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下葬后,清容便找了个机会,悄悄把遗诏的事同润容、奉国夫人、华堂郡主三人说了。

奉国夫人听完,更加伤怀,道:“太后还是很心慈的,也很明事理。”

华堂郡主连连点头,道:“这下可好了,有了太后的遗诏,宋家和辽王也算是去了悬在头上的那一把剑了。”

润容很是感动,道:“难为皇祖母这样为我们着想。”

清容却对三人摇了摇头,道:“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太后遗诏背后的用意。”

奉国夫人表情幽沉,点了点头,“知子莫若母,太后和皇上相依为命长大,皇上是什么心思,恐怕太后最清楚不过。如今太后能这样说,恐怕皇上对辽王和宋家已经十分忌惮了。”

润容后知后觉,脸色煞白,道:“其它几个兄弟就不是狼子野心吗?皇上为什么从始至终都要盯着咱们呢。五郎有多忠君爱父,皇上却屡屡误会他至此。”

清容冷笑,道:“童年阴影呗,恐怕先皇后张氏对皇上的影响太深远,而现在的皇后和宋家确实也有几分张皇后的意思。就算有一分,也足够唤起皇上的童年阴影了。”

华堂郡主充满担忧的开口,道:“我现在只怕皇上会在南边直接动手,到时候你们孤儿寡母的……”

奉国夫人不由瞪了华堂郡主一眼,道:“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润容立刻就不冷静了,惊恐万状的问道:“可能吗?南边还打着仗,皇上可能会这样做吗?”

清容也说不好,可为了安慰润容,她只道:“皇上眼下最关心的还是永平公主的安危,你先别急。再说了,无论是辽王还是宋昭,都不是草包。何况还有二叔压着,宋二爷最是个老成稳重有心计的人。还有元珩,再怎么说他也是宋家的女婿。就算皇上多器重他,他也不会不替自己的夫人和孩子着想的。”

润容这才勉强安心下来,可旋即又道:“不行,我得回辽州。”

华堂郡主一怔,道:“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几个孩子回辽州?”

润容道:“念哥儿也不小了,何况哪里就我一个人了?家里的护卫和婢仆任我差遣,再说,宋家三爷已经动身去了辽东。只要回了辽州,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奉国夫人想了想,倒是有些赞同,道:“回去吧。”

清容有些不放心,可她也知道,无论是她前路的荆棘还是润容前路的坎坷,都需要自己去走。有难了可以互相搀扶,但是有些问题,也只有自己才能解决。

润容道:“若是皇上当真敢对五郎如何,我和孩子们不反也要反了。我得做最坏的打算,前面只能五郎自己护着自己,可我在后面就要替他护着母后,护着孩子。如今有了太后的遗诏,母后已没什么了。我得回辽州,得把辽州的势力紧紧握在手里。”

清容觉着字字铿锵的润容浑身都在闪光,她长大了,成熟了稳重了,她有自己的打算和计谋了,不会情绪化的去轻易做什么决定了。

“润容,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保护好皇后娘娘的,我也会盯紧京城的动静。皇上早准你回辽州,你只需要进宫同皇后娘娘此行,我会想办法让皇上忽略你离开的事儿,等你真的走了,他就是反悔也来不及的。”

润容也怕自己走不成,如今有了清容这话,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之后,清容特意挑了一天前线有战报来的日子,润容去跟皇后辞行,皇上果然因为政务繁忙而没有见润容。

润容早已悄悄让人把行李收拾妥当,一出宫立刻就领着人出了城。

因着此行没有当家做主的男人,清容放心不下,特意让沈祹陪着去一趟,有雇了三个镖局前去护送。

也好在魏国公府说是要给宋定送东西,让人跟着润容一行一块儿去辽州。

等润容走了两日,皇上才得到辽王妃离京的消息,自是勃然大怒。

玉妃却笑呵呵的劝道:“不是您说过了正月辽王和辽王妃就可以回封地的吗?何况那日臣妾听说辽王妃来同您辞行了的。”

皇上自是无话可说,也明白自己若是太小题大做,恐怕会让别人察觉出什么不妥来。

小半月的功夫,沈祹便从辽州平安的回来了。

沈祹这还是第一次独立出这么远的门,一回府便喋喋不休的和奉国夫人、清容、华堂郡主讲述辽州见闻。

“大姐姐在辽州可真是威风,那是万民拥戴呢。”

华堂郡主虎着一张脸,提醒沈祹道:“别胡说!什么万民拥戴,若是被不相干的人听去了,你大姐姐和辽王可要倒大霉的。”

沈祹已经读了许久的史书,已经懂得了权谋,帝王心术一类的。听见华堂郡主这话,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道:“若我是皇上,我也绝不会放辽王回辽州。”

清容当然明白,打完大金之后,辽州眼下是军民一心,努力进行战后重建。大金被那十门大炮打的是伤筋动骨,皇室凋零,清容预计除非大金能得到完全的休养生息,否则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向大梁称臣了。

辽州将会有很长时间的和平,而辽州纵然是苦寒一些,可物资丰富不容小觑。

清容仔细的研究过,辽州辽东那一代,相当于山海关和东三省附近。著名的北大荒,不是有句话叫“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物产资源极其丰富。

并且从润容和宋昭那里,清容也得出了印证。所以稍微指点了润容一下,让她重点挖掘一下长白山的人参鹿茸以及狐狸貂皮一类的产业。

七月份时,润容让人捎回来了一盒子的人参鹿茸,另外还有数张白狐狸皮,黑貂皮。

润容一回辽州,便开始风风火火的灾后重建,成绩十分抢眼。

可南边的战场就不像辽州这么顺利了,一入夏,南边的气候格外闷热潮湿,别说打仗了,就算干站着就是痛苦。

南疆的人多少习惯了一些,可大梁的将士就有半数不适应。

这场战役僵持不下,尽管有了火炮助威,南疆损失惨重,可大梁的代价也十分大。

到了八月底,南疆开始向大梁提出议和。

因为永平公主始终攥在南疆王太后的手上,皇上对于议和的提议,只能同意。

两边关于议和一事谈了数轮,这样一耽搁,直接到了九月。

九月底,南疆终于同意放永平公主和她的儿子回大梁,大梁必须无条件退兵。

并且,南疆人需要看到大梁彻底撤军才肯交出永平公主。

元帅宋宇与赵监军带着大部队拔营撤兵,只让元珩与宋昭两个带着小部队去迎接永平公主。

南疆信了大梁的诚意,先放了永平公主,说是半年后自然会将永平公主的儿子送去大梁。

谁知元珩一接到永平公主,大军直接压境。

没了永平公主做诱饵,大梁的军队打起仗来便再没了估计,过了九月,不像夏天那么闷热潮湿,大梁的军队几乎是势如破竹。

到了十一月直接攻下了南疆的都城,当时南疆王太后站在城墙上,打算带着永平公主的儿子同归于尽。

却被南疆的摄政王一剑毙命,摄政王亲自送永平公主的儿子出城,并答应永向大梁称臣。

大梁与南疆立时九个月的战役,就此结束。

皇帝听到这样的消息,龙颜大悦。

推算着永平公主势必会赶在年前回来,便下旨召外放的几位王爷回京,过个团圆年。

到了大军回城的那一天,京城已是隆冬腊月了。

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地上已积了薄薄的一层。可皇上仍旧带着文武百官和李贵妃等人在城门上迎接永平公主回城。

永平公主离京的时候是轰轰烈烈,回来的时候仍旧如此。皇上为了她与南疆开战,她似乎成为了人人羡慕的传奇。

却似乎只有清容瞧见了盛大归来的永平公主,她的抑抑与不快。

皇帝一连三天大宴群臣,丝竹管乐之声日日响彻皇宫上方。

永平公主带着儿子又先后祭拜了祖先、太后,可这六岁大的孩子脸上,却充满了沉重与阴郁。

等到永平公主回家的喜悦过后,皇上才终于想起论功行赏。

其中监军赵大人直接入了内阁,替补年初致仕的大学士。旁的将军全部各有封赏,元珩更是得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可唯独辽王、宋宇、宋昭的赏赐只是财物金箔罢了。

并且得胜回京的辽王发现了一件事儿,就是他和魏国公府受到了皇上严密的监视。

辽王只得想方设法的转告清容,希望她想办法给润容去个信儿,千万不要带孩子回京城。

清容在笼罩这京城的和谐声乐下,听见了阴谋涌动的声响。

她们显然都知道皇上势必会对辽王下手的,可是怎么下,如何下,谁都不知道。

眼瞧着便是大年夜,京中俨然是一副喜庆模样。

清容却一日比一日焦虑,因为她知道,皇上不会耽搁太久的。他恐怕快下手了,并且清容也坚信,倒霉的绝不会只有辽王。

这场蓄谋已久的算计,不知会不会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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