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信。”宋卿扬的音调有些变音,可见心中的波澜。“你一个小小庶女,不过是想成为一宫的主位,才挑拨本宫和皇上之间的关系,别以为本宫这么好虎弄。”

宋卿扬的声音不似方才那么大声,却依旧不肯好好听宋卿芸讲。

也难怪,自古以夫为天,尤其是后宫的女子。喜欢了这么久的丈夫到头来不过是对自己一场利用和欺骗,换做是谁都不好受。

宋卿芸缓声道:“娘娘,凡事如果意气用事,只会越发不可收拾,当局者迷,倘若娘娘肯给卿芸一些时间,好好听一听卿芸的话,信不信在娘娘,罚不罚也在娘娘,卿芸都无话可说。”

宋卿芸一改往日的模样,淡然而真诚,让宋卿扬不由蹙起了眉,额间上的一串小珍珠微微晃动着,仿佛宋卿扬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见宋卿扬没有打岔,也没有阻止,宋卿芸沉了沉气,又走近了一些,低声道:“血玉玛瑙珠串的事情,如果娘娘不信,大可以把它拿去问问其他的太医,看看他们给娘娘的答案是如何的,不过要提醒娘娘的是,一般的主事太医多半知dào

娘娘的身份,也认得这血玉玛瑙珠串,自然不会轻易脱口说出,该怎么得到答案,就凭娘娘自己了。只是这麝香十分伤身,就算没有怀孕的女子,闻久了也难再怀上孩子,所以娘娘还是早日摘下来吧。”

宋卿扬的妆容接近难堪,可她还是竭力忍住,只是还倔强地不把这血玉玛瑙珠串脱下,就算再怎么狼狈,她也绝对不在宋卿芸的面前如此,哪怕自己的脖上戴着的真的是有麝香气息的珠串。

宋卿芸全然尽收眼底,还是道:“我说的话娘娘可以不信,可是阿玛的话娘娘总归要听一听吧?娘娘可知阿玛这些年在外的生意不大顺利?我是女儿家,又是庶女,地位在宋府想必不用多说娘娘也知dào

,可就连我都看得出阿玛这些年的心酸,每日的账本不断。难道这些娘娘想不到是怎么回事吗?”

“生意上的事,又岂是你我能懂的,阿玛做生意已经好些年了,谁能干预得了?”

宋卿扬说的没底气,宋卿芸听得也觉着好笑,不过宋卿扬不以“本宫”自居,而是用“你我”,让宋卿芸稍微有些庆幸。

宋卿芸继xù

道:“阿玛虽然在朝官位高,又是右国丈,但是再高能高得过当今圣上吗?天下唯有一人能干预,那便是皇上。纵使阿玛没有证据,皇上没有把柄落在我们的手中,可是这些年来,皇上给过阿玛实权吗?无不是在缩小阿玛的权限范围。假若娶大姐进宫封为淑妃娘娘,阿玛成为了右国丈,不还是又娶了尚书大人的女儿陈宝怡封为修仪娘娘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而鹬蚌相争,则是渔翁得利。”

“既然如此,皇上又为何要多此一举迎娶我入宫?”宋卿扬假意满不在乎,咬唇问着,却不知她的每一个神态都出卖了她的心思。

“大娘原是赵府小姐,大姐又是大娘所出,为宋府嫡女,宋赵两府至此可谓合为一体,用牵一发而动全身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宋家和赵家又都是开国功臣,功高震主,这是历代君王最忌讳的。只有扳倒这两家,皇上的皇位才能真zhèng

地坐稳。”

宋卿芸平淡而缓慢地说完,宋卿扬就一脸承shòu不住地样子,颓废地滑到了椅子上,没有力qì

地靠在扶把上,半晌才回过神来,错愕又怪异地看着宋卿芸,突然觉得她的这副样子很陌生。

“你真的是宋卿芸吗?”

宋卿芸身形微怔,然后露出一抹淡笑:“世态炎凉,我以为娘娘早该看得比我还透,毕竟这宫中是个到处都尔虞我诈的地方,娘娘能生存zài

此必定更加明白其中之道,如今又怎么会问我这样的问题呢?”

宋卿芸的转换话题显然不能让宋卿扬消除疑惑,也无法让宋卿扬转移注意,而是让宋卿扬更加追文道:“阿玛断不会和女子说政事上的琐屑,更不会与你探讨宫中之变,或许你方才说的一些事确实是阿玛告sù

你的,但是其他的事,我不相信全是你听别人说的。”

对于宋卿扬的怀疑,宋卿芸一笑置之。

其实不仅她,苏盈盈,宋卿荷,夏逸寒,都曾问过她这个问题,就连她自己也想问自己,她到底是不是宋卿芸?

但是经过了这么多的事,宋卿芸早已发xiàn

,无论是原来的自己,还是以前的宋卿芸,都早已互相融合在了一起。

所以宋卿芸笑过之后,便是坦然处之,“如果娘娘也曾体验过卿芸的这番生活和命运,或许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了。”

宋卿扬顿时止住了声,宋卿芸又道:“如今最重yào

的事是娘娘能醒悟过来,同仇敌忾,而不是被皇上所设下的烟雾给蒙混过去。恕卿芸无礼,娘娘难道就没有一丝的察觉,皇上近日来都和修仪娘娘走得亲近些么?能利用女人打下事业的男人算不上男人,会伤害夫人换取成功的夫君算不上夫君。”

“够了。”宋卿扬低声喝住宋卿芸的话,“我不想再听这些。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的这些话?既然你这么说,好,拿出证据给我。”

“娘娘可以去桃林,守株待兔尽管愚笨,却也不失其之道理。但是切记,不要主动去和皇上摊牌,娘娘不是孤身一人,任何的言行举止都会使宋府陷入窘境。而娘娘也需谨记,就算哪日宋府陷入低谷,也绝不是真zhèng

的一蹶不振,保证自身才最重yào。”

说着,宋卿芸就行了礼,不容宋卿扬再说什么,只身退下了。

宋卿扬在原地望着宋卿芸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静,而是脸上悲伤的表情让人怜惜。

一阵幽香扑鼻而来,宋卿扬低头就把血玉玛瑙珠串一把扯了下来,然后大力握在了手中,泛白的关节让她露出坚忍的表情,随即缓缓平静下来,直至淡然,才把梓碧唤了进来。

宋卿芸出了宋卿扬的宫殿,就打算去见夏之凌,她需yào

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否则她这次的进宫就白进了,谁知dào

她还能有几次进宫的机会呢?

宋卿芸之所以特意找宋卿扬说那么一番话,不是她疯了,也不是她另有所谋,而是纯粹的,只觉得宋卿扬可怜。

如果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让宋卿扬承shòu宋府被夏辰贺扳倒的事情,她不知dào

宋卿扬会不会失控,如果到时候宋卿扬去央求夏辰贺,势必会惹恼夏辰贺,而夏辰贺为了杀鸡儆猴,必定会先拿宋卿扬开刀,到时候宋卿扬的下场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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