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夜,某个王爷很不幸福,被一大群女人连哄带炸赶出了新房,像个被踩到尾巴的大灰狼一样,悲催地抱着枕头,灰溜溜地滚出了夜雨楼,抬头四十五度仰望着弯弯的月亮,刀削斧刻般的脸上满是懊恼,一副苦大仇深的寂寞模样。

“咳,那个啥,”好笑地掩嘴轻咳两声,花轻尘悠悠地走了过來,一把搭在正趴在柱子上黯然神伤的冥洛夜的肩膀上,抬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喁喁私语的二楼,很不讲义气地火上浇油道,“雨儿身怀六甲,你这个当夫君的体谅一下很正常!三个月不让你靠近夜雨楼已经是相当手下留情了,你可一定要坚持住!!!放心,我们都会在精神上默默支持你的,对吧,晨??”

枝繁叶茂的树梢微微动了一下,露出一缕大红色的衣角,紧接着就听到冥洛晨不咸不淡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來,同样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夜,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别苦着一张脸,多笑一笑!要是孩子生下來跟你一个德性,那还不得把雨橙身旁的几个丫头吓死!!!!”

“…………”鸟都不鸟他们一下,冥洛夜依旧扒着夜雨楼外那根一人怀抱來粗的柱子,竖着耳朵偷听着楼里的动静,也不知听到了什么,亮如鹰隼的眸子咻地暗了下來,眼皮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了下來,薄唇微启,长长地叹了口气,等到气叹完了,就又不死心地再次竖起耳朵,然后接着偷听,于是又是失望地叹气叹气……如此循环往复,沒完沒了。

“你今天就算在这儿叹气叹死了,事情也不会有转圜的余地,夜,省省吧,还是想着白天怎么哄雨儿开心比较重要!”好笑地摇了摇头,使劲儿拍拍冥洛夜的肩膀,花轻尘转身下了楼梯,一脚踹在鹅卵石中间的树干上,哭笑不得地喊着,“晨,姑娘们在楼里说些悄悄话,有一个白痴在偷听就已经够了,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下來,我们出去喝几杯!”

“嗯,这个提议不错!”树叶沙沙作响,冥洛晨靠在树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呵欠连天地从枝头探出了头,慵懒地睨了冥洛夜一眼,便哗地一声落到了地上,拍了拍身上的叶子,索然无味地说道,“本來是看夜可怜才陪他偷听的。现在看來不行啊,不去喝酒提提神怕是要倒床而睡了!!呵,雨橙私下里原來也会唠叨些如此无聊琐碎的小事,我还以为……哎,夜,你一个人慢慢偷听吧,我们不奉陪了,保重!!!”

“…………”连个眼神都懒得给花轻尘和冥洛晨,冥洛夜背影傲娇地对着他们,那意思很明显:要走就走,废话这么多!

“他沒救了!!!”见再多说也无用,花轻尘恨铁不成钢地直摇头,一把揽住冥洛晨的肩膀,笑呵呵地往外面走去,“大厅里的客人估计喝得七七八八了,我们去怎么也得闹个三巡!只是姑娘们今天都在雨儿房里,怕是沒人给收拾烂摊子了!!嗯??怎么半天沒看到曦了,他去哪里了???”

突然才发现身旁少了个人,花轻尘后知后觉地四处看了一下,疑惑地问了出声。

“托你妹妹和我弟弟的福,曦的某种好奇心被彻底勾起來了!!”仿佛早就料到花轻尘会有这么一问,冥洛晨眼睛都不眨一眼,反捞着他的肩膀快速往前面走去,语气里带着几分坏笑,暧昧不明,“这小子最近迷上了春宫图,这会儿怕是躲在哪里研究着,将來也不知道哪个姑娘倒霉,会被他这只猪给拱了!!!”

“呃……这话说的……你真的是他亲哥麽???话说回來,我们要不要去把他抓回來???万一他好奇心过剩,一个把持不住误入歧途那可就遭了!!!”

“你想多了,就他那石头脑袋,光靠看两张云雨图是累积不了什么经验的,再多也是白搭!!!”

“真的假的??夜在那方面就不用说了,不学就会,你自然也不是什么纯良的货,作为同父异母的亲生弟弟,他有这么冥顽不灵麽???”

“是与不是,改日你找他试探一下自然就知晓了!!!啧啧……轻尘,亏你长着这么一双清澈如小鹿的眼睛,想不到骨子里却是痞气十足,呵,这就是雨橙口中所谓的闷骚吧???”

“呃,应该是吧!哎呀,别说这个了,走,喝酒去!!”

“嗯。”

…………

大路朝天,各自两边。就在冥洛夜无限哀伤地充当猥琐的偷听狂徒,晨尘两兄弟兴高采烈地喝酒猜拳之时,夜王府的某个角落里,一袭大红色云袍的冥洛曦独自一人趴在石桌上,眼前高高地竖着一本黄色封面的书,上面张扬地写着御女之术四个大字。

只见他整个脑袋都埋进了书里,哗啦哗啦一页一页翻得相当起劲儿,两眼放光,时不时捏着下巴,夸张地惊呼出声。

“啧啧,原來是这样啊,我说呢,这个东西长着有什么用!!”

“啊???这样也行???太吓人了吧???”

“呃……这个姿势到底是怎么摆出來的,未免也太……呃……”

“咦?这是什么意思??只要那样就行了吗??不用这样麽???”

“哦……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女人喜欢这样的……嘿嘿……怪不得雨姐姐被七哥欺负成这样……嘿嘿……”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冥洛曦痴痴地笑出声來,还稍显稚嫩的脸上显出了与他气质完全不同的,呃,猥琐,在皎洁的月光下颇那么几分男鬼的意思。〒_〒

萧月雅刚走到这里,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诡异的场面:红衣的男子捧着书本,吊儿郎当地翘着大腿,右手耍贱地摩挲着下巴,笑得一脸阴森,漆黑的眼眸泛着闪闪的光芒,亮晶晶的,像暗夜中的野兽,在等待着什么猎物一般,兴奋,激动,还有,坏笑。

心里咯噔一下,萧月雅猛地停下了脚步,一脸警惕地打量着不到三米來远那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头脑风暴地搜索着爹爹给她的信息,一时之间却对不上号,只是犹豫地锁定在一个大致的年龄段里,却不敢枉下判断。

“哈哈……我明白了,原來男女之事就是这样啊???我懂了我懂了!!哈哈……看他们以后谁还敢说我是小屁孩儿!!!哈哈……哈……哈……”越看就越激动,越想越得意,冥洛曦不由得拍着桌子仰头大笑起來,夸张的笑声让他几乎岔了气,正当他暗自庆幸地顺了口气,视线终于从书中收了回來时,入眼的一袭淡蓝色身影却把他吓得够呛,他好像偷吃禁果的高中生被家长逮到一般那样惊羞交加,啪地一声将御女之术藏在了身后,吞吞吐吐地大声质问道,“你……你是谁?敢偷……偷看本王……你……你好大的胆子!”

“本王??”闻言,萧月雅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仿佛察觉到了男子似乎比她还紧张,心里的那丝害怕遂彻底地敛了回去,抬手掐了掐唇瓣,思考了片刻,见他还在窘迫不已地看着自己,心里的狐疑更深了,萧月雅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是身份高贵的王爷,猛地扑到石桌旁,低头逼视着吓得直往后仰的冥洛曦,声线不算柔和,还有点沙哑地问道,“你是王爷??”

“对……对……本王就是王爷,货真价实的王爷!!”萧月雅的话提醒了冥洛曦,他突然想到自己权力在这儿,干嘛要畏惧一个來历不明的丫头,遂挺直了胸膛,急吼吼地说道,“怎……怎么样?怕……怕了吧?”

“呵呵,我又沒做错事,干嘛要害怕??”看冥洛曦这副模样,萧月雅不仅沒有得罪权贵的惶恐,反倒好笑地俯视着瞬间又软了下去的某只王爷,理直气壮地反驳道,“倒是王爷你,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看了什么不健康的东西,做贼心虚地藏了什么不说,居然还恶人先告状起來!!!”

“胡……胡说!本……本王哪里看了什么不……不健康的东西??”心虚地将御女之术塞到了屁股下面,冥洛曦梗着脖子,逞强地冲萧月雅喊道,“你,还沒回答本王的问題,你是谁,深夜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良居心??”

“切,有什么不良居心也是先一刀把你给剁了!!”沒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萧月雅一脸狐疑地走到冥洛曦身后,视线在他的屁股周围停驻了许久,直把某人差点儿吓出心脏病來才罢休,“民女姓萧名月雅,是夜王府管家萧远风的独生女儿,今天刚到的王府,爹爹忙着沒空管我,我一个人好奇,就出來四处走走了,沒想到第一个碰到的居然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王爷!”

“乳臭未干???你说谁乳臭未干??”听到最不想听到的四个字,还是以一种十分鄙视不屑的语气吐了出來,冥洛曦当下就暴走了,猛地一下从石凳上站了起來,连东西掉到地上都不知道,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气鼓鼓地俯视着眼前的女子,抓狂地吼道,“本王是王爷,你只是个平民,见了本王不行礼就罢了,还敢出言侮辱,你说,想怎么死???”

觉得自己此刻相当有男人味儿,冥洛曦不由得鼻孔朝上,倨傲地哼了两声,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斜眼看着萧月雅,满怀期待地等着她吓得哭出來,或者是害怕地跪地求饶,但是,事实却完全相反。

只见萧月雅果断忽视他极力营造出來的威严感,直直走到他刚刚坐的石凳旁,低头打量着地上某本少儿不宜的书籍,嘲讽地笑出声來,“呵,哈哈……笑话,你一个看御女之术的未及冠的王爷,还希望小女子怎么行礼???猥琐,下流,不要脸!!”

说完不禁觉得冥洛曦分外倒胃口,萧月雅遂嫌弃地丢给他一个白眼,然后鸟都不鸟他一下,十分汉子地甩了甩袖子,提起脚就径直往來时的方向跑去。

“你……你说谁猥琐下流不要脸???本王不是……臭女人,你给本王回來……啊…………”完全出乎意料地又被奚落了一番,冥洛曦气的直跺脚,狠狠地踩了踩地上那本丢尽他面子的御女之术,恨恨地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冲萧月雅消失的背影大吼大叫道,“老女人,你别让本王再看到你,否则,有你好受的!!!啊…………气死了气死了……”

“这破小孩儿!说谁是老女人呢??”被冥洛曦那三个字激怒,萧月雅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睨了眼远处那个摇头晃脑直跺脚的身影,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巴掌大小的石子,刷地一下就扔了过去,正好打中他的额头。

“啊……”龇牙咧嘴地捂住脑袋,冥洛曦痛的眼泪差点都流了出來,急火攻心地瞪着那个逃的沒影儿的罪魁祸首,恨不得杀了她似的狂吼道,“死女人,你给本王等着!!!!嘶……”

“哈哈,活该,谁让你说我是老女人!!!”恶作剧地大笑出声,萧月雅欢快地撒腿跑了起來,一头撞进了來人的怀里,鼻尖的熟悉药草味道让她连头都沒有抬,直接嘟着红唇不满地投诉道,“爹爹,你干嘛?”

“雅儿,你是不是又胡闹了??”远远地就看到他这个宝贝女儿恶作剧似的跑了过來,萧远风心里想着她估计又不管身份地捉弄了什么人,这才故意撞到了她的身上,语重心长地劝道,“雅儿,你收收心吧,再这样下去,你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爹爹~~~”油盐不进地推开萧远风的手,萧月雅往后退了一步,不以为然地说道,“十八岁怎么了?十八很老吗??谁要是叫我老女人老姑娘,我就给他好看,才不管他是谁!!!”

“雅儿,你……”

“哎呀,天色不早了,我困了……爹爹,不说了,我回去睡觉了!”

嬉皮笑脸地冲萧远风挥挥手,萧月雅提起裙摆,风一般地往前面跑去,留下原地愁青了肠子的某个当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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