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义昊接过打开那大红的封套往里一看,顿时眉毛微挑,从中取出一张纸。

这张纸居然是一张地契,是原来的赵家家主,赵会昭之父赵庭暄名下的一座在快贤城郊区的庄园,有数十亩大小,价值也有近百万两白银了。

“这位赵老爷子倒是挺会做事,也大方!”这庄园是从赵庭暄的名下剥离出来的,自然和其他的赔礼不一样,让曾义昊有种格外解气的感觉。

“庄园里所有的东西都原封未动,你随时可以去接收,喜欢就留下来,不喜欢也可以出售。”赵会川看看自家笑得有些勉强的爷爷,又适时地提醒曾义昊。

曾义昊沉吟片刻,对有些心虚又有些期待的赵念江道:“东西先放在这里,我还想和赵兄单独谈谈,赵前辈应该没有意见吧?”

虽然是用的商谈语气,但意思却是不容抗拒。

赵念江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就谦恭地笑着应下:“行行,你们单独聊聊,老朽先出去了!”然后朝赵会川一使眼色,轻轻地退出这间房。

等房间里只剩下赵会川和曾义昊两个人,赵会川便轻叹一声,很是歉然:“曾兄弟,对不住,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不知dào

会昭他们会去你家闹事。如果我知dào

,我一定会想办法来通知你提前预防,也不会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昏迷了整整两天两夜才醒……。”

不管赵会川是否真心内疚,曾义昊都不在意,毕竟赵会川不是已经认识了十几年的许雨林,为人如何还有待观察,曾义昊不会因为之前和他在茶楼有过小聚就对他完全交心,视之为兄弟。

当然,到目前为止,曾义昊对赵会川的印象都还不算坏,遂摇头:“我不怪你。你二叔一直提防你,不可能把这种隐密的事跟你说。他们也是临时起意,趁着陆永坚的势来杀死我,打算事后推到陆永坚的身上。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赵会川一怔,随后有些切切:“你真的不怪我?”

曾义昊微微一笑:“怪你做什么?当然,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想弥补一下,就尽快增加你在家族的说话权,少让你们家那些笨蛋来烦我!”

赵会川脸一热:“这个你放心,这次你杀死了会昭,短时间内,我家应该不会再有蠢货敢来找你麻烦。不过你的话我会记住。”

曾义昊点点头,又问:“听说你是下一任家主的热门?”

赵会川微怔,随后有些不自然:“本来族内还有几个修为高过我,声望也强过我的堂弟,不过眼下他们都不太敢冒头。”

“那你自己呢?想不想坐这个位置?”曾义昊又问。

“不是特别想。当家主其实很累。我的资质并不算高,还要分出精神去炼丹,如果再分神杂务,将来的成就有限!”赵会川自嘲,目光相当通透:“其实,若非我成了本坊的见习外坊坊员,又是嫡系一脉,我们家族的人根本不会考lǜ

我!而且一旦我一年后无法通过考核成为正式坊员,这些人的态度又会再变。”

曾义昊再一次对他有所改观,暗道他这十几年被冷藏,非但没有怨恨于心,反倒是把心性炼出来,无怪乎能通过通宝坊的外坊测试。此人看得十分清楚,头脑十分冷静,没有被眼前利益所**,以后还真的可以进一步交往。

当然,朋友也不是一天结成的人,所以曾义昊定定地看他:“你的意思是不想争?”

“看情况吧!家族的人多了,有时候,做事未必就能随我心意!”赵会川满脸无奈,虽没有把话说死,但脸上和眼中也看不到被推到前台的欣喜和兴奋。

曾义昊理解地点点头,终于表态:“这地契既然是你那位二叔的名下财产,想来地方和环境应该都不错,我就收下了。以后你若有暇,也不妨过来坐坐,不过你们家的其他人就免了。”

不管曾庆武以后是否回归家族,曾义昊都不打算再回去,免得弄一大堆长辈亲戚压在自己头上。所以,这座庄园完全可以做为快贤城曾家以后的大本营。

至于赵会川——先交往一下看看其真实人品再说。

“好!”赵会川眼睛一亮,已透出几分感激。

…………

等赵会川爷俩离开,曾义昊便找上常乐,道自己要回家。

“陆永坚目前还没找到,你不怕么?”常乐目现异样。

“身为武者,不能少了一颗勇敢无畏的心!我不可能一直躲在本坊不出去。”曾义昊很平静:“再说,有您所赐的葵水宝膜,就算他真的卷土重来,我也可以抵挡一阵。”

“真的决定了?”常乐又问。

“是的!”曾义昊很肯定。

常乐定定地看了他数息,突然展眉一笑:“好!既然如此,你且回家,不过要凡事小心!”

“我会的!”

只是曾义昊和父亲才走出通宝坊的大门,面前便冷不防地闪出一个人,惊喜地叫道:“曾公子,你可算出来了!你的伤可好了?”

正是那夜仗义相救的钱护卫。

“钱前辈您好!”曾义昊微怔之后,绽开笑容就要向他行礼。

“使不得使不得!”钱护卫却是慌忙避开:“曾公子你有伤在身,别轻易动弹!”

这份恭敬,和前两次见面时的淡定截然不同。

“我没事了!否则常掌柜不可能让我回家。钱前辈,多谢你那晚出手相助!”曾义昊由衷地道,心里明白钱护卫的态度改变多半还是因为自己的通宝坊内坊成员身份。

“曾公子不必客气,这是我职责所在。强老临走前让我暗中照看你们一家,以防被奸人所害,如果你真的要谢,就去谢强老吧!”钱护卫忙解释,然后神色一整:“曾公子,令尊如今毒素已除,你打算何时去通宝坊总坊培训?”

“这个,我要和父亲商量过后再做决定。可能会很快。”曾义昊看了一眼曾庆武,不确定地道。

“呃,曾公子,”钱护卫的脸色略有些尴尬:“其实是这样。在下昨日得强老传讯,若是令尊毒素已除,曾公子能否暂缓培训一事?因为我们老爷的姻亲离家很有可能想请曾公子帮忙解决一点事。不过,不会耽误太多时间,顶多也就半个月而已。”

关于离家的事,曾义昊和强老商量时钱护卫刚好被派出去买药,也就并不完全知情。

曾庆武这时眉头一皱:“他们要昊儿过去?”

“不不不!”钱护卫慌忙摇手:“离家再过几日会有重yào

的人前来快贤城会见曾公子。”

“哦,是他们来啊,那行,培训之事,昊儿可以暂缓。”曾庆武顿时放心了,作主替曾义昊应下。

曾义昊心里却想起一件事,暗自盘算开来:“离家这次来人,多半是为了那具尸骨。可如果他们去了‘百丈死’后,难保不会发xiàn

那条巨蟒尸骨……。”

当初没有把谷底这条巨蟒尸骨带走,是因为没有空间放,但现在,曾义昊已经解禁了万宝乾坤囊的庞大空间,自然不想再把这条极为贵重的巨蟒尸骨让给别人。

而且,自己也可以趁机去那山洞里挖出那株冷蛇帝金花!

…………

等钱护卫如释重负地告辞,曾庆武望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开口,声音已与先前的沉稳截然不同,透着股少有的怅悯:“我去唐家看看!”

曾义昊微愣,不过马上明白过来,点点头:“我也去!”

等父子俩到了以前还算门庭若市,如今却冷寂非常的唐家,曾庆武忧伤地朝那门上高悬的“唐”字看了半晌后,抬脚上阶,伸手将两扇虚掩的精铁大门轻轻一推。

“吱呀”一声,两扇光亮依旧的大门顿时徐徐地向内敞开,却是听起来格外的冷清和空荡。

因为唐妻和唐影柱的关系,曾义昊以前只来过一次唐家,知dào

这是一座三进的院子,第一进用来待客,第二进招待来访的男客,第三进是内院。但此刻,曾义昊却在第一进院子正屋那同样大开的实木雕花大门前的门槛上,看到一个萧索的老人。

这个老人曾义昊也熟悉,正是以前专门给曾庆武开方疗毒的伍掌柜,也是唐海涛的岳父。

只不过,以往精神还算抖擞,须发也俱皆墨黑的伍掌柜,如今却是满头白发,满脸皱纹,憔悴得很,老了许多,连那双本来沉稳自信的眼神也变得浑浊。

听到门开的声响,正呆呆地坐在高高门槛上的伍掌柜缓缓抬眼,对上了曾庆武的目光,半晌,浑浊的眼神总算转动起来,却再无往日的淡定,只有悲伤、后悔、愤恨以及……一种曾义昊懂得却又无法以言语来形容的情绪。

“你果然来了!”半晌,伍掌柜涩声开口,苍老的声音里透出一点淡淡的后悔。

似乎是感应到这位老人的悲苦心情,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莫大悲伤,本来冷寂的院子突然吹起一股冷风,将数片半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吹至老人的脚下,令颓然的老人看起来更加的凄凉。

曾庆武复杂地盯着这位曾经倍受他尊重的医者数息,轻叹一声,开口问:“你……也知情?”曾义昊在旁边听得顿时心一酸,暗为父亲叹息。唐海涛虽然死了,但曾庆武和他相交十数年,纵有满腔恨意,曾经的情义亦未消失,内心还是希望唐海涛这位曾经的挚友对自己曾经有过一份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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