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名声算什么,闷声发大财

褒斜道上。

刘封在南郑简短的军议之后,即领军一路北上。

在积雪覆盖的秦岭道旁,不时可见倾覆的车辕,死卒被野兽啃食的残缺的尸体,蜀汉这一边的已经被收拢起来,所以,死的士卒从甲衣上看,都是魏国那边的人。

费祎看刘封皱着眉头,连忙解释道:“大将军,这些魏国死卒跌落深涧,实在不好收敛,前一阵,还有健妇为此失了性命,所以,丞相府下令,先不用管这些敌尸。”

费祎跟刘封接触了好几日后,心中惊惧日深,他在丞相府跟着诸葛亮多年,对这位丞相大人的神机妙算佩服得五体投地,但让费祎没想到的是,刘封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魏国那边的情况,他只是说一个开头,刘封就能猜到一个大概。

而从刘封的叙述中,费祎也逐渐的了解了这位大将军对当下局势的整体判断和用兵方略。

诸葛亮一意北伐,刘封对此并不认同。

蜀汉的国力,相比曹魏来说,虽然处于下风,但那是以前,而不是现在。

益州是九州的第一大州,天府盘地早在秦时,就是大粮仓,当年秦军横扫六国,靠的就是关中和巴蜀两个地方的出产。

荆州在汉末刘表治下时,可是富甲一方之地,中原一带不少的大族南迁,第一选择就是荆州,其后才是江东,要不是后来刘表病死,荆州沦为三国的中心战场,这个地方就是蜀汉的又一个粮秣和人才孕育基地。

现在,蜀汉又有了交州,这块南疆之地,在汉时地处偏远,不适合居住,但谁又能想到,在唐宋以及后世,交州会成为最为商贸最发达,最为富庶的一个州。

综合来看,刘封并不认为蜀汉比曹魏弱,这就好比两个竞争国家,一个虽然暂时落后,但正在上升期,一个虽然表面强大,但已经没有了潜力。

所以,以蜀汉现在的形势,根本不用急着北伐,最好的决策应该是“坐山观虎斗”,挑拔曹魏和东吴不睦,然后左右逢源,瞅准机会占一占魏吴的便宜。

刘封的法子虽然不光彩,但实惠却是实实在在的。

荆州,是刘封从曹魏和东吴收复的,交州是刘封从吴国那边收回来了的。就连陇右的南部,也是刘封从魏国那边夺来的。

听到刘封这般“不要脸”的分析评价,费祎的心中,顿时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闷声发大财。

这想法好呀,他费祎就最喜欢的就是看别人好戏,自己得好处,可惜的是,诸葛亮要顾惜名声,对他的劝谏屡屡不纳。

他在诸葛亮的身边多年,虽然敬重这位鞠躬尽瘁的大汉丞相,但并不代表他完全认可诸葛亮的决策。

刘封与费祎耐心的讲述自己的想法,倒也不是闲得无聊,而是未雨绸缪的一个举动。

诸葛亮去世之后,蜀汉的大权先后归属蒋琬、费祎、董允、陈祇四人,这几个人中,按刘封的见识,费祎是最有本事的一个人,在他执政时期,蜀汉的国力得到恢复和增长,要不是被郭修所刺,蜀汉说不定还能有短暂中兴的机会。

可惜了。

现在郭修虽然被刘封在襄阳给斩了,但谁又能预料,会不会有另外一个郭修出现,刘封觉得,是时候将费祎拉拢到自己这一边了。

——

诸葛、司马,皆是复姓。

两人又皆是心思机变、谋略深远的人,这一次对峙,可谓是棋逢对手。

历史上,诸葛亮最后因心思神劳病逝,在死后还传出了死诸葛吓退活司马的神话,当然,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五丈原一战,诸葛亮固然没办法奈何司马懿,同样的,司马懿也阻止不了汉军回撤汉中。

关中平原地带,是魏军骑兵、重步兵的天下。

而到了秦岭深处的褒斜道,蜀汉的无当、无前等山地兵,战斗力倍增,隐藏在山林和徒崖间的机弩兵,会分分钟教魏军士卒怎么做人。

五丈原,位于棋盘山北麓,南连秦岭浅山,东、西、北三面均为悬崖陡坡,原面呈“琵琶”形,向北倾斜。

从地形上看,这是一处易守难攻的所在。但同时,也因为台塬的面积太小,就算诸葛亮分兵屯田,也供不起汉军这么多的军队,使得诸葛亮只能在斜峪关,也就是斜谷关布下重兵,保护这条南北通道的安全。

一旦斜谷关失守,汉军缺粮不战自乱,就有可能召致全军覆没的危险。

句扶在三交城一战中立下大功,被诸葛亮提拔为偏将军,擅长山地作战的他,对守关的任务分外的重视,生怕有个闪失。

司马懿定了让王经和毌丘俭夜袭蜀营的计划,即立即开始实施起来,他的第一步就是攻打斜峪关。

斜峪关若是易手,魏军就能顺利的将蜀军围困在五丈原,没有了退路,诸葛亮就算再有妙算,也无路可走。

司马懿这一手猛攻,顿时让汉军上下紧张起来,特别是斜峪关的守将句扶,更是几日夜不睡,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关隘上巡视。

魏军倾力猛攻,州泰发现关城上是老对手句扶,争胜之心顿起。

“攻关,继续进攻,有取句扶首级者,赏千金。”州泰在关隘下大声叫喊,亲自擂鼓助阵。

两军喊杀之声震天,不时有魏军先登勇卒攀石而上,让句扶来回支援忙碌个不停。

相比兵力充裕的州泰,句扶手里满打满算也只有三千人,这中间还有一千多的辅兵,他必须精打细算,才能坚持下去。

在总兵力上,汉军只有魏军的三分之一,加上是在敌国作战,缺少百姓的支持,这使得诸葛亮在用兵时甚是艰难。

“大将军,大将军到!”

就在句扶渐感吃力,想要向诸葛亮请求援兵时,在斜峪关的后方,突然旗幡接连出现,一队队汉军将士就像从土里冒出来一样,渐渐的涌到了关隘上。

句扶浑身浴血,无力的靠在关隘的断垣上,大口的喘着气,脸上却露出欣喜的笑意,他终于坚持到了刘封到来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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