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的情况跟当年的暴徒差不多。

暴徒在重伤仇家之后被判了三年,进去之前,麾下势力四分五散。人,就是这么回事,你站的高,人家捧着,你摔下来,没几个人会扶。当然了,没几个就证明还是有的。当年暴徒蹲完了三年苦窑出来之后,笼络了鬼炮、黑蝎和另外两三个兄弟一起重新开始。

十四也是如此,三年之前,在自己最鼎盛的时候离开盈海。而且他走的时候是毫无预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说实话,算是有点不负责任,不过对于他当时那个状态来说,逃离盈海是第一选择。而当时他手下的人等得了一个月,却等不了一年。最后,大家商量一番之后各自散去。

三年之后,十四重返盈海,为了生计只能“出黑入蓝”。倒是找到不少过去的旧相识,不过大部分都已经不愿意再追随他,毕竟三年过去了,有的人继续读书,有的人已经工作,有的人做小生意赚了钱,总之,一圈看下来,比自己混的好的人有的是。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放下这段过往。

十四手下有一个叫门板的红棍,算是他的发小,从小学就开始在一起。这个门板在十四离开盈海之后就通过各种手段联系他,在多次尝试无果之后,仍没有放弃,笼络了两三个人,坚持等待十四回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门板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把十四给等回来了。而后也是责无旁贷的继续追随他,哪怕是刚开始的时候,穷的连饭都吃不起。

……

张北羽本以为门板应该是个“高大壮”的人,见了面才发现,这个人跟他的名字根本不太搭,也是瘦瘦弱弱。

十四一共带了三个人过来。据他说,这三个人跟自己都是过命的交情,完全可以信赖。接着,就向张北羽一一介绍。

门板年纪虽然不大,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一眼就能看出来十分老道,肯定是在外面混过几年的。他笑呵呵的点头叫了声“北哥”。

“北哥,我叫门板,以后有啥时候尽管吩咐!”

张北羽也客客气气的,给每个人散了一支烟。

“门板是吧,以后就是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客气。找个机会,带你的兄弟们跟大伙认识认识。”

门板含笑点头,“一定一定!说实话,之前早就听过咱们四方的名号了,就是没什么接触的机会。不过,我跟苏九倒是认识。”

张北羽点了点头。跟苏九认识并不奇怪,大家都是在渤原路上混的,可以说是在一个饭碗里吃饭,好多混混之间都认识。不过,这所谓的认识也就限于比较底层的混混们之间。

毕竟张北羽、江南他们几个也不是天天在马路上溜达,也没机会认识这些人。

聊了几句之后,十四让门板他们几人先走。浩海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张北羽知道,十四主动留下来,肯定是还有什么要说。他倒是很想跟十四聊聊,特别是有关蓝道的事,这可是一条生财之道。

“北哥。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十四轻笑着说道,点起一根烟,坐在沙发上。

张北羽回了一句:“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十四要说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关于他在四方的差事。

“北哥,我们这几个人之前跟别人一起攒局,也是靠这个挣钱,都是我拿大头然后再分给他们。但是,现在我是四方的人了,按照规矩,不可能再跟之前那人一起合作。钱到是小问题,养他们几个我还是撑得住,但是…我们几个都是闲不住的人,得找点差事。”

张北羽一听,心想就是想要闲不住的人!还真怕你闲下来。跟十四相处的过程虽然很短,但都能给他一种安心的感觉,也就是信任,这种信任来源于所谓的眼缘,因为在他看来,他们俩是一路人。

所以,他不会抱有任何保留。

也算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

“不瞒你说,眼下的确有两件事要做,我们还在考虑,你也帮着参谋一下。”

张北羽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很久之前就开始筹划的,要专门安排人收账。另外一件事就是最近,尤其是接触到十四之后产生的想法:进军蓝道。

这两块,都是能赚大钱的,并且能够结合,关键的一点是:在众多“涉黑”的产业中,相比贩毒、逼良为娼、强买强卖,甚至倒卖军火等,张北羽更能够接受这两样。

听过之后,十四频频点头,轻笑着说:“北哥,以前我听人说过,说你…仁义!那时候我还不信,现在看看,这个评价应该是很准确了。混黑的不捞偏门,怎么混下去。这些事其实都可以涉足。”

“嗯。”张北羽点了点头,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十四想了想回道:“你说的这两样,我都做过。就拿收账来说,如果为了今后考虑,想要做大的话,肯定还是要程序化,不能这么左打一枪又打一枪。而且单单收账并不稳定,最好能连着一起放钱,再帮别人收账。最简单的就是开个典当行,当然,名义上是典当,实际上就是借贷公司。不过,要找个专人负责。”

顿了顿,他又道:“蓝道这里面的事…水就太深了,说实话,我也只是入门而已。据我所知,咱们盈海能上了规模的固定赌场寥寥无几,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剩下一些小型的倒是有,不过基本上都是在郊区,荒山野岭之类的自己盖一栋别墅。这些是固定的,剩下绝大多数还是攒局的,就像我们这种。”

以前张北羽没了解过这些事,今天听十四说了一遍,还真就涨了不少见识。

就像十四说的,真正意义上的赌场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攒局。

这个攒局,首先得有一个组局的人。这个人的人脉很广,八面玲珑,混迹于富人圈,由他来组这个局。其次,要有看场子的人,也就是十四这种人,通常这样的人跟组局的人是一伙的。

这个看场子可不是单单的守在那就行了,除了要阻止同行或是敌对来捣乱,还要防止赌客们闹事。最关键的是,在白道方面出了事,他们也得兜着。比如说,今天这个局被警察端了,赌资没收,人也抓进去了。那么看场子的人要想办法把人捞回来,还要把人家的损失补回去,否则的话,你名声就坏了,以后也就没人敢来你这玩了。

除了这两种身份之外,通常还有放钱的,这种情况就比较多。可能是组局的人放钱,可能是看场子的人放钱,也可能是外面的人放钱。但无论是哪一种,肯定要带上足够的现金,当场放钱,当场立下字据。比如说,借十万,等这个局结束就还,那么欠条上会直接写上十一万或是十二万。在局中当场放钱都是借的越多,利息越少。

当然,有借条,又有看场子的人再,不会怕这些赌客逃债。而且,这样的局肯定都不是玩一会就结束了。比如十四他们的局,组好人之后包下一层洗浴中心,里面吃喝玩乐应由具有,但只要进来就得待上三天,三天以后才能走。

最后还有一种人就比较特殊了。一个局里面只能有一个这样的人,也就是所谓的手艺人——出老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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