶娇头上的装饰就少了很多。简简单单束着单刀半翻髻,上面插一根步摇,用两根金钗固定碎发,别的就没什么了。

这打扮让她看起来飒爽利落,在武侯铺做事时,武侯们的视线也更容易落在她的脸上,听懂她的指令。

此时叶娇拔掉钗环,长发倾泻而落,一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眨啊眨,扬起小脸,眼巴巴看着李策。

“殿下想先从哪里吃?”

李策:……

叶娇绕过食案,牵住李策的手,贴近他道:“从嘴唇好不好?嘴唇嫩一点。”

叶娇踮起脚尖,用柔嫩的唇瓣碰了碰李策的下巴。

他的下巴好看极了,没有胡茬,但是有些微青色的痕迹,充满男性特有的张力。

而他的耳朵……

果然红了。

叶娇忍住得逞的笑,就要去亲吻李策的脖颈,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猛然一轻,人已经被打横抱起。

撩人反被撩的李策终于决定反击。

怀里的美人扑腾着高呼饶命,李策却大步往床榻上走去。

“你这个小妖精!”他咬牙切齿地说这句话,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

“我错了我错了!”叶娇胡乱摆着手,抓到了李策的腰带。

他今日束着九环白玉黑鞓带,叶娇的手拽到带扣,一松一紧之间,腰带便被叶娇解了下来。

李策整整齐齐的衣袍散开,露出白色的里衣。

他怔在原地,低头看叶娇的脸。

“这可不是认错的样子。”

他说着便把叶娇放在床榻上,李策自己没有上去,只站在床边,俯身亲吻她嫣红的嘴唇。

叶娇向床榻内翻身,躲过这个吻。

“你还没有娶我呢!”她控诉道。

“会尽快娶。”李策深深地看着她,清澈的眼神里,是叶娇花枝般绽放的笑容。

“拿什么娶?有聘礼吗?”叶娇像小兽般起身,蹲在床上问他。

李策含笑点头,伸出手,拽住床尾边的红布。

叶娇这才注意到,李策日常安眠的罗汉床床尾,用红布罩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比妆台还要大些,方方正正,也不知道是什么。

叶娇好奇地看过去,李策已经微微用力。红布翻滚着落下,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木匣。

一个个木匣三寸来高,一尺宽,虽然颜色略有不同,但每一个都做工精细,看起来价值不菲。

常逛金楼的叶娇立刻认出来了。

“是金头面呀。”

她眉眼弯弯,取出最高处的一个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步摇一对钗,还有三只发梳、五朵额饰。

步摇是花树攒金枝,钗是凤头摆尾,发梳上镶嵌五色宝石,额饰是京都如今风行的梅花。

“喜欢吗?”李策注意着叶娇的目光,语气里颇有些小心翼翼。

“我说呢!”叶娇合起木匣,脸颊红红,瞪眼看着李策道,“我说京都金楼里的头面,怎么都被买光了,原来跑到了这里。”

“你喜欢吗?”李策再次问道,因为紧张,他站直了身子。

“我……”叶娇正以一种滑稽的姿势蹲在床榻上,此时猛然起身,跳到李策身边,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钻了钻,“我喜欢。思思啊,”她的眼眶有些湿润,“这些金子可收买不了我。”

“不拿这些收买你。”李策轻轻吻着她的秀发,低声喃喃,“换你一个笑容,就足够了。”

“我记得……”叶娇仔细想了想,“我发现街面上的金头面被买空,是上回你拒婚的时候。”

“嗯,”李策拥着她,“那会儿我本来是要请旨娶你的。”

结果因为生辰的事拒婚,再后来皇帝恼了,不给他赐婚。

“等祭天祭祖以后,”李策道,“父皇心情大好,我再去求他。”

“好,”叶娇抬起头笑,“那你今日,还吃不吃我了?”

李策没等她再说俏皮的话,他低下头,深深吻住了她的唇瓣,接着攻城掠地,叩开贝齿,在她香舌间流连,亲得她轻声闷哼,才把她放下。

“淘气!”李策把叶娇轻轻放回地面,“赵王府太破,本王要把你娶进楚王府,再饱餐一顿。”

“谁说赵王府破?”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质问声。

是李璟。

好在他如今识趣,没有推开门直接闯进来。

为了让叶娇整理好妆容,李策先推门出去,把李璟堵在屋外。

“什么事?”李策问。

李璟撇嘴看着李策,歪头伸手,碰了碰他的下巴。

“什么啊?”李璟道,“你偷喝人血了?”

李策立刻意识到是叶娇的口脂留在自己脸上,他抬手擦去,做出要转身的样子:“你到底有事没事?”

李璟嘿嘿笑了起来。

“是这样的,明日你就要去监工修圜丘了,你王嫂说这事儿都怪我,让我派几个护卫给你。就是上回你去骊山,带的护卫,怎么样?够意思吧?”

李策的面色稍稍缓和,摇头道:“多谢王嫂关照,不用了,那里很太平,不需要什么护卫。”

李璟也不多劝,只是道:“其实拜佛还挺费银子的,这几日我可花了不少香火钱,都快养不起那么多护卫了。”

“拜佛不费银子,”李策矫正他道,“费兄弟。”

的确。

因为李璟拜佛的事,李策和李琛都被差遣去修缮圜丘。

李璟干笑两声,拍了拍李策的肩膀。

“小九啊……”他语重心长道,“好好去修,也不枉为兄养你大半年。这也是对你们的历练嘛,老四这回终于能在父皇面前出风头,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四皇子魏王李琛,并没有很开心。

他只是觉得,机会到了。

王府幕僚也道:“王爷以前做的事,多是协助六部处理文书之类。祭天祭祖这样的大事,若王爷能妥善安排,必得圣上青眼。”

不能永远装作木讷的样子,靠针灸推拿侍奉皇帝。

若要争夺太子位,必然要比其他皇子更耀眼。太子是要持玺监国、抚军理政的。

要聪慧、果敢、明辨、孝悌。

更要阴险、狡诈、洞悉世道人心,从容应对。

然而李琛听完幕僚说的话,却没有表态。

他只是看向右侧下首坐着的男人,询问道:“从铮以为呢?”

今日魏王府议事,严从铮也在。

这是严从铮父亲,严廉的意思。

正如严廉所说,如果魏王执意夺嫡,严府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独善其身的。与其这样,不如去看看他要做什么,也好过事事被动。

——“爹知道你不喜欢,”严廉道,“但你就算是为了自保,也该去看看。”

严从铮到了魏王府,只是静静饮酒吃菜。自始至终,没有说过半句话。

相比有些不满的幕僚,魏王李琛的态度一直很好,他一面同幕僚说话,一面亲自为严从铮斟酒夹菜,仿佛对方只要在这里出现,就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只是在议事将要结束的时候,李琛主动询问严从铮。

严从铮抬起头,目光掠过殿内幕僚,落在李琛脸上。

“小弟想说几句心里话。”虽然饮了许多酒,但他脸上并无醉意。

“请讲。”李琛含笑道。

“魏王殿下要夺嫡,”严从铮道,“那便去夺,去抢,去明争暗斗,但是有一样,我不答应。”

李琛眼神微变,但脸上仍然挂着一层笑意。

严从铮接着道:“京都的防卫,你们不准碰;朝廷的安定,你们不准动;如果为了争一个太子位,搅弄得大唐天翻地覆,以至于外敌趁机入侵、国家动乱、民不聊生,那么我——”严从铮手握刀柄起身道,“第一个不答应!魏王殿下,”他的眼眸中仿佛有层层寒冰凝结,凉声道,“切记得国不正,则后患无穷。”.BIQUGE.biz

“大胆!”一位幕僚起身,拂袖斥责严从铮道,“将军说话,为何如此咄咄逼人!魏王贤明,怎么会得国不正?”

李琛抬手,制止那位幕僚的话。

他起身离席,走到严从铮身边,对他点头道:“副统领放心,本王绝不会为了权力,做出民怨沸腾之事。”

严从铮也缓缓点头。

“那便好,天色不早了,小弟先行告退。”

严从铮说完便向外走去,可他还未跨过门栏,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还以为副统领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没想到是来教训人的。如果魏王能帮副统领得到一个人,你还会是这样的态度吗?”

严从铮猛然回头,看向那位说话的幕僚。

他冷冽的视线仿佛一把冰刀,斩在那人头顶。他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他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饵。

那人被这森冷的气势吓得呼吸短促,但还是勉强把话说完。

“叶娇,副统领想要叶娇,对不对?”

严从铮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锋利的鱼钩刺穿,鲜血一点点滴落,浸湿他的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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