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蕊转头,一针见血的问清容,“姑娘何时得罪了永平公主?”

浮翠和袁妈妈不明所以,一副懵懵的样子。

清容满心狐疑道:“若说因着元珩,我已在永平公主面前避嫌了的,她何至于这样的?”她见梅蕊疑惑不解,便将此前元珩来看她叙旧,永平公主嫉妒不满,又因为元珩小字之事淡淡揭过去的事儿同梅蕊说了。

梅蕊不免摇头,“永平公主既在心里介意这桩事儿,哪儿会轻易揭过去。从前不计较,怕是因着御驾要启程。可您如今跟着奉国夫人,随驾南巡,同元少爷又多了许多见驾的机会,永平公主自是不乐意的。”

清容立时一个头两个大,心里暗骂宋昭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果然她的事儿一沾上宋昭,势必就往倒霉的方向发展。这样想着,清容又不觉联想到宫斗剧里阴谋陷害的阴毒手段,有些害怕道:“这可如何是好,皇上赐宴我去迟了会不会砍了我?”

梅蕊正发愁,听了清容的话,忍俊不禁道:“做什么要砍了您?了不得不去便是了,到时候夫人会说您身子不舒坦,也没有什么。您这又不是欺君犯上,倒不会那样严重。永平公主这样作弄姑娘,也不过是给您个教训罢了,不想让您在皇上、太后面前露脸。您无故缺席只是惹人厌,不是惹奉国夫人不快,便是让太后不乐而已。”

听梅蕊将事态的严重程度一一说明,清容才多少安心一些,道:“既是如此,我又没什么得体的衣裳可穿,不去便不去了。”

梅蕊笑道:“如今便是想去,也得有人给咱们开门,若奴婢料的没错,那些被永平公主支走的人也该回来了。”

这时间,门外倏地响起“咯噔咯噔”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拨动着把手。没一会儿功夫,门自外被推开,清容一看,这门外竟站着宋昭。

宋昭穿着一身亮紫色的袍服,上面用银线绣着岁寒四友,十分绮丽花哨。一见清容,宋昭明媚而无害的笑起来,招手道:“你果然被锁在屋里了。”

宋昭快步踏进门,直接拽着清容宽大的袖摆道:“还不走,赶不及了。”

清容瞧着他那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但觉这门多半是他给锁上的。毕竟宋昭与叶钦等人是住在船舱里的,一层以上,不是他们能轻易踏足的地方。若不是他让人把门锁上的,他是绝不会碰巧知道的。

清容一壁跟着宋昭走,一壁斜睨着他道:“分明是你做的这事儿!”

宋昭蹙眉道:“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是永平公主为了教训你让人做的。”

清容不以为然,“那你怎么知道?”

宋昭道:“我在下面听见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一层半敞着的平台上,此时皇帝坐在正中央,太后同奉国夫人坐在皇帝左边,皇后、贵妃同坐其右。宋昭避也不避,大喇喇的同清容一道进门,拉着清容跪地道:“给皇上、太后请安,皇后、贵妃娘娘安康。”

皇后看着这架势,眼皮直跳,生怕宋昭在这个时候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太后笑眯眯道:“你们两个竟是来迟了,该罚,该罚!”

宋昭一笑,恭恭敬敬道:“公主让人把沈姑娘的门给拴上了,我帮她开门去了,所以迟了。”

清容没想到宋昭竟这样直白的就给说出来,心里不免打鼓。可这事儿的主动权她没及时的掌握,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她眼梢瞄见永平公主的眼神极愤怒,脸上的笑意也变得僵硬而勉强。

“胡说八道!我作甚去栓她的门?”永平公主气呼呼的反驳。

贵妃不疾不徐的一笑,同皇帝道:“宋世子是荒唐惯了的个性,皇上不要同他认真,人既已到了,就入席吧。”

宋昭却不领会贵妃息事宁人的心意,直眉楞眼地说道:“我听见了永平公主同她贴身女官说话才知道的,否则我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去三层呢?”

皇帝面上波澜不惊,淡淡道:“好了好了,人既然都到了,入席吧。还让朕与太后等多久?”

皇帝既这样说,是明显要偏帮着贵妃同永平公主了,皇后脸上立时挂不住,立目看向宋昭道:“还不快退下去!”

宋昭倒是很不在意这些,清容心里却心虚得很,她才跟着奉国夫人出来便闹出了这样的事儿,实在很给奉国夫人上眼药。她情绪颇为低落,如今她的位置又安排到了永平公主的旁边,自然就更加郁闷。

清容慢吞吞的坐下,便有皇帝身边的太监传膳、传歌舞。此时丝竹之声四起,舞姬鱼贯而入,开始曼妙的歌舞。

永平公主趁着这音乐声,冷笑着讥讽清容道:“你不过是个奴才家的孙女,如今竟也能与我同桌而坐,当真是你的造化。”

清容虽不喜永平公主这般嚣张跋扈,可鉴于永平公主的地位使然,她不得不忍气吞声,与沈泠容不同,自己同她打一架的胆量都没有,“公主,我同元少爷只是相熟罢了,他从在我家寄读时很得我母亲的照顾,所以如今也很是照顾我们姐妹罢了。上次我姐姐手臂受了伤,也是元少爷帮忙去请的大夫。”清容努力突出润容也得到了元珩的照顾,希望能平息永平公主对自己的不快。

永平公主一副根本不想听清容多说的样子,“我就是不喜欢我父皇和皇祖母看重你!”

清容尴尬一笑,解释道:“皇上与太后实在没有看重我,不过是把我当做乐子罢了。”

永平公主目不转睛的看着舞姬曼妙的身姿,眼中流露出几丝狠厉,“乐子也不行,能让我父皇和皇祖母乐的人,也只有我。”永平公主说着,猛地一推清容的手臂,轻柔弄躲闪不及,直接将手边的一个盘子扫落在地。那盘子里乘着珍珠花生仁儿,在丝竹柔柔的乐声中,盘子落地的响声尤为剧烈,一下将乐声打断,便是太后与皇上也是惊得全都望了过来。

清容心知她没法解释,直接起身跪下来道:“小女不当心,惊了圣驾,请皇上、太后恕罪。”

宋昭笑眯眯的看向清容这处,阴阳怪气地说道:“当真是你不小心,还是公主不当心?”宋昭一开口,殿上越发寂静,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奉国夫人立时严肃的开口,道:“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蠢丫头!”她说着也起身跪地同太后、皇帝告罪道:“这丫头平日里瞧着是个伶俐的,可到底也没经过这等御赐燕饮的场合,倒不如让她退下去,咱们也都自在一些。”

太后忙倾身去拉了奉国夫人一把,道:“不当心罢了,哪里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值得你这么一跪的,快起快起。”

皇帝面上也颇为无奈,道:“既是如此,让她退下便是。”

尽管在这种场合被强制退席不是什么光荣有脸面的事儿,但在场众人,唯独清容地位最低,同这里实在是格格不入,两个世界。

未免永平公主这灼灼恶意烧死她,清容乐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天色渐渐暗了,龙船在河中缓缓行驶,四面风凉,吹的人格外清爽舒服。梅蕊紧跟着清容,见她也不急着回去,便也陪着清容慢悠悠的晃去船尾。又担心她因着退席,大受打击,便赔笑安慰道:“夫人请姑娘退席,也是拍永平公主再难为姑娘您。咱们都是奴才,便是太后和皇上在看中,也没有同主子顶撞的道理,姑娘您可千万别介怀,自己同自己过不去。”

尽管清容对“都是奴才,没有跟主子顶撞的道理”很不齿,却不得不承认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个道理,便是点头道:“我若是连这个也不晓得,那便是白白辜负祖母为我这一跪了。”

梅蕊笑呵呵道:“姑娘可真是个省心的!”

两人走了一会儿,清容便觉出河上风凉,正欲回去,却瞧见不远处元珩正往她这边来。清容一见是他,便觉麻烦,转身就想从船尾绕过去。等过去时,却有御前的卫兵守着。清容便知道,那边是太后和皇上的居所,她是绝不能过去的。只得回身迎着元珩走过去。

元珩心明眼亮,将清容这举动瞧在眼里,他却也不回避,坦坦然然道:“夜里穿上风凉,你若是这会儿想散一散,让人拿件披风,省着再着了凉。”

元珩从小便是暖男一枚,清容印象里关于元珩的所有,都是笑眯眯的温和样子,经常出言帮她,提点她。清容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元珩,就算如今存心刻意避开,可听他说这番话心里还是暖暖的。尽管不说话,依旧温顺乖觉的点了点头。

“皇上只有永平公主这一个女儿,她是唯我独尊惯了的,自是难相处。她做弄你,也只有你吃亏的份儿,往后你若能避开,就尽量避开她罢。”元珩微微一笑,又提点她道:“平日里瞧着女孩子身体弱,坐船多数是要晕船不舒服的,你倒是适应的快。”

清容经他这么一提醒,立时心领神会,道:“刚刚还好,现下倒是很不舒服起来了。”

元珩笑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歇着吧,后日一早咱们便到扬州了。只怕明日没有宣召,也不能轻易下来的,因病躲个清闲极好。”

清容向着元珩报以格外温柔的笑意,这张英俊耐看的脸在夜里越发熠熠生辉,看的梅蕊都忍不住脸红。一边上楼一边感叹道:“元少爷对姑娘这般温柔体贴,也难怪永平公主要不痛快了。也难怪,元家少爷原本就是个对谁都好的人,谁若嫁给他……”

“咳咳……”

梅蕊听见极轻的咳嗽声,立时止了声,人也格外警惕起来,道:“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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