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

西蒙的脑袋突然崩掉,车厢里几个和他密谋的贵族纨绔同时嘶声惊呼。

随后,车厢骤然死寂。

车外的枪声、炮声、吼声,弩矢破空声,弹丸飞射声,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让人心脏凝固的死寂笼罩了整个车厢,所有的声音彻底消失。

所有的色彩也都消失了。

车厢里的一切,包括这些来自帝都大家族的贵族纨绔身上华丽的衣衫,也都失去了颜色。整个世界,彻底变成了黑白二色。

随后,这些纨绔子身边的所有一切,全都在缓慢的腐朽、崩毁。就好像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洗礼,一切都被彻底的风化。

世界变得空白,只有几个纨绔子浑身僵硬的站在这一片虚无的黑白世界中。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莫名的恐惧犹如一条阴冷的毒蛇,缓缓缠绕在这些纨绔子的心脏上。他们瞪大眼睛,张大嘴,浑身冷汗潺潺而下,他们想要嘶声哀嚎求救,却无法发出半点儿声音。

一个纨绔子的身后,一条黯淡的飘忽的身影缓缓出现。

他从身后一手捂住了这个纨绔子的嘴巴,右手握着一片小小的刀片,轻轻的划过他的脖颈。

‘嗤’的一声脆响,就好像极锋利的裁纸刀切过了白纸。

纨绔子的脖颈上多了一条极深、极细的裂痕,却没有半点儿血水喷出。

轻轻的脚步声中,这条黯淡的飘忽的身影,出现在另外一个纨绔子身后。又是‘嗤’的一声脆响,这个纨绔子也被人从身后捂着嘴,在脖颈上轻轻一刀。

一个,两个,三个……

车厢里,几个和西蒙密谋的帝都贵族纨绔子每人都挨了一刀。

在这过程中,他们就好像挂在屋檐下被风干的鸭子,僵硬、死板,丝毫动弹不得。无法反抗,无法逃跑,无法呼救,就好像身处梦魇。

然后,四周的景象重新恢复,无数细小的五颜六色的颗粒飘了起来,重新构成了车厢,构成了车厢里的诸般陈设。有细微的声音就极远的地方传来,渐渐地嘈杂的凌乱的声音越来越响亮。

骤然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回复了正常。

几个纨绔子的脖子上疯狂的喷出一片薄薄的血雾,他们自身的血压让鲜血从极深、极细的伤口中喷出,血雾喷出了十几尺远,几乎将整个车厢均匀的涂抹了一遍。

他们绝望的双手捂着喉咙,浑身抽搐着倒在了地上,至死都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在他们的感知中,他们被困在那黑白二色的世界中起码有三五分钟,那个黯淡而飘忽的身影,用了一分多钟,这才慢吞吞、有条不紊的将他们逐个杀死。

但是,如果车厢里有外人的话,他们就能看到,这几个纨绔子上一瞬间还聚集在一切,嘶声惊呼西蒙的名字,但是下一瞬间……

可能连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都没有,只有一抹极淡的寒光闪过,他们的脖子就被切开,大片鲜血喷溅,他们在即刻间就失去了生命。

出手袭杀他们的人,速度很快,超乎寻常的快……犹如噩梦,犹如噩梦中最让人恐怖的梦魇……他出现,收割了生命,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纨绔子重重的倒在了车厢里,他们的面皮变成了死白色,他们的眼珠变成了死掉了五六天的死鱼才有的浑浊的灰白色。

如果有教会的神职人员在场,他们一定会一眼看出——这几个纨绔子不仅仅生命被收割了,就连他们的灵魂,都在顷刻间被可怕的秘术彻底毁灭。

这种崩毁灵魂的秘术,在教会神职人员的口中,统一被称之为——‘异端’!

乔深深的看了一眼西蒙刚才所在的车厢。

那车厢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虽然他没能看到那诡异的刺客收割生命的全过程,但是在他的‘绯红’视野中,他看到了那节车厢里突然爆发出来的犹如火山爆发一般的猩红色煞气。

浓郁如实质的煞气‘哗啦啦’一下冲出来,然后化为一条直径数尺的长龙冲向了乔。

死亡,有不可思议的死亡在车厢里爆发!

“这些家伙,死定了!”乔猛地抬起手来,一发六十毫口径的炮弹重重的撞在了他的掌心。这是一枚该死的开花弹,乔还没来得及将它原路打回去,这发炮弹就在乔的掌心轰然爆炸。

一声巨响,火光淹没了乔的身体。

乔浑身白花花的皮肉剧烈的波动了几下,六十毫口径的开花弹,爆炸杀伤绝对比不上一节火车车厢当头砸下的破坏力。

乔掌心的皮肉颤了颤,白嫩的皮肉被染上了一层黑色的硝烟……仅此而已。

但是他身上的衣衫全部崩毁,衣服和大裤头被炸得粉碎,只有几片残破的布片坚强而顽固的黏在他身上,这些布片还在猛烈燃烧,几秒钟后就被烧得干干净净。

乔的头发、眉毛也都被爆炸的火焰烧得一片狼藉……

让人恼火的是,乔侧面对着炮弹爆炸的方向,他仅仅是被烧掉了右半边脑袋上的头发,而他左半边的头发却大致保存完好。

光溜溜的右侧头皮,毛发旺盛的左侧头皮。

乔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怪异的发型,再低头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不由得气急败坏的咆哮起来:“这没道理……在图伦港,朗基努斯和那些教会骑士,为什么他们身上的袍子,不会被火焰烧掉?”

在金锚俱乐部门口,乔清楚记得,同样是浑身缠绕着火焰的战斗,两位帝国军少将的制服被烧得干干净净,而朗基努斯身上的制服却丝毫无损。

甚至就是朗基努斯手下那些圣裁院的教会骑士,他们当中很多人也都施展了火焰的力量。

但是他们的神袍,在火焰中毫发无伤!

兰木槿站在乔的侧后方,左手夹着乔的外套,右手五指之间寒光闪烁,不动声色的捏着一把淬毒的牛毛细针。

听到乔的抱怨咆哮,兰木槿低沉的说道:“教会的神袍,采用珍稀的超凡材料制成,更有神术加持,有极强的抗性……但是这种神袍成本高昂,除了教会,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舍得装备。”

“哈!”乔用力拍了一下袒露的大肚皮,翻着白眼怪声怪气的说道:“难怪刚刚奥托中将也是光着身体到处乱跑……也就是说,以后我们要习惯这样喽?”

兰木槿干笑了一声:“习惯了就好……不过,如果您舍得花费大价钱,也可以从教会特别定制一些服饰……不过,价格非常的昂贵,非常非常的昂贵!”

乔的脸哆嗦了一下,他犹豫道:“那,我再想想。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是么?”

专列上的帝国军少将已经和袭击者剧烈交手。

低沉的狼啸声绵绵起伏,帝国军少将们在人数上落了下风,但是他们相互之间的配合默契无比,他们隐隐在压着敌人打。

袭击者中,无论是那些身体蒙着黄色光芒的魁梧大汉,还是那些飞扑而来的冰雪狼人,他们一个个悍勇无比,可是他们几乎没有任何配合可言,完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专列中,除了三十名挂少将军衔的超凡五阶大沼泽阴影狼,更有整整两百名挂上校、中校军衔的超凡四阶沼泽剑齿狼军官。

列车倾覆,如今出击的五阶战力只有二十三人,四阶战力则是有一百七十余人。

狼啸声此起彼伏,一道道铁灰色的身影三五成群,真个犹如沼泽地里猎食的狼群,配合着二十三名帝国军少将,将来袭的将近四十名五阶敌人困在了正中。

这些帝国军军官并不求一锤定音重创敌人,他们只是牵扯敌人的注意力,不断的骚扰敌人,不断的分散他们的精力,偶尔在他们身上留下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伤,让他们流点血……

就是这样的骚扰游击,让来袭的五阶强者不胜其烦。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在乔身侧不远处,一尊通体黄光闪烁的彪形大汉一拳将一名帝国军上校打得口吐鲜血倒飞数十尺,但是他的脑袋却被一名帝国军少将一刀斩落。

一击得手的帝国军少将被两名同阶敌人围攻,身上被连劈三斧两锤,大口吐血向后飞退,而重击他的两名五阶敌人则是被一剑穿心、一刀封喉。

乔站在车厢顶部,嘶声大吼:“干掉他们,哈,干掉他们!”

就在乔脚下的车厢里,一间间小小的囚禁车厢大门紧闭,几个受伤的监察官浑身是血的躺在车厢里动弹不得。

驻守这节车厢的帝国军官已经全部出击,小小的囚禁车厢里不断传来低沉的敲击声和谩骂声,那是被囚禁的纨绔子们在歇斯底里的尖叫谩骂。

一抹寒气掠过车厢,在每一间囚禁车厢门外都略微停了停,然后迅速远离。

车厢里的纨绔子们的谩骂声消失了,敲击声也彻底消失了,除了几个受伤监察官的呻吟声,车厢里再无半点别的声音传来。

站在车厢顶部的乔猛地低头,骇然看着在‘绯红’视野中犹如烧红烙铁一样变得猩红一片的车厢。

死亡,死亡,死亡……

死亡以及由此带来的恐惧,化为猩红色犹如实质的煞气翻滚而出,不断注入乔的身体。

车厢里的纨绔子们,全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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