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国夫人到魏国公府时,清容正同含翠、饮翠几个人说话。

又该到了月底放月钱的日子,清容翻着本月的考核表,笑道:“又是金姨娘的分数最高。”

含翠道:“刚入府的时候,瞧着金姨娘是个糊涂没什么想法的人。如今有了少夫人亲自写的《内宅规范》,金姨娘就好像是有了主心骨儿一样,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最清楚。”

“少夫人,奉国夫人来了,眼下在寿禧堂,老夫人请您过去。”

门口守着的三等丫鬟进门通禀道,清容自嫁进国公府后,这还是奉国夫人头一次上门。她心里觉着是有什么事,立时起身去寿禧堂。

“清容这丫头,真是个伶俐又聪明,规矩又懂事的。你可不知道,自打这孩子来了,那大房的后院可清净了不少。”清容还没进门,便听见蒋老夫人赞不绝口的夸她。“到底是沈家家学渊源,规矩好。”

奉国夫人一笑,道:“蒋老夫人这话,我也只能觍着脸受了。这孩子来我府上,也不过才一年而已。不过确实是个知事懂礼的好孩子。”

清容等奉国夫人把话说完,刚要进门,身后响起极重的脚步声,她一回头,瞧见宋定与宋昭两个,一前一后走过来,两人都是面容沉肃,脸色难看。

清容远远向着宋定福身问了个安,“三叔。”

宋定却似乎没看见一样,直接无视着清容,走了过去。

宋昭很亲切的拉清容起来,小声道:“你以后看见他不必行礼的,全当没看见就是了。”

清容瞥了他一眼,沉默的表示不赞同,跟着两个一道进了门。

宋定瞧见奉国夫人也在,下意识的迟疑了片刻。

倒是宋昭规规矩矩的上前向奉国夫人、郡主行礼,又对着润容点头。全程没将奉国夫人当外人,见过礼,就同蒋老夫人道:“祖母,皇上将五皇子禁足了。”

宋定见宋昭不避讳奉国夫人等人,不免怪宋昭太轻率,当即瞪了宋昭一眼,同蒋老夫人道:“禁军营的人来告诉的儿子,皇上派了一队禁军把五皇子府团团围住,已经下了明诏,无旨不可出。”

奉国夫人自然想到,五皇子的事儿是绝瞒不住宋家的。她便没做声,想往下听听宋定对这件事已经了解到什么程度。

可宋定接下来,却是什么也没说。

这倒也不奇怪,奉国夫人料想着,皇上狠心不给五皇子请大夫这件事,恐怕是绝不会让人知道的吧。所以五皇子府内里是个什么情况,只怕大家都不清楚呢。

“多半是皇上因为永平公主的事,迁怒在了皇后和五皇子的身上。”宋昭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奉国夫人,仿佛猜到了她的来意一样。

奉国夫人表情也颇为沉肃,道:“我也正是为着这个事来的。”

蒋老夫人紧张起来,脸上已写满了担忧,“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皇后娘娘……”

奉国夫人忙安抚道:“皇后娘娘没什么,”她不大想把皇后的狼狈告诉给宋家人,也是觉着即便说了,她们这些在宫外的人除了跟着瞎着急,是根本使不上什么力,便道:“皇后娘娘也被禁足了,不过宫里还有太后,我也会帮这看顾一些。”

蒋老夫人眼中流露出感激,靠近奉国夫人,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这就谢谢你了,谢谢你了。”

奉国夫人有些不大自在,却没推开蒋老夫人的示好,只是继续道:“皇后娘娘那边还算无虞,不过五皇子那边……”奉国夫人将五皇子府的现状,悉数都与蒋老夫人说了。

“我很费了一些力气,才打听出来。”奉国夫人带着些无能为力,道:“国公府这边,看看好歹能不能送个大夫进去?”

宋定道:“我去托禁军的朋友,好歹想个法子罢了。”

“不妥,”清容突然开口,直接否了宋定的想法。

屋里的人顿时齐刷刷的看向清容。

宋定还没同清容正面对话过,平日里遇见多半也都无事了,如今听见清容出阻止,不免自尊心作祟,皱眉问清容道:“不妥?那少夫人眼下还有什么好法子。”

清容也不向着宋定解释,而是与蒋老夫人解释道:“皇上既已下了明旨,可见对永平公主的事儿,动了多大的怒。咱们家若是顶火儿,违逆皇上,在眼下这个关窍,怕是只有利无害。”

宋定忍不住冷笑,鄙薄的看着清容,道:“依少夫人这意思,咱们家只管撇清干系便是了。”

清容根本不在意宋定的态度,冷静道:“人不能不管,干系也要撇清。”

宋定哼笑出来,道:“那我可要请少夫人赐教了。”

便是连着奉国夫人和华堂郡主也觉着,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众人不免越发好奇的看向清容。

“郡主可还记得李姑娘?”清容看向华堂郡主,问道。

华堂郡主倒一时想不起来,问清容道:“哪个李姑娘?”

润容却是想起来了,道:“吏部员外郎家的李玉清。”

这个李玉清曾和宋昭议过亲,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大家自然都知道。只不过京中的李姑娘太多,谁都没想起来。

清容同华堂郡主道:“李玉清的夫婿正是禁军统领,六月中成的亲,还请咱们去凑热闹了。”

华堂郡主平日里应酬那么多,特别是《华堂传》连载以来,她几乎成了风靡大梁京都内宅的正妻偶像,自不会特意把打过一次照面的李玉清放在心上。

蒋老夫人有些迟疑道:“她?只怕这位李姑娘,未必会帮咱们家,当初闹得满城风雨,恨都要恨死咱们家了。”

宋昭却笑了笑,提醒蒋老夫人道:“肯不肯帮咱们家都没关系,不帮才好呢!只要她乐意帮清容。”

蒋老夫人也立时明白过来,这便是清容所指的既要帮,又要撇清关系。

其实清容的这个办法并没有多高明,宋家人也不是不想两全。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心急,既然宋定又现成的关系,便用了。至于惹出的动静,她们也实在无能为力。

大家商议了一回,倒是都很赞同清容化繁为简的注意。请李玉清出面,当是上级夫人体恤关怀当差的人,送的福利罢了。

清容一回海棠院便立时行动,给李玉清下了帖子。也是正好城中的精致会馆已经装修一新,清容索性低调隐蔽到底,请了沈淑容妯娌、三姑妈婆媳、蒋家表亲并着李玉清,去精致会馆试她亲自研发的玫瑰玉容露、黄瓜润肤水、芦荟手工皂这些东西。

第二日一早,清容早早的起身,同蒋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唐氏一道出门,去了精致会馆。

原本蒋老夫人是很不赞成清容亲自抛头露面的做生意的,可这事是为着外孙,她就另当别论了。

清容揽下这桩事,一是为了帮润容还人情,二么,就是正好让蒋老夫人瞧瞧,她不务正业的做这些事,是很正经有用的。

众人到了正门,上悬的匾额用金字写着“精致会馆”,这是太后的手书。

从正门进去,是倒座房,这里是下人休息等待的地方。绕过影壁进二门,院子里有微缩的假山流水小景,还有精致的小亭子,更留出花树的地方,多是粉色、紫色,慢慢的少女心花树。

正面的穿堂被清容布置成了咖啡馆,摆着凳子和她亲自设计,专门让人定做的沙发卡座。

西厢专门售卖胭脂水粉,首饰衣裳;东厢是沐浴焚香按摩的地方。过了穿堂,里院布置的越发优雅古朴,后罩楼两层,专门是独立的厢房。另外又有瑜伽房,以及清容参照现代公园里的健身装备,让人做的简易器械区。

因着她今日是为着李玉清来的,只带着众人稍逛了逛,便敷衍着让华堂郡主带队,直接将这些人送去了美容室。单独拉着李玉清去了里院,把事情都同李玉清说了。

李玉清因着大梁月报的事儿,一直很领清容的情。对于清容嫁给宋昭这件事,她也多少有些对不住,自没有推辞,全应了下来,说是第二日给清容一个准信儿。

第二日,清容仍旧在精致会馆等李玉清。

李玉清早早的就到了,被人引着去见清容。她一边进门,一边将外罩的薄披风脱下,双眼下一片鸦青,脸色很是不好看。

清容瞧着,心中打鼓道:“怎么,事情不顺利,有坏消息?”

李玉清忙摇头,道:“事情倒是顺利,”她说着,脸色亦发不大好看,“也有坏消息。”

清容立时就急了,却也不紧迫的追着李玉清问。

李玉清呷了口茶,脸色稍稍缓和,道:“昨儿个晚上趁着进军营换防,我便同我们家大人亲自去送了酒菜、被褥这些,挨个儿都打了赏。亲自看着那大夫进门,亲自看着那大夫出来的。”

清容听她这样上心仔细,忙道谢。

李玉清继续道:“五殿下背上都是淤青,伤了肋骨,也所幸没耽误太久,伤虽然重,倒是无碍。那大夫已经悄悄留在府里了,我也叮嘱过了,就当是府里的下人,对谁也不要说。药材一类的,我们大人已经悄悄准备了。”

清容这才舒了一口气,“这就好,瞧你这样子,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李玉清垂头,声音有些颤抖,道:“五皇子妃昨日早产临盆,人没了。”

清容一惊,端着的茶杯险些脱手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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