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槐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好在此事总算告一段落。

退堂后,片刻,只听那屏风后面传来砰的一声响动。

那道声音微不可闻,几乎听不清,听力不灵敏的人压根不会注意到,却让正要告退的元槐眼底闪过一瞬的疑惑。

她刚到公堂时,府尹稳坐公堂,其后不知何时放置了一道屏风隔断,隐约可见屏风后面模糊的人影。

能在奉京府旁听审案的人屈指可数,只是这人具体是哪一位,她却不得而知。

如果元槐再仔细查看,其实能看到屏风后有两个影子。

“主上,江夫人之死与元娘子并无干系,反叫属下查到了首辅府主母,曾送三七山药糕给江夫人。”

“嗯,你看着办。”

公堂屏风后,听完青夜的汇报,赵崇光抽出桌案上摆着的手巾,慢条斯理地将手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青夜一顿察言观色,却始终看不出来什么,只好小心翼翼道:“主上,属下斗胆问一句,方才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在青夜心目中,天底下情绪最稳定的人就是陛下了,可没想到他也会在某个时刻突然爆发,情绪失控做出过激的行为。

今个儿,第一次,主上徒手把茶杯捏碎了。

赵崇光像是听到了什么荒唐至极的话,薄唇翕动片刻,想起公堂上那二人眉目传情,那双瑞凤眼便翻滚起铺天盖地的冽寒。

“朕很好,朕没有生气。”

那眼神不可捉摸,却明显不太对劲。

青夜暗暗咋舌,唯有王秉恩那种段位,才能读得了主上的心。

元槐被当庭释放的消息,通过奉京府的证实,陆掌印亲自出面据理力争,传遍了上京每一个角落,无人再怀疑元槐是庸医误诊。

回到首辅府,紫苏抱着元槐痛哭流涕,哽咽道:“姑娘,我就知道,你吉人自有夭相。”

元槐拍了拍紫苏的后背,轻声安慰:“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公堂上那个勇敢的紫苏去哪儿了?”

“那都是为救姑娘装出来的。”紫苏猛吸鼻子,忽而又想到什么,破涕为笑,“白马寺住持说的可真准,姑娘会得一有缘人庇佑,可就是那位杀神陆掌印,咱们回头定要还愿去。”

元槐思绪凝聚,白马寺那一幕幕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一一闪过,倒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那不日便去还愿吧。对了,待去小轩窗支钱,我们再去吃钱记的五香鸡。”

紫苏搔了搔额头,“再吃?钱记的五香鸡那么贵,姑娘什么时候吃过了?”

“今儿早上,不是你托狱卒给我送来的钱记五香鸡吗?”

紫苏一听,把头摇得如拨浪鼓。..

元槐露出意外而迷茫的神色。

真是奇了怪了,若不是紫苏送的,还能有谁想到给她送吃的?

难不成还能是陆韶洲做的?图什么?图她掩护他躲开搜查?

反正那只鸡早就下肚了,想那么多不过是自寻烦恼。元槐回房便泡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这才将这些天的疲惫消除了些。

头靠在浴桶壁上,她闭上双眼,开始为日后的事做打算。

在首辅府的后院里,还有数不胜数的纷争等着她。

元槐泡完澡后,便被人引到了元贞的书房。

元贞坐在太师椅上,面色不悦,“闯出这么大祸事,你还这么大的架子,我这个当爹的还欠你不成?那江夫人之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干系?”

元槐淡淡道:“你不信我,也要信奉京府的权威。”

事发时对她不管不顾,案子了结后还出来摆什么谱?

元槐不像之前一点就炸,元贞还真不习惯,半晌,他眼中闪过精光一轮,又问:“你何时和陆韶洲攀上了交情?怎会让他出面力保?”

“我与那位陆掌印并不相熟。”元槐轻描淡写道。

上一世,她也只是作为天子外室,与陆韶洲打过几次照面,知道他的几件脏事而已。

这一世能得到陆韶洲相助,实属意外之喜,假若能够得到他的庇佑,的确不失为一件好事。

元贞轻哂一声,表情不太相信,“少糊弄我,你们若无交情,他那种人又如何为你辩护?他可是陆韶洲,金陵卫之首,臭名昭著的朝廷鹰犬!”

眼下说起这茬,元槐似乎提了些兴致,“然后呢?你要我接近他?”

话音一落,元贞不得不开始正视起这个不受宠的四女儿,他揉了下眉心,随后抖擞一笑。

“什么接近不接近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这个当爹的,也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幸福。”

元槐嗤笑,她在元老头脸上,可找不到任何除了利欲熏心以外的好品质。

转眼间,过了半月有余,将近年关。

前些日子的大雪至今未化,街上爆竹声四起,人流熙熙攘攘,大街小巷也有了些年味儿。

这一日,紫苏在后门门前拿着扫帚清出一条道路。

她嘴里哈哈热气,搓着冻得冰凉的手,正要回屋取暖,却眼尖地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青夜。

“青夜公子?你来做什么?是来找姑娘的?不巧,她出门去了。”

想起这人那般威胁,又是随身带刀,紫苏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灌入了冷气,从头到脚凉了个透,不太敢与他交涉。

青夜摆摆手,“我不是公子,也不是来找你们姑娘的。既然你在,我便让你给你家姑娘捎句话。”

“请说,待姑娘回来,我会传达的。”紫苏稍稍松了口气。

青夜看出紫苏的惧意,眼角抽了抽,“上元灯会,我家主上请元娘子赴约。”

上元夜,是一年中少有的男女出来玩乐的机会,有些人,也确实会在这样的日子出来结识年纪相仿的对象。

紫苏说不惊讶是假的,宫里那位何等尊贵的身份,竟然也会对姑娘如此上心。

这年还没过去呢,就先约上了上元节,这位贵人可真是着急。

“青、青夜大哥,你家主上为何这么急切邀请我家姑娘赴约啊?该不会是……对我家姑娘有意吧?”

青夜听得一阵无语,“不可能,主上不是那种贪恋女色之人,天塌下来,他都不可能对你家姑娘有意。你话本子看多了吧?怪不得脑袋瓜这么不灵光。”

紫苏见他如此肯定,也不知该说什么,转身踏入门槛,拴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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