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另一边的保定府,宋昭没精打采的坐在沈祹的屋子里,看着沈祹教瑜姐儿念书。

忽然有人引着宋麟进门,宋麟一看见宋昭,便淡淡道:“世子爷,关姨娘触柱自杀了。”

宋昭大惊,不免有些慌乱起来。

宋麟却仍旧淡定,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道:“虽然伤得不轻,可是人死不了。其实小的是不想跑这一趟的,可又怕不来回去遭殃的还是我,这才来了。”

沈祹和瑜姐儿都停下来,看着宋麟与宋昭说话。

沈祹忍不住好奇道:“关姨娘这个样子,麟哥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宋麟不紧不慢的向沈祹解释道:“关姨娘总是这样,小的都习惯了。”

是吗?宋昭说不出什么旁的话,很有些迷茫。他细细回想起来这些年,关禾秋多灾多难的,他总觉着他不在关禾秋身边守着,关禾秋便活不下去似的。

沈祹道:“二姐夫,你要回京城吗?”

宋昭始终狠不下心来,道:“我回去瞧一瞧吧,瞧过了,我也安心。”

沈祹耸了耸肩,道:“二姐夫,你自然是来去自由的。不过,你这一趟可算是白来了。倒是没让我二姐姐看出你好,越发能让她看清楚,在你心里,还是关姨娘最重。”

宋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宋麟道:“您又不是大夫,您就算回去了,关姨娘还能立时好了不成?”

宋昭自然知道他不是大夫,他只是怕关禾秋就此死了。

关禾秋若是真死了呢?宋昭的心里竟没来由的一轻,转瞬他便被这荒唐的念头给吓着了。

他,他怎么会盼着关禾秋死呢?

宋昭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了沈祹的屋子。

沈祹叹了口气,转头继续教瑜姐儿念书。

等到了晚膳时分,清容已小睡了一觉醒过来。她把话同宋昭说的清楚明白,心里的一桩事儿算是了了,突然就觉得心空了。只想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

梅蕊在门外小声道:“少夫人,用膳了。”

清容慢吞吞的起来,懒洋洋的到了正厅。

晚膳已经摆在了桌上,都是些清容平日里爱吃的菜。可桌上只摆着四副碗碟儿,桌边摆着四个凳子,沈祹、瑜姐儿、华堂郡主与她的。

宋昭就仿佛没有出现过,之前的那些都恍惚的是场梦罢了。

华堂郡主一出来,便道:“忘了宋世子的。”

沈祹撇嘴,小声道:“说是京中出事了,请二姐夫先回去。”

尽管沈祹说的很婉转,可清容知道,多半是关禾秋出事了。但凡是魏国公府或是禁军营,宋昭都不至于这样不告而别。

清容心里还是失望的,失望于他的真情实感,连半天都不到就散了个一干二净。

她说到此为止,他就真到此为止了,他都没想过稍微坚持一下。

可想到这里,清容又觉得可笑。她又有什么好可惜的呢?明明是她自己赶走了他。

清容坐下,淡淡道:“咱们吃饭吧,我怪饿的。”

华堂郡主和沈祹都看出来清容心绪不佳,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坐下静悄悄的吃饭。

可几人刚动筷子,却听外面道:“在外面走了好半天,当真是到时候用膳了。”

宋昭的声音。

清容竟没来由的有那么几分惊喜,她回头,看着宋昭笑呵呵的大步进来,后面跟着宋麟。

清容下意识的想,宋昭是不是去了又回?可她又琢磨着,恐怕赶不及。

华堂郡主竟十分欢喜,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看着宋昭。

沈祹殷勤道:“快给二姐夫搬凳子,添碗筷啊!”

袁妈妈、浮翠几个也格外开心,全都动了起来。沈祹主动往旁边挪了挪,让宋昭就近坐到清容的身边。

清容挑眉看了沈祹一眼,那眼神十分犀利,导致沈祹这一顿饭都没敢跟清容有眼神交流。

华堂郡主道:“还以为你走了。”

宋昭道:“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我在宅子里转了转,这同京城里蕙质精舍的格局倒是十分相似。不过瞧着照比京城又大了许多。又去书坊拿了一本《海外志异》来看,我瞧着十分有趣,不知是谁写的。”

华堂郡主一笑,道:“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好像叫什么梅游人。”

宋昭一笑,“这位梅先生,可着实是个人才。恐怕他这一生一直四处漂泊,才能将这些奇闻趣事写出来。”

华堂郡主点了点头,“是个无拘无束的潇洒人物,见解卓越。他所见所历的,很让人神往。”

清容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宋昭和华堂郡主真心的称赞,有些想笑。

梅游人,没有人。根本就是她自己胡编乱造的出来的。

《海外志异》也是按照她脑袋里仅存的物化生、史地政胡乱编的。若是放在上辈子,撑死了算作高中习题集。高三的还不能用。

清容憋着笑,表情自然的就柔和下来。

宋昭立刻挑准时机,同清容道:“你脑袋里那些奇思妙想,都是从这儿来的吧?”

清容又敛容正色,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当做是回答。

宋昭见清容仍旧是爱答不理,不免有些失落。

等这顿饭用过了,清容跟着清容出去道:“刚用过膳,正好散一散,咱们一道去花园走走可好?”

清容仍旧是爱答不理,道:“懒怠动弹。”

宋昭又腆着脸,道:“那,那我陪你去屋里说说话?”

清容转身似笑非笑看着宋昭,问他道:“你不办差事了?”

宋昭便有些讪讪的,这时候宋麟进门道:“世子爷,卢将军下帖子来了,说是已经在如意楼备好了筵席。”

清容心里一松,倒是乐得落了清净。

宋昭却很有些不愿动弹,可琢磨着就算留在宅子,清容也不乐意搭理他,他这样死缠烂打大,很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等宋昭去了,华堂郡主来清容的屋子里说话。

“宋昭算是很有诚意了,”她说着,便把白日里清容拒绝宋昭以后的事儿都同清容重复了一遍。

清容倒是有些难以置信,道:“我以为他必然就要知难而退了呢?”

华堂郡主试探着问清容道:“那你是真不打算给宋昭机会了?”

清容却有些无奈,同华堂郡主实话实说道:“他那日带着关禾秋,当着满屋子妾室的面儿来质问我,我确实气的够呛,这口气我现在还缓不下去。但我这样对他,又不是因着赌气。”

华堂郡主点了点头,道:“你是个清醒明白的人,无论做什么,自己要先想清楚。”

清容道:“眼下我总不能同宋昭和离,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这个人心软记性差,未必总能对他冷脸。可关禾秋的事儿,没有一个最终的结果,我断不会让我自己再陷进去。”

华堂郡主颔首,告诉清容道:“你可以容下宋昭有无数个金姨娘,但绝不能容下关禾秋。就算你被宋昭感动,爱的死去活来,我也是不许的。”华堂郡主感怀自身,说着手指都有些发抖,紧紧的捏着,指节泛白。

清容连连点头,“且往后看吧,若是宋昭能舍下关禾秋,十年如一日的对我好,我未必不会感动。可我是已经死了心的人,他做对十件事儿,也未必能让我感动一回。可做错一件事儿,就又把我推远了几分。”

华堂郡主颔首,十分支持清容的态度,道:“对,就应该是这个态度。左右你现在是什么都不怕了的,没必要为他委曲求全。”

清容很感激华堂郡主总是这样支持她,理解她,垂头有些害羞的说,“郡主,谢谢您。”

华堂郡主被她这样子惹得发笑,道:“有什么可谢我的?”

清容小声道:“像母亲一样的待我和润容,对祹哥儿就更好了。”

华堂郡主目光中露出慈爱的神色,道:“我这辈子恐怕都再难有孩子了,你们就好像是我的孩子一样。”

清容为突然而来的脉脉温情所感动,尽管她总是抱怨老天,恼恨这个莫名其妙的穿越。可老天爷到底也给她开了女主光环,让她有了惦念不舍的人啊。

宋昭官职不高,自打立太子之后,魏国公府的声势越发不如从前。如今有个清容在前面顶着,倒也不至于让保定府的官员去巴结宋昭。

所以宋昭在保定的待遇,照比华堂郡主和清容简直是天差地别。

宋昭也不计较,乐得自在。瞧他这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这一趟要跟清容一起回魏国公府。

且说关禾秋自打触柱以后,没见宋昭回来,那心已冷了大半。

蒋老夫人派了身边的人去盯着关禾秋,生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

关禾秋成日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等头上的伤好一些后,她便吩咐沐寒等人收拾行礼。

“姨娘,您头上的伤还没好呢。”沐寒很有些迟疑,想劝关禾秋。

关禾秋面无表情,冷冷道:“你什么都别管,收拾便是了。”

沐寒道:“姨娘,咱们要去哪儿呢?您……”沐寒把要脱口的话给咽了回去,只小声道:“您这样都没把世子爷请回来,只怕如今就算去保定府也是无用的。”

关禾秋目光沉沉,声音清冷道:“我不去保定,我要去慧照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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