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光额上渗出冷汗,眯缝着双眸,视线片刻从大虫身上转移,随手撕下一条衣料,单手给自己裹住伤口。

吊睛白额大虫吼叫起来,好似阵阵惊雷,惹得众人不由捂住双耳。

眼见即将落入虎口,恰在此刻冲出一人,大声喊道:“主上,接剑!”

只见半空中寒光一闪,一把三尺长剑瞬息飞来。

众人闻声俱是大惊,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天子近卫青夜,不知为何扔剑来助,着实为小皇帝捏下一把汗。

这一个不好,陛下可就要驾崩了。

刀光剑影间,只见小皇帝凌空挥舞天子玄铁剑,在吊睛白额大虫将要扑来的一瞬,直驱吊睛白额大虫的咽喉。

捅了个对穿。

一股滚烫的兽血液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脸。

不幸的是,此举未能一击毙命,大虫疼得大叫,愤怒地朝着赵崇光一跃。

青夜眼疾手快,一个翻身,飞身往赵崇光所在的方向一扑,以至于赵崇光只是受了些擦伤。

众人恍然,急忙上前护驾。

那吊睛白额大虫四肢朝上,浑身是血趴在雪地上,发出虚弱的哀嚎,迅速萎靡了下来,如同一滩烂泥。

而摄政王赵晋明在确认大虫断气后,长松一口气,来不及拍打身上的尘土,急忙扒开人群,跑到赵崇光身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陛下,陛下伤的重吗?”

“托您的福,朕还没死,找人处理一下伤口便没事了。”赵崇光那双瑞凤眼微眯,笑意却不达眼底。

到底是老奸巨猾,赵晋明掉下来几滴鳄鱼的眼泪,假惺惺道:“臣惶恐,若陛下出事,臣可怎么跟先帝交待啊?”

赵崇光双眸眯成了一条缝,似乎除了笑,那双眼再容纳不下任何表情。

傍晚时分,天色尚未暗淡。进入林区狩猎的众人带着猎物满载而归,猎物集中在了一起,由专门的人清点处理。

篝火熊熊燃烧,架在上面的兽肉渐渐变得外焦里嫩,烤肉的香气飘散。

不出一炷香时间,天子以身犯险,猎到一只吊睛白额大虫的战绩,很快传遍了整个营地。

从而使得赵崇光的威望暴涨。

那吊睛白额大虫凶猛,即便是山中伸手矫捷的猎户,也需要合作拿下,更不必论及,猎虎这种能够彰显勇武的大事。

从赵崇光竖着出横着进,但凡有点脸面的世家便来溜须拍马,引经据典地夸赞:陛下乃明君也。

这倒不完全是拍马屁。眼前有了打虎的好兆头,他们自然要急着表白一番。

这些话术多年不带变的,赵崇光听得耳朵起茧了,也就左耳听右耳出。

太医来给赵崇光处理伤口时,瞧着那血肉模糊的大腿,倒吸一口冷气,“陛下,忍着点,微臣要给您拔出毒钩。”

被大虫的爪牙所伤,伤口上是会携带虎毒的,难以忍受这种剧痛折磨,跟普通的伤口完全是两个概念。

王秉恩小心翼翼在赵崇光脖颈处垫了一块枕头,又让手底下的人拿块厚棉布给赵崇光咬着。

“陛下,咬紧牙关,忍忍就过去了……”

话音刚落,难以描述的疼痛窜上四肢,赵崇光死死咬着那块棉布,额头上的汗珠将胸前濡湿一片,手背凸起的青筋根根分明,却始终不曾发出一声痛苦呻吟。

青夜和王秉恩不忍地别过头去。

接下来又是清洗伤口。

一刻钟成了难熬的折磨,待毒钩终于从皮肉中取出,赵崇光整个人呼吸急促,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筋疲力尽。

青夜吓坏了,急道:“你就不能减轻一下主上的痛苦吗?”

“无计可施啊。”太医无奈地摇了摇头,“我曾在古籍上看过,华佗创制的麻醉药剂,传说服下能令人沉睡,不省人事,感知不到痛痒。可惜此方失传了。”

这么好的东西竟然失传了。

青夜脑中灵光一闪,等等,懂医术的可不止宫中太医啊。

的确,会医术和精通医术是两回事。

青夜蓦地想起一个人来,转身掀开帘子,一双腿健步如飞。

王秉恩与太医对视,谁也不清楚这人要做什么。

元槐走进行幄时,一连三双眼睛扫视过来,她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青夜。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人盯着看的吗?”

青夜见她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连忙火急火燎地把元槐推到床榻前。

元槐这才注意到赵崇光的脸色不太对劲,他额头冒着细汗,身上盖着棉被,不留一丝让外界冷风进入的缝隙。

赵崇光肤色本来就白,失去了血色加持,这一看,脸色实在是病态得吓人。若非棉被下的胸膛微弱起伏,她都以为陛下殡天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

元槐一直在马厩照看小红马,不知不觉间忙到了傍晚,因此错过了赵崇光回来的消息,谁知道刚回去,就被青夜带到了这里。

她垂下眼睑,看向紧紧抓着她的手,那双瑞凤眼直直地盯着她,薄唇毫无血色。

青夜把林区的来龙去脉,精简了一部分告诉元槐。

“总之,元娘子快救救主上吧。”

元槐伸手就要掀开盖在赵崇光身上的棉被。

却被王秉恩拦住了。

“姑娘,陛下伤在大腿,男女有别啊。”王秉恩一脸为难。

元槐嗓音冷淡,“在医者眼里,伤患并无男女之分。不看伤处,如何治得?”

这话说得确实有理,王秉恩一时语噎。

方才为赵崇光疗伤的太医在一旁不由啧啧称奇。

其实还真如元槐所说,在医者面前不分男女,只不过这也是分情况的。

早就听闻元阁老的四娘子的大名,医术大胆,没想到如此不拘小节。

“王秉恩,不得无礼。”赵崇光微闭着眼,静静地躺在床上,声线和他的人一样,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

“是。”王秉恩赶紧应声。

元槐一掀开那棉被,只见赵崇光腰上挂一枚绣工很糟糕的香囊,元槐定了定眼,认出是防疫时分给他的药囊,不想他还贴身佩戴着。

她蹙了蹙眉。

赵崇光的伤势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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