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公主悲痛欲绝,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他自小在南疆长大,他的血里留着一半南疆人的血啊!他还小,还可以教他,你们,你们……为什么就非要让他死了。”

清容这下明白了,永平公主的儿子不是死于恶疾的,是说了不该说的话让皇上听见。原来皇上最终不能容下这个孩子,让李贵妃出面赐死了他。

南疆一直是横在皇上心里的刺,皇上这种狠心的人,当然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何况那孩子处处不讨喜,时时挑战皇上的心里极限。

可清容还是觉着心寒,对皇帝极尽失望。能对自己亲外孙下手的人,得是多心狠的人啊?

永平公主提起儿子,忍不住含泪道:“他是我的孩子,他是你的外孙啊,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你知道这个儿子,对我有多么重要吗?”

永平公主的舐犊之情清容不大能理解,不过将心比心,如果有人要杀了她的孩子,她大约也会疯的吧?

不知道李贵妃是吓得还是后悔的,此刻嚎啕大哭,道:“你以为我不心疼么,可你父皇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永平,你还年轻,你如今又嫁给了你元珩,你最爱的人,你还可以再生孩子,你还可以生很多孩子啊!”

“爱?”永平公主面无表情,眼中的眼泪却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她忽然向着身后的侍卫抬手,侍卫便递给她一把刀。

那刀上还沾着血迹,显然是李贵妃贴身随侍的血迹。殷红的血液顺着刀深流到剑尖儿,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永平公主提着滴血的刀,一步一步走近李贵妃。

“毁了,我的所有都被你和父皇毁了。”

李贵妃吓得连连后退,难以置信道:“永平,你难道还要弑母不成!你这样,你这样会天打雷劈,会遭报应的!”

永平公主仍旧面无表情,眼泪一颗一颗落在地上,偶有落在泥土里,偶有落在血水上。她一步一步踩过去,冷声道:“报应,我早就遭报应了。”

李贵妃连滚带爬的向着永平公主跪下去,道:“永平,你好歹想一想,是我生下了你。我和你父皇宠爱你这么多年,你是我们最疼爱的女儿。那……那孩子是我们对你不住。可我们也极尽补偿你了,我们也让你顺顺利利的嫁给了元珩。永平,你当理解我与你父皇。”

永平公主似是被李贵妃这句话勾起往昔的青葱回忆,忽然站定,目光幽沉地看着李贵妃。

李贵妃以为永平公主是回心转意了,越发再接再厉道:“但凡是你要的,我们何曾没满足过你。从小到大,只要你喜欢……”

永平公主脸色却越来越阴沉,“这就是你说的爱吗?踩在别人身上,泡在别人血里的爱?除了这些,你和父皇又给了我什么?我不是你们养的小猫小狗,让你们逗着哄着,等没用了,就杀了吃肉的!”

李贵妃听见这话,显然十分伤心,流着眼泪道:“永平,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和你父皇呢?你想想你在南疆的那些日子,我和你父皇一日都不曾忘了你。”

永平公主冷笑着反问李贵妃道:“不要提在南疆的那些日子。如果我没有杀了南疆王,如果鞑靼太后没有要出兵南疆,你们会接我回来吗?南疆和大梁议和让大梁退兵。可大梁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个皇上,他根本没有考虑过我有可能会遇见危险。”

李贵妃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你父皇连下了数道圣旨,要保你安全的。”

永平公主对李贵妃的说法十分不以为然,“是保我安全了,可我刚从南疆逃出来就大兵压境。大梁的军队根本就没有离开南疆!我的安危到底是不是首位的呢?其实皇帝是根本不在意的啊。他甚至都没想过,大梁出尔反尔一旦被南疆发现,我们母子的安危又要如何。”

李贵妃倒是没被永平公主绕蒙,而是直接反问永平公主道:“若是如此,你父皇又何必议和呢?”

永平公主漠然看着李贵妃不说话。

李贵妃以为自己把永平公主说通了,继续煽情的说道:“永平,你是我们最爱的孩子。母妃最爱你的。”

永平公主忽然垂头一笑,轻蔑道:“既然母妃这样爱我,既然从小到大我想要什么,母妃都能满足我。那么,这一次也这样吧。”

李贵妃以为永平公主是回心转意,连声道:“行,行,只要你说,母亲能做到的都答应你!”

永平公主嘴角微微一抿,轻飘飘的说道:“我要那个皇位。”

清容没想到永平公主会说出这样的话,连着李贵妃也是回不过神,一副不能理解的表情,“皇位?那,可,可你是个女孩子……”

永平公主昂着头,脖颈修长,下颚尖尖的,几乎同李贵妃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她偏头轻笑,“谁说女人不能当皇帝的?夏朝之前,这世上也没有皇帝啊。等我做了皇帝,来日就有女人做皇帝的先例了。”

李贵妃还是没反应过来,“可,可你还有兄弟。再说,那些大臣也不会同意……”

永平公主极是厌恶猛地上前,那把尖刀直接刺进了李贵妃柔软的腹部。

李贵妃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她如何能相信,自己宝贝着长大的女儿,竟然会这样对待自己。

永平公主俯身,轻笑着凑近李贵妃,道:“我的兄弟很快就没有了,那些反对的大臣,也会很快消失的。”永平公主似想到了什么,掩唇尖笑起来。

“母妃,你应当觉得荣幸。你的女儿将会开创新的历史,真正永垂千古。而你,死得其所。”

清容在旁边看着永平公主轻笑的脸,这感觉,仿佛到了变态杀人犯的作案现场。她觉着,永平公主多半是疯了。

李贵妃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瞪得极大。永平公主一下拔出刀来,李贵妃腹中的鲜血便顺着她拔刀的动作飞溅出来,李贵妃捂着肚子,直到断了气她脸上仍旧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样子,双眼圆瞪,死不瞑目。

永平公主扔下手里握着的刀柄,又重新站直了身子。

清容是终于害怕了,她没法去跟一个变态疯子谈判。

永平公主笑靥如花的看向清容,道:“你是想死在这里,还是想做我开朝的第一大功臣。”

清容勉强笑着,哪儿还敢刺激永平公主,“我,我自然愿意当开国功臣。若能跟永平公主一起名垂千古,我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永平公主看见清容示弱的模样,立时痛快的笑起来,道:“我就知道,沈清容,你是个聪明人,你也是一个不甘落于人下的人。你放心,我若开国,必以你为宰相。我们可以共创盛世,让女人把那些男人永远踩在脚下。让这龙在上,凤在下的该死传统,彻底颠倒!”

清容就好像听一个疯子说梦话,想笑又不敢笑。

她特别想问一问永平公主,她拿什么在一朝一夕之内,让被奴役在男权社会,生活安稳的女人们翻身造反呢?再说了,她现在犯上作乱不都指望着男人呢么?她现在连造反都不得不指望着男人,她又要如何完全的奴役男人呢?

当然,如果永平公主有一个非常可行的计划,她也是非常愿意,鼓掌拥护的。

可她还是觉着,这个想法多半是永平公主的大梦。

清容不敢提出任何质疑,只是微微一笑,勉强点了点头,说了几句是。

永平公主道:“你傍晚回去行宫,告诉给父皇,就说我和母妃都被俘虏了,母妃中了一剑,很不好。”

清容讷讷反问永平公主道:“那,那公主您呢?”

公主冷笑一声,道:“这不需要你来管,你只做好你的事儿就是了。”

清容有些迟疑,她一旦按照永平公主的说法去做,她可就变成了同伙了。一旦永平公主功败垂成,她恐怕也性命难保了。

永平公主看着清容垂头思考的模样,笑吟吟提醒清容道:“沈清容,你没有别的出路。父皇身边有我的人,行宫里到处都是我的人。如果你不按照我说的做,那么你很快就会身首异处。”

清容是相信的,这次圣驾出行,永平公主确实亲力亲为的参与了许多准备工作。比如随驾的宫人,几乎都是永平公主挑选的。

自打奉国夫人被收回六尚的权利,后宫就一直是永平公主再帮着李贵妃打理了。清容也知道,宫里的人已经暗暗洗过一回牌。

清容又道:“那,那齐王那里呢?”

永平公主冷然一笑,道:“这不用你管。”

清容道:“公主让我去回话,那我是以什么情境折返回去的呢?我为什么就能逃出来,再有,若皇上和太子问我,齐王的军队在哪里驻扎,大约有多少人,来回走了多久?我这个人,不是很会说谎的。”

永平公主却没有立时告诉给清容该怎么说,而是让人把李贵妃和两个宫女的尸体就此掩埋,之后又让清容跟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清容掀开车帷看向外面,但见李贵妃被扔进了新挖的坑里。

这个数十年来宠冠后宫的第一人,竟是这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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