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都没有话题,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元槐以笑面对,让茶博士再添一些名茶和上好的茶点。

她放轻声音,同对面的人交涉:“先生放心,傻狍子我养的很好,你若是想见它,随时都能……”

元槐不是没想过,这一世两人素不相识,要是和他打上交道,就能彻底坐实郭环关门弟子的身份了。

一来可以多学一些此年代没有的医术,二来她还想多酬谢这位启蒙老师呢。

郭环耸搭着眼皮,有点没精打采地看着她,憋了半晌,才憋出三个字:“它不傻。”

傻狍子傻不傻,一眼就能看出来。

元槐过意不去,想必那傻狍子就是郭环的爱宠,她还不知道他老人家有养野生动物的爱好。

前世她遇到郭环的时候,他的脾性就十分固执,行为上也是偏激怪异,像刺猬一样令人难以靠近。..

元槐没有继续谈判,细心又温和地安抚:“我并无他图,只是交个朋友,狍子我已带来,立刻交付于你。”

俗话说得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老头儿传授她那么多知识,她肯定要报答的,这种事需要时间,不必不急于一时。

郭环微怔,沉吟片刻,而后望着元槐,眼神里的情绪慢慢变深,像是没想到面前的女郎这么好说话。

元槐拍了拍手,雅座的门当即从外面推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瓜钻了进来。

它的脸就像个豆沙包,懵懂黑亮的大眼睛,时不时抖动宽圆的招风耳,憨憨的俏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小家伙顶着两只犄角,原地旋转蹦跶,蹦着蹦着一只角掉了,随后呆呆愣愣地看着两人。

过了几秒,傻狍子缓过神来,似乎感觉到一边头重,一边头轻,猛地一晃脑袋,另一只犄角晃了下来。

脑袋上空无一物,这下好了,再也不用担心掉角的烦恼了。

却给元槐吓了一大跳,连连解释:“先生明鉴,不关我的事啊。”

救,是她出门没看黄历吗?怎么还能被一只傻狍子碰瓷啊?

可眼睁睁发生的事,她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春季脱茸而已。”郭环的脑袋稍稍一偏,嘴角轻扯了下,像是嗤笑了一声。

似乎是在嘲笑她没见过世面。

元槐:“……”

她还真没见识,假如路人走着走着,胳膊掉了谁都会怕的。

傻狍子转动着圆溜溜的眼睛,用小细腿唰唰唰刨郭环,应该是讨要吃的,郭环掰了一块茶点丢过去。

元槐看了一眼,果然是傻傻惹人怜。

傻狍子毕竟是野生动物,身上定然携带多样的病菌,为了不给店家添麻烦,她将随身带来的香丸放进香薰炉。

片刻,淡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满室飘散,药草的枯萎和香味游魂一样,竟都透出了侵入骨髓的淡远苦味。

注意到元槐的消毒方式,郭环猛然瞪大眼睛,双眸全是兴奋地光芒:”小姑娘,你也是学中医的?”

说着,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连问话的声音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也’这个字就很微妙。

虽然没明白他话中中医是什么意思,但顾名思义也能差不多懂了。

元槐神情微舒,嘴角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医术吗?我只是半瓶醋,这些都是我老师教的。”

郭环愈发激动,眼底亮起了一道光,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坐着的女郎。

就像是在孤岛上看见了同胞一样。

“你老师是谁?”

“郭环。”

感觉一腔热情被泼了一盆冷水。

郭环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怎么不记得教过你?”

“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先生不记得很正常。”元槐抬了抬眼尾,早料到郭环会这么说。

她又把前世从郭环那里学到的知识,复述了一遍,其中包括手术学理论。

看着小姑娘说的有板有眼的,什么重生十七岁,什么前世今生,郭环不得不暂时相信了她。

“早说嘛,都穿越了,重生也不是不可能。”郭环狠狠撸了一把傻狍子的脑壳,“听起来有点离谱,不过在这个时代倒也正常。”

元槐捕捉到‘穿越’二字,感到十分新奇,神医就是神医,必定有过人之处。

“学生愚钝。请教老师,何为穿越?”

这么快老师都叫上了。

被她坦率的模样刺激到,郭环喉咙发紧,苦涩的双眸隐含着落寞,“穿越可以理解为,从所在的时空穿越到另一个时空。让我回到了古代。”

即便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可每当想起那一幕,心脏便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楚,难受得令人窒息。

郭环的话很深奥,元槐思虑良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说,老师您不是此时代的人?而是来自更遥远的后世?”

“bingo!”郭环抬手打了个响指。

元槐慢半拍地啊了一声,冰狗又是什么意思?

她真是对这个老师越来越感兴趣了。

元槐眼神认真地看向郭环,诚心问道:“老师,您看我有没有学医的资质?”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郭环回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医者是很辛苦的,元槐表示赞同理解,但既然选择了,就一条路走到黑。

随后,元槐又问了一些后世的事,譬如千年后的女子能否不依附于男子。

郭环不觉得悲,也不觉得喜,心中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幽叹道:“我们那块,不提也罢,我一个现代人都觉得封建。”

实在无法回答,他会闭上眼,连连点头,好像被迫吞下蛇胆,明明想吐出来,又生生咽了回去,却也只剩一口苦涩。

忽而元槐明白了:他的那颗心早就麻木了吧。

从一个世界突然来到另一个时间,唤作是她,也会感到恐慌无措。

两人半晌无话。

郭环起身欲掏钱,店家告知元槐预付过了,什么也没说,转身牵着傻狍子走了。

紫苏不解:“姑娘遇到什么好事了?从方才便一直在笑。”

元槐抿起嘴角,慢慢摇了摇头。

拐角的功夫,元槐便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人来人往的药妆铺子前徘徊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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