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国夫人这话说的自有些道理,皇上和太后犹豫了片刻,便听皇上道:“既是这样,便让你们对峙。若当真是你多想了,便仍旧好好跟杜若筠回去过日子。若是杜若筠的不是,朕也自当为你做主。”话罢,立时让人去宣召。

约摸半个多时辰,这些人陆续都到了。皆齐齐跪在皇上、与太后的面前。

“华堂,人都替你宣来了,你要怎么问?”皇帝看着这乱七八糟的人,完全没有什么头绪。

华堂郡主先与杜若筠的三个妾室说话,“当着太后和皇上的面,你们若是敢说谎,那就是欺君之罪!”

三个妾室便都有些战战兢兢,道:“不敢,妾身不敢!”

杜老夫人冷笑,道:“你们也不必惧怕孟华堂的威势,如今有皇上和太后给咱们做主,只管实话实说便是!如今不是在内宅,她不能把你们如何!”

华堂郡主冷冷的瞥了杜老夫人一眼,声音越发低沉,“我且问你们,杜若筠对我如何?”

为首的梁氏先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大人对夫人万般体贴,处处体谅,大人对夫人很好的。”

何氏与张氏也纷纷点头,“是,大人对夫人极好,处处以夫人为先,便是夫人有什么错处,也不忍心责备夫人一句。”

华堂郡主神情大变,道:“你们说谎,若是大人对我好,那我腹中的孩子是怎么没的,我三番两次的小产又是怎么回事?”

几人都不说话,杜老夫人呛声道:“是你自己没有福气,怀不上孩子,这又怪谁呢?”

华堂郡主啐道:“我呸!我的孩子三番四次的流掉,根本就是杜若筠害的,是他和梁姨娘喂我吃了红花,我才会小产的!”

杜老夫人立时反驳华堂郡主道:“你有什么凭证这样说我儿子!”

梁姨娘也委屈道:“夫人对我早就不满,可这种话却不能乱说,妾身何时害过夫人!”

华堂郡主唤了一声婢女的名字,便有婢女将几本册子呈了上来。华堂郡主拿着这册子问跪着的世仁药铺的掌柜,道:“这可是你们世仁药铺的登记册子。”

那掌柜接过账册仔细翻开看了看,才道:“正是草民药铺登记药品的账册。”

华堂郡主道:“凡是有毒性的药,你们药铺都要有大夫的方子,才能给抓药。另,卖出去的药,也要登记在册。就算是达官贵人悄悄买的,也势必要悄悄登记清楚是吗?”

那掌柜点了点头,“是,便如砒霜、番木鳖、夹竹桃这些有毒的要记,便是麝香、红花这类也都要登记在册的。”

华堂郡主点了点头,直接将这几个册子陆续翻开,让人呈到皇上与太后的面前,道:“自七年前到了苏州,梁氏便一直在世仁药铺买红花,每月都有,这上面还有誊抄的方子。”

梁氏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妾身身子弱,生了孩子后便有不调,所以大夫给妾身开了方子。”

华堂郡主哂笑,冷声道:“天启三十一年、天启三十三年、天启三十六年,你足足有十个月都在怀孩子,你又怎么能月月都去世仁药铺买红花吃的?这红花是买给你自己的,还是买给我的?”

梁氏霎时变了脸色,当即否认道:“我并没有月月去买的,买这些,也委实是我自己吃了的。夫人怕是误会了什么吧?”

华堂郡主又唤了自己的婢女一声,又有婢女拿了几个牛皮纸包上来。华堂郡主道:“这是我平日里吃的调理身子的方子、药和药渣,请御医瞧一瞧。”

御医应声,前去看那方子和药。

“这方子里都是温养的药,没有红花。可药和药渣里,确实都有少量的红花。”

华堂郡主气的浑身发抖,勉强压抑着,声音颤颤地说道:“我总不会自己掺进红花来害我自己吧?”

杜老夫人反驳道:“一派胡言,谁知道是不是你已经提前把红花掺进药和药渣里的?”

华堂郡主道:“那这账本又怎么说?”

杜老夫人不屑道:“谁知道这册子你是怎么来的,会不会是你同这店铺的掌柜串通写的。”

“这册子上的字迹是几天前写的,还是数年前写的,皇上请人一看便能看出来。这册子内页都泛黄了,字迹也是陈旧了的,我便是再处心积虑,也不会自七年前就开始准备今天的事儿!”

皇上和太后立时让人把册子呈上来,极仔细的翻看了一遍。

太后扫了一眼梁氏,道:“这该如何解释?”

梁氏吓得直发抖,道:“这不是妾身做的啊,妾身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儿!”

华堂郡主冷哼道:“做没做过这种事儿,皇上尽管将梁氏的婢女带来,一一拷问对质便是。”

世仁药铺的掌柜的忽然说道:“委实不是这位妇人,来买红花的人,小人也见过,仿佛是这位。”

他说着,指向了张姨娘。

张姨娘一惊,连连否认道:“没有,妾身从来没去过世仁药铺买药的。”

华堂郡主便同跪在药铺老板身边的王竞道:“你是外院的门房,府里的人进出都由你守着,也会时不时的让你跑腿。你可有去过世仁药铺?”

那王竞道:“小的去过,小的曾帮张姨娘抓过药。”

杜若筠就势道:“张氏,果真是你要害夫人和梁姨娘吗?”

那张氏分明有话要说,可被杜若筠突然一问,霎时怔怔的有些发懵。

华堂郡主见状,忙肃穆的同张氏道:“张氏,你若委屈便当着皇上与太后的面儿说,否则你谋害当家主母,就是死路一条!”

张氏一脸纠结的表情,仿佛在做剧烈的心理斗争。

太后立目道:“到了这个份儿上,你想隐瞒什么?还不都从实招来?”

张氏吓得立刻叩头哭道:“不是妾身,真不是妾身。那药是梁姨娘买的,也确实是给夫人吃的。府上都知道,大人和老夫人也都知道的。妾身也是没办法,妾身一切都是杜家给的、老爷给的,要活下去啊!”

果然,清容方才瞧着杜若筠和杜夫人一搭一唱的,便觉着很奇怪了,如今果然反转了。

杜老夫人当即冲上来,给了张姨娘一个大嘴巴,骂道:“那贱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敢这般污蔑我们!”

张氏哭道:“妾身不敢欺瞒圣上和太后,妾身说的话句句属实!”

杜老夫人哭道:“皇上、太后明鉴呀!分明是这贱人和那戏子有一腿,才会买通了张姨娘这样冤枉我们母子!”

“我是喜欢听戏没错,”华堂郡主说着,转头看向那戏子与和升班的班主,道:“我同程老板是什么关系?”

和升班的班主带着一脸暧昧的笑意,小声道:“郡主这样问,小的实在不好说。左右您是最爱来我们这里看戏,也最爱请程老板去府上唱戏的,您没少捧我们程老板的场,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华堂郡主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转脸又问程砚生道:“程老板,我同你是什么关系?”

“郡主与小人是知己,郡主懂小人,小人也知道郡主。”程砚秋声音细细的、柔柔的极耐听,语气和眼神也很暧昧。

杜老夫人听到这,勃然大怒,道:“皇上、太后您看看,华堂郡主竟敢当着老身与我儿的面儿公然和这个戏子调笑。”

华堂郡主根本不理杜老夫人说什,又同程砚秋道:“我们既是懂得彼此的知己,那程老板必定很在意我,我几时去看戏,几时给你打赏你都是铭记于心的了。”

程砚秋道:“自然,郡主每次来给小人捧场,都会单独来见小人。”

华堂郡主笑了笑道:“上个月初三,我去和升班你可还记得?”

程砚秋点头,“自然记得,上个月初三,郡主来和升班看戏,还来后台看小人上装。”

华堂郡主道:“你来瞧瞧我腰间佩着的玉佩,可眼熟吗?”

程砚秋看了那玉佩一眼,道:“那是小人送给郡主的玉佩。”

杜老夫人啐道:“好一对不要脸的奸夫淫妇。”

华堂郡主冷笑,“老夫人先别急着骂!上月初三我并没去过和升班,那日我同何姨娘去了庙里听讲经,整整听了一日,”华堂郡主一笑,看向何姨娘,道:“是吗何姨娘?那日在庙里讲经的大师也是知道的。”

何姨娘只能勉强道:“是,是。”

华堂郡主又道:“而这块玉佩,是程老板送给相好四月红的。咱们两个既是知己,程老板却怎么连这个都记不住,你何时送过我玉佩的?程老板为什么说谎?”

屋子里众人全都有些回不过神,默默的不说话。

“另外,杜若筠带着两江的官员贪墨,这件事儿我也是有凭证的。”

杜若筠脸色迅速的黑了下来,继续道:“华堂,你闹够了!如今在皇上和太后面前指鹿为马,联合程砚秋和张姨娘,无非就是想要同我和离,好同程砚秋双宿双栖,我成全你们两个便是!”

华堂郡主冷笑道:“杜若筠,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要把这脏的臭的都扣在我头上!今日我便要在皇上、太后面前亲自撕了你的假面具,杜若筠,你连小人都不是,你是猪狗不如的畜生!这程砚秋和班主分明是你指使专门污蔑我青白的,如今藏不住了。要我就此作罢,你休想!”

华堂郡主说着,自宽大的袖中抽出一本薄薄的账册,道:“这里面便是两江官员谎报灾赈、贪污捐监粮的账本,皇上看过后,一一核实下去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清容在一边看着简直大呼过瘾,原本华堂郡主在舆论上处于弱势,如今竟让她彻底来了个大反转。

杜若筠母子这算是求锤得锤,打脸啪啪啪,清容都替他二人脸疼,更心疼杜若筠被自己老母拼命求锤,真真儿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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