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堂郡主在一旁幽幽一叹,道:“他这是在维护你。”

清容心里很矛盾,嘴硬的说道:“事情是因他而起的,谁又在乎他马后炮的维护了?把这件事情闹大了,他同三房又要怎么相见呢?”

华堂郡主却摇了摇头,“可至少他在尽力弥补了。宋昭这人虽说心软眼瞎的,可到底不是个蠢人。他敢这样做,鲜见是已经把利弊都衡量好了的。不然依着如今满城风雨,恐怕更会被有心人利用。”

清容当然明白,否则为什么会先有和离传出,跟着又有说她两面三刀的,最后连基金会也被无端揣测起来。若说没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谁又会相信呢?

宋昭把这件事儿闹大了,是想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引到魏国公府的家丑上。那么关于她和基金会的谣言,包括和离的事儿大约也会就此消弭了。

清容心里很震动,宋昭实在不必为她做到这个地步的。

何炳文有点儿蒙,不知道怎么判才合适。这位三夫人也是有品级的命妇,还是魏国公府的人,他难道能判魏国公府的夫人流放不成?

何炳文只得表示自己已经了解,他需要调查过后再断案。

宋昭当然没有什么可反对,这件事儿自然拖延的越久越好。

何炳文收监了乳娘,宋艾是证人,自然要放宋艾回去的。

看热闹的人满怀着对案子如何判的好奇心,做鸟兽散。

宋昭带着宋艾出门,一见着清容,便有些讪讪的不自在道:“本来不想惊动你的。”

清容满怀心事,勉强笑道:“基金会衙门离着顺天府的衙门这么近,你要如何不惊动我呢?”

宋昭干笑了两声道:“事情惹得这么大,我要回府里一趟。”

清容幽幽一叹,“我同你一道回去吧。”

两人坐在马车里,一路都是默默无语。其实清容很想跟宋昭说,哪怕他做到这个程度了,她也没有半分对他心软的意思。

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宋艾也很是不自在,等快到门口了,忍不住小声同清容道:“大嫂,我是当真不知道,三婶儿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我若是知道了,绝不会同意的。”

清容却根本不信宋艾这话,因为元珩的事儿,二房和三房结了怨。若没有好处,她怎么会这样好心的帮三夫人呢?

只怕如今二夫人管家管的久了,心也大了。无论是唐氏,三夫人还是二夫人,她们到底都在提防着她啊。

宋昭冷笑一声,反问宋艾道:“三婶儿帮着宋菱抢了你夫君的事儿,你说忘就忘了?大妹妹,我倒是不知道,你何时忘性这么大了?”

宋艾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勉强道:“都是,都是一家人。我和二妹妹都各自成亲了,难道还要一辈子记这个仇吗?”

宋昭看着宋艾,笑而未语。

宋艾一笑,道:“倒是大哥你当真心狠,三婶儿也就罢了。这里面还牵扯着关禾秋呢,你也舍得就这么把关禾秋给扔出去。”

宋昭眼波幽沉的垂头,慢幽幽道:“谁做的孽,谁来偿,谁欠的债,谁来还。”

宋艾没有再说什么,很快几人就到了魏国公府。

此时府里已乱作一团,宋昭去顺天府状告三夫人的事儿早就传的上下皆知。府里的人全被叫去了寿禧堂,连着宋定也是前后脚的赶了回来。

宋定看着宋昭,紧紧咬唇,似是恨不能打他一顿的样子,道:“你就非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吗?”

宋昭毫不畏惧的昂头,笑了笑,“三叔,做错事的是三婶儿,不是我。”

他说完,转身温和的对清容道:“走吧,咱们去正房。”

清容一边跟着宋昭快步往寿禧堂去,一边叹道:“你其实,大可不必为我做到这个地步的。”

宋昭轻松一笑,随意道:“我这样做是为了魏国公府,也不是特意为了帮你的。我……”说完,嘴唇微微发颤,明显欲言又止。

清容有些糊涂了,他这家丑外扬的,是帮魏国公府?

这时间人都到了寿禧堂,三夫人跪在正厅,垂头哭诉道:“儿媳何曾做过这样的事儿,尽管让那些人来跟我对峙!”

二夫人当机立断道:“三弟妹,我们大姑奶奶都已受你牵连被清容免职了,任国公夫人也口口声声这样说,你还有什么委屈的?”

三夫人强辩道:“我又怎么知道那孩子是乳娘的孩子?我也只是行善积德,帮了关禾秋的忙罢了!”

唐氏嗤的一笑,道:“三婶儿,你往日连正眼都不看关禾秋一眼,如今倒怎么肯帮她了?”

宋定、宋昭、清容、宋艾几人已进了门,向着老国公和老夫人行礼。

老国公和蒋老夫人都被气的不轻,看见宋昭进来,却并没有责怪宋昭家丑外扬,而是同宋定道:“瞧瞧你的好夫人,背着咱们暗地里做下了什么腌臜事儿!”

三夫人委屈的大哭,“公公、婆婆儿媳真没有做出这种事儿。再者,家丑不可外扬,世子爷如今闹到了顺天府,把魏国公府的脸都给丢尽了。他再恨我这个婶母,也得以大局为重啊。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呢!”

宋昭冷笑,道:“三婶儿行事的时候,怎么没好好想一想后果呢?清容明明做得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却被三婶儿搅和的遭人怀疑诟病。若是军烈属计划也因此作罢,三婶儿让这些军烈属怎么办?”

其实清容对三夫人的做法也不能容忍,为了自己的小利,全然不管别人的死活,这样的人着实太可恶了。

清容忍不住把刚才宋昭说的话,当着国公和蒋老夫人的面重复了一遍,“三婶儿,做错事的是你,不是世子。”

蒋老夫人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三夫人,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打量我不知道。刚消停两日,你就偏要再生事。”

三夫人破罐子破摔的一笑,道:“也罢,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左右公公婆婆永远都向着世子的。纵然他荒唐无度,你们也向着他。那两个孩子先后都夭折了,你们难道就确信,沈清容跟这个事一点儿干系都没有?”

宋定紧紧抿唇,大声呵斥三夫人道:“闭嘴,认罪便是,你还要说什么!”

三夫人满脸委屈的怒目看着宋定,道:“好、好、好,你们宋家人都一个鼻孔出气,尽管让顺天府的人把我抓走,下大狱、流放充军,也成全了你和那个小贱人!”

魏国公冷然看着三夫人,十分失望,他叹了口气,道:“三夫人,你可知道清容这军烈属的计划做的有多不容易吗?你可知道,这件事儿是多大的一件事儿吗?你做错了事儿,还不知悔改。你真当你往外传的那些谣言,我们一点儿都查不出来吗?”

三夫人听得这话,心虚的是哑口无言。

确实是她把清容联合乳娘害死两个孩子的事儿传出去的,可基金会的事儿,却不是她啊。

魏国公道:“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基金会的主意。不该给军烈属援助计划抹黑。”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三夫人也再装不下去了,她抬头,强硬的提醒魏国公道:“我纵然有千错万错,可您也别忘了,我同沈清容一样,是被皇上亲封的夫人,我和宋定的秦晋,也是御赐的!”

魏国公很不以为然,道:“我们家是不能休妻,但是定儿可以丧偶。”

魏国公声音冷冷的,不带任何温度。那话说出来,仿佛瞬间变成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蜿蜒着爬向三夫人。

三夫人吓得颓然跪坐在地,惶急而惊恐的看向宋定。

宋定就站在她身边,看也不看三夫人,几乎是一言不发。

清容头一次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位沾血无数的铁血军人,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无情决断。

她想起魏国公往日里笑殷殷的样子,心里钻出一阵寒意来。

三夫人方才的死不认账,强硬态度瞬间消散,她浑身颤抖,哭着道:“儿媳错了,儿媳错了!”

可魏国公没有再说什么,连着蒋老夫人的眼中也充满了厌弃和杀意。

太子已定,辽王去了无比苦寒的辽州。皇后没有了指望,宋家是腹背受敌,岌岌可危了。

皇后没有跟李贵妃对拼的资本,宋家只能处处被李家压制,小心提防。

尽管宋昭得到了太子部分的信任,可他是皇后侄子的事实无法改变。

留着三夫人不断内耗,对于魏国公府没有任何好处。

清容真的相信,如果三夫人不能彻底改正,那么无论是魏国公还是蒋老夫人,都不能再容她下去。

在皇上给了清容随时能和离的自由后,魏国公府已经进入到了步履维艰,需要处处小心的境地。在外面,他们可以四分五裂,但在魏国公府,不能有任何的分裂。

清容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始至终魏国公和蒋夫人都没有怨宋昭家丑外扬。

他们需要让皇帝看见,魏国公府丑事缠身,一堆麻烦,让皇帝能减轻对魏国公府的提防。

“祖父、祖母,再给三婶儿一次机会吧。”

清容忽然开口为三夫人求情,她这样做并不是圣母心作祟,真的帮三夫人求情。而是她也想明白了,内宅需要三夫人。

不能留着三夫人内耗,也不能把三夫人就这么杀了。

在皇上面前,她需要三夫人这个随时随地与她为敌的敌人。大房和三房在面儿上,要继续作对下去。

三夫人扭头看向清容,她充满泪水的眼里,没有半点儿感激,只有深深的羞辱与不甘。

清容就知道,三夫人根本不是那种能及时收手,知道感恩的人。

但她也同样确信,今日之后,三夫人在魏国公府别想再翻出多大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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