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灰蒙蒙的,枝头鸟雀鸣啾不停,草原上传来哒哒作响的马蹄声,世家子弟骑马驰骋的身影由远及近。

每次冬狩,一般都要进行二十多天,今年也不例外。

萧太后坐在首位,对着众人笑了笑,“围猎继续,皇帝受伤需要修养几日,哀家过来瞧瞧。”

狩猎场的主场由萧太后坐镇,让各位女眷随意玩耍,不必拘束。

看台上,女眷们三三两两坐在一起,无非就是聊聊八卦,譬如哪家姑娘跟人私奔了,哪位大人家纳了几房小妾,哪家公子与姨娘私通生了孩子。

元槐坐在元行秋的旁边,手捧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喝着热茶,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远处时不时传来狗吠和口哨声,应是有人射中了猎物,周围响起了欢呼声。

“而今南陵人才辈出,想当年哀家年轻的时候,也曾像他们那般恣意潇洒,只可惜哀家现在老了,精力大不如前,比不得你们这群年轻人喽。”萧太后摸着鬓角的几根白发,感叹道。

元行秋忙恭维道:“怎么会?太后风华绝代,臣女久闻太后弓马娴熟,今日可要尽兴才好。”

南陵崇尚武力,上至宫廷贵族,下至普通百姓,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莫不以骑射为荣。

萧太后不算老,先帝驾崩还不足而立之年呢。更何况,哪个女人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赞美呢?

萧太后顾不得元行秋是恭维她了,当即眉开眼笑,“好孩子,说起骑射,哀家怀陛下的时候,也骑着马到处乱转呢。”

一个风华绝代,一个弓马娴熟,便将萧太后哄得笑开了花儿,也便不再计较从前元行秋当众出丑的事了。

元槐捏了块柿饼放进嘴里,若无其事地咀嚼着,跟个透明人似的。

不得不说,元行秋真是一刻也不愿放弃攀高枝的机会,也许人家前世能当皇后,靠的就是这份不屈不挠的毅力。

各家女郎因看着郎君们骑射,起了射箭的兴致,主场这边便不宜停留了。收拾妥当后,元槐慢吞吞地起身,听她们说要去空旷的地上射箭,最好能猎几只山雀烤来吃。

那么多人都去,元槐不想参与,心里想着赵崇光这个时候该上药了,转念一想,傀儡皇帝混得再不好,什么时候轮到她关心了。

她晃晃头,将那不该有的念头抛出脑外。

见到元槐有退场的意思,有人问道:“元四姑娘,你不去射箭吗?”

元槐诚然道:“射箭吗?我不太会。”

一个世族女郎震惊:“你竟然说你不会?”

官家女郎哪有不会射箭的?

况且,投壶和射箭有共通之处,蒙眼投壶都那么厉害的人,竟然说自己不会射箭。

“这些没什么好谈论的,不过是我当时运气好罢了。”元槐不甚在意。

萧太后见元槐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不由问道:“元四姑娘也懂骑射吗?”

元槐深吸一口气,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骑射,她只和骑沾边,射艺碰都没碰过,不然早就跟着大部队进林区狩猎去了。

紧接着,便有人接下话茬,道:“太后有所不知,元四姑娘在先前的赏梅宴上,与江家的公子比试,她蒙眼投壶,一发入魂,五支箭矢全部命中。”

“想必四妹妹的射艺,也是不在话下。”元行秋眸光流转,凝聚着一丝怨毒,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同是元氏女,学的是名门闺秀的十大雅事,至于擅不擅射艺的,大家都有目共睹。

元槐就知道元行秋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这是迫不及待要看她出丑了。

“哦?蒙眼投壶?还真是不得了。哀家还想见识见识元四姑娘的射艺呢。”萧太后捧起一些葵花籽,送到虎皮鹦鹉的嘴里,目光却看向了元槐。

这句话一出,元槐是骑虎难下了,如何都只能硬着头皮上。

空旷的草地上,宫人们备好了弓箭和射靶,搭建了一个临时靶场。

元徽凡在萧太后跟前说玩些新鲜的玩法儿。萧太后久居深宫,极少娱乐,二话没说便应允了。

各家女郎手持长弓,背着箭筒,准备就位。

元槐挑了一把成色极新的弓,弓臂材质也是上好的紫檀木制成,那样重的一张弓,她能举起来就算不错了。

元徽凡拍拍手,喊道:“对面有移动的靶子,各位女郎请自行选择,开始!”

一个个小黄门举着靶子来回移动,元槐这才明白,所谓新鲜的玩法儿,就是找活人来当靶子,但凡射偏了一丁点,就会闹出人命。

这是人干的事?也不知道元徽凡哪想的那么多损招。

然而在场所有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好像对那群小黄门的死活并不在意。

参与射箭的女郎们陆续射出利箭,而元槐干站着,迟迟未能射出一支箭。

“元四姑娘是怎么了?”

“她该不会拉弓吧?”

元槐举起弓,瞄准靶子的红心,举的时间久了手臂发酸,但又放了下来。

这弓弦有问题,也许肉眼看不出来,但元槐觉得手感不对。

只是上手触碰,便敏锐地发现她手中这把弓的弦绷得很紧。

她仔细查看这弓弦,察觉到这弦的材质,似乎和其他女郎的不一样。

那些女郎的弓弦用的是最常见的牛筋,是专供娱乐的特制低磅弓,她手上这弦用的是鹿筋,比牛筋的弹性还要差。

一般用来做一石弓。开一石弓是士兵的基本要求,却不能拿到娱乐上来。

十斗为一石,十斗为一斛。斛与斗皆是盛粮食的器具。

如此折算下来,一石差不多是三百五十斤至五百斤前后,也就是需要三百五十斤至五百斤这个区间的力气才能拉开这弓弦。

元槐很清楚自己的力气,最多比同龄女子的力气大上一些,若是霸王硬上弓,除非是这手不想要了。

到底是谁有意针对她?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脚,看来是和她结下梁子了。

元行秋有作案动机,但全程围着萧太后转,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她想想最近的罪过的人,也没有头绪。

会是谁呢,仔细想想,家贼难防,对了,元徽凡,怎么能忘了他!

她这个好大哥,虽然没什么脑子,但耐不住力气大啊,怪不得会提议用新玩法,想来也是为了给他亲妹子出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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