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日子从不退缩,永远向前。

姐妹俩重逢之后,人精的工作也慢慢地步入了正轨。毕竟是朝庭命官,王命在身,轻慢不得。他每天两点成一线,升堂理事,回家休息,录口供,拘人犯,把多年来的积案、冤案审得鱼清水白,明察秋毫,算无遗策,江湖人称包青天。

包青天何许人也?北宋名动天下的大国干臣,断案如神。包青天的名字有那么好叫吗?人精是不是浪得虚名?各位有所不知,人精上任不久,就力排众议,侦破过一桩惊天动地的大案,为皇上追回了传国玉玺。

说起来也巧,有一天,人精刚升堂不久,正在审案。何师爷走上堂来,附住他的耳朵,神神秘秘地说:“老爷,大理寺正卿邱机漠、邱老爷求见。”

“秋鸡母在哪里?”人精皱了皱眉。一直以来,人们以讹传讹,秋鸡母是邱机漠的外号。

“后堂。”何师爷回答。

走进后堂,大理寺正卿秋鸡母早己等得不耐烦了,背着双手,不停在屋子里兜着圈子,活像一头拉碾子的牛。见到人精,邱机漠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愁眉苦脸地说:“快,人精郡守,皇上的玉玺被盗了,事主已经畏罪自杀,不,引火**。我们去勘一勘现场。”

传国玉玺被盗?真是天下奇闻!人精不敢怠慢,立马吩咐何师爷备轿,跟着大理寺正卿秋鸡母,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现场。现场原本是皇家的一座宫殿,已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成了名副其实的废墟,像鬼剃头。

废墟里人山人海,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大小官员。连皇上也惊动了,背负着双手,头戴紫金冠,身穿滚龙袍,面色凝重地站在杏黄伞下,止不住地长吁短叹。

死的是宫里的掌印太监胡得海。他仰面躺在地上,全身已烧得乌漆麻黑,四肢扭曲,有的部位已严重炭化。一个太监死了就死了,没有人会当一回事。可问题的关键是:太监身上携带的传国玉玺己不翼而飞!

这还了得!皇上龙颜大怒,一气之下,抓了胡得海的父母兄弟,统统关进了死牢,问成了死罪,追不回传国玉玺,都只有死路一条。皇上还下旨,召集了京城里所有的刑侦高手,限期破案,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到传国王玺。

皇命不可违。

大理寺正卿秋鸡母奉旨,邀集了京城里所有的破案高手,实地踏勘了现场,采集了一些证据。人精也弯下腰,仔仔细细地翻看了胡得海的残躯,用一把铁钳,撬开了胡得海的嘴。

怪的是:胡大海的嘴里干干净净,舌头也完整无缺,根本没有呼吸困难、垂死挣扎的痕迹。一来二去,人精就已经存竹在胸,得出了最初步的结论

在金銮殿,在刑侦大会上,各路官员和破案高手都各抒已见,吵得不可开交。有的说,胡得海是畏罪自杀,因为大殿只有胡得海进得去,他掌管着唯一的钥匙。有的说是谋杀,可主张谋杀的人,提供不了有说服力的证据,纯属空口无凭。

大家正僵持不下,大理寺正卿秋鸡母越众而出,坏坏地笑了笑,十分谄媚地看了皇上一眼,言辞朗朗地地说:“皇上,我们这里还有一位破案高手,叫人精,是益稼郡新晋的郡守,江湖人称包青天,他有非常重要的意见要参奏。”

“卑鄙!”人精暗暗地骂了一句。

“人精爱卿,依你之见,胡得海是死于自杀还是他杀?又有何凭据可以证明?”皇上拈了拈龙须,十分威严地看了人精一眼。把人精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

“回皇上,依微臣之见,胡得海是死于他杀。”人精机警地看了一下满座哗然的大殿,揣摩了一下圣意,接着又说:“皇上,面对生死,人都有一种求生的本能,都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死里逃生。”

“人爱卿言之有理!”皇上也来了兴趣。

“皇上,可胡得海没有,微臣撬开了他的嘴巴,他的口腔里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烟尘。谁能在临死之际,在滔天大火之中,不求救,不呼吸,除非…除非他本身就是个死人。皇上,微臣依推断,胡得海在宫殿起火之前就已经死了。”

“爱卿分析得十分精辟,佩服,佩服!好,一客不烦二主,这个案子朕就委任你为钦差大臣,全权办理。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不管胡得海是死于自杀还是他杀?你必须在七个工作日之内,给朕找到传国玉玺。找到了,朕重重有赏;找不到,哼,休怪朕的王法无情。君无戏言,你好自为之!”

人精一下子惊呆了,自古伴君如伴虎。

回过头来,人精看见秋鸡母正在掩嘴窃笑,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卑鄙,无耻!人精恨得咬牙切齿。可他又不得按捺住心头的怒火,俯伏尘埃,陪着笑脸恭送皇上,比**还**,比妓女还妓女。人精第一次觉得:自己心里很脏、很脏!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人精心中戚戚,目送着皇上在众太监的簇拥下,一程程地在官道尽头,在视野中消失。终于忍不住眼前一黑,膝盖一软,一下子栽倒在地上,两眼发直,眼看着没了呼吸。

天啦,原来,秋鸡母根本就没安好心,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早就给人精挖好了陷阱,逼着他往里面跳。而把自已应该承担的责任,都推得干干净净。

这个龟孙!

骂归骂,怨归怨。

可人精还得强打起精神,广派人手,一明一暗,满世界地寻找传国玉玺。玉玺丢了,傲来国就失去了根基,也难怪皇上着急。最冤的还是那个掌印太监,人死了,印丢了,还连累了自已的父母兄弟大大小小二十八口人。

玉玺是谁偷的呢?出于一个什么目的?人精苦思冥想,在脑子里还原了整个出事的过程。假设玉玺出现在某个谋逆者手上,后果不堪设想。尤其是皇上的某个近支,借着玉玺趁机谋反,凯觎皇位,国家就失走了根本,还有什么正统可言?

人精把自己关在一间密室里,不吃不喝,神游八荒,五心向天,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把掌印太监胡得海那天去过的地方,办过的事,接触过的人,都仔仔细细地筛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很明显的疑点。

出事的那天,掌印太监胡得海正在宫中闲坐,品茶。突然,皇上的贴身小太监小安子,一掀帘子走了进来,抹了把头上的汗,气喘嘘嘘地说:“胡公公,皇上在德寿宫作了一幅画,正等着用印,你跟我走吧,要快!”

胡得海不敢怠慢,皇上用印那是他的职责所在。他旋即进门,开锁,抱着装印鉴的檀木匣子就出来了。走出殿门,才发觉小安子级别低,没有专用的轿子,他是一路跑过来的。于是,胡得海扯起嗓子,叫来了自已的四个轿夫。

其时,胡得海的四个轿夫闲来无事,正在赌钱,两个铜钱一盘,输赢不大。无奈之下,轿夫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只得恹恹地丢下了扑克,不情不愿地赶了过来,侍候主子胡得海上轿,启程,绝尘而去。

走到乾明殿门前,发生了一件十分蹊跷的事。轿杠突然咔地一响,齐崭崭地断成了两截,而事前并没有半点征兆。轿体失去支撑,砰地一声摔了下来,把掌印太监胡得海摔了个狗吃屎,腿骨脱臼,痛得咬牙切齿,热汗涔涔。

太监小安子见轿子摔坏了,胡得海一时半会也好不了。没奈何,他只得跑向德寿宫,向皇上求援,或者动用皇上的轿子。按照常理,掌印太监胡得海受了伤,太监小安子可以把玉玺拿去,盖一盖就完了事。

可是,按照傲来国的律例和宫里的规矩,掌印太监必须与印鉴同在。人在玉玺在,甚至,人不在了,玉玺也要在。而且,掌印太监一般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或者皇上最信得过的人,资格老,阅历深,可以托付大事,委以重任。

轿夫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只有自认倒霉,把主子扶到乾明殿门前坐下。一行人只得骂骂咧咧,拾起己摔烂了的轿子,拿到宫里的轿行去修理。轿夫以抬轿为生,轿子就是他们的饭碗,实在是怠慢不起,也怠慢不得。

这样一来,太监小安子和轿夫们都有事先走了,把掌印太监胡得海撇在一边,前不巴村,后不着店,而唯一可以休息的,就只有这座乾明殿了。乾明殿是一座废殿,久未居人,且年久失修。巧的是:因为皇上信任,胡得海掌管着乾明殿唯一的一把钥匙。

太监小安子急得火火跳,跑去向皇上求援,叫来了皇上专用的玉辇。德寿宫不远。可当他带着车夫和玉辇赶到乾明殿,乾明殿早已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惨的是:掌印太监胡得海早已烧得面目全非。怪的是:他怀里抱着的檀木盒子和玉玺己不翼而飞。

后来发生的事,就无须我再赘述了,人精都已参予。问题的关键是:太监小安子和轿夫都洗脱了嫌疑,都提供了不在场的证据。轿夫的证据是轿行的修理工和老板。而给太监小安子作证的,却是当朝圣上,来头大得吓人,身份也特殊。

小安子有皇上作证,轿夫们也洗脱了嫌疑,难道太监胡得海真的是死于畏罪自杀。他一时鬼迷心窍,抱着装在檀木匣子里的传国玉国,跛着一条断腿,开了乾明殿的门,一把火烧死了自己,把乾明殿也烧得干干净净。

人死了,殿没了,可玉玺何在!

胡得海一个老太监,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权高权重,锦衣玉食。他犯得着去寻死?监守自盗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威胁?恐吓?利诱?人精百思不得其解。按照他的推断,胡得海不可能自杀,他也确实死得蹊跷!

问题只能是出在轿夫身上。他们跟胡得海相处的时间最长,又是最后离开。虽说有轿行的修理工和老板提供的证据,但要做到这些并不难。唯一解释不清的是:乾明殿着火的时间。这个节骨眼上,除了轿行的修理工和老板,还有人可以证明轿夫不在现场。

人精多了一个心眼,暗渡陈仓,明松暗紧,派了大愣和二愣扮作小乞丐,日夜监视着四个轿夫的行踪。一有个风吹草动,马上向他报告。人精深信:是狐狸就会有露出尾巴的时侯,哪怕你隐藏得再深。

与此同时,人精仗着钦差大臣的身份,命令大理寺交来了一些相关的证据。譬如:断了的轿杠,修理工的证词,轿夫的口供,皇上的示谕。事实上,人精并不想跟秋鸡母打交道,此人精而贼,一肚子坏水,憋不出什么好屁。

看起来,轿杠也断得十分蹊跷,从中断成了两截。胡得海一个百八十斤的糟老头,能够压断一根碗口粗细的实木轿杠,岂不怪哉?再看茬口,木楂一律朝上,一头有重力挤压的痕迹。很明显,轿杠不是折断的,而是撬断的。

大愣和二愣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

有一天,轿夫李四喝醉了酒,与人打赌对面来是公狗还是草狗?赌二两银子。那人不屑。李四家里穷,光棍一个,吃的在嘴里,穿的在身上,打死也拿不出二两银子。

可李四不服,恨恨地推了那人一掌,脸红脖子粗地说:“莫欺少年穷,等老子家里的宝贝出手了,我就是益稼郡一顶一的富翁。到那个时候,你给老子提鞋都不配。我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轿夫李四无意中说出的几句酒话,被站在路旁行乞的大愣和二愣记在心里。大愣和二愣会意,又趁黑溜进郡衙,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人精。

可以收网了。

人精不动声色,喝令衙役击鼓升堂,发签捉拿轿夫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等一干人犯,带轿行修理工和老板等一干证人。水火棍在堂上蹾得乒乓响,威武之声不绝。

轿夫张三、李四、王五、赵六等人不明就里,抵死不招,一口咬定自己不在现场,有轿行修理工和老板可以作证。轿行修理工和老板也信誓旦旦,证明轿夫张三、李四、王五、赵六都不在现场。一时里,人精也拿他心没有办法。

好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人精状极虔诚,焚香沐浴,假装扶乩请仙,说是当日晚上转钟,会有仙人在犯人背上写上偷玺者三个大字,作好标记。人精暗中吩咐衙役,捆住轿夫们的手脚,把其关在四间单独的房子里,面墙靠壁,墙面涂以黑灰。

轿夫们心中忐忑,也不知人精唱的那一出。

挨到半夜,轿夫们觉得背上瘙痒无比,一笔一画,一撇一捺,像有人在上面写字。轿夫们都大惊失色,世界上难道真有神仙?人一危险,就会产生急智。轿夫们紧紧地靠住墙,背不停地在墙上蹭擦。擦去背上的字迹,自己就万事大吉了。

轿夫们根本不知道,墙面上涂了黑灰,背会越擦越黑,越蹭越糟。至于背上写字的东西,就更简单了,根本不用花钱。那是四条蛞蝓。蛞蝓也叫鼻涕虫,厌光趋黑,尤其喜欢在晚上活动,爬起来就像仙人在背上写字。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也好办多了,轿夫们都已集体崩溃,供出了设谋害死太监胡得海、盗取传国玉玺的经过。轿子抬到乾明殿,轿杠在中间折断都是事先计划好了的,也是盗窃案是否成功的关键。

至于不在现在的证明,那就更简单了。轿夫们打死了胡得海,把他拖进已经废弃了的乾明殿,拿出了一根事先早已准备好的硝索,点燃。硝索长长的,燃得慢,等轿夫们安全离开,不在现场,硝索才会点燃胡得海怀中的磷,引发大火。

人在做,天在看。

举重若轻地破了谋杀案,人精在李四家的水井里,找回了传国玉玺,救了李得海家大大小小二十八口,离皇上规定的最后期限还剩二天。益稼郡的人都传疯了,说人精运气好,有鬼神相助。能够搬来地狱里的恶鬼,请来天上的神仙。

人精不信鬼,更不信神。

可人精还是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叫上了妻子妮可。夫妻俩三跪九叩,祭祀神灵。世界上如果真有鬼神的话,人精心里清楚:那也一定是自己的兄弟仙童和地煞。人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天上不会掉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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