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熄灯,元槐辗转反侧,难以成寐,她已经很久没遇到过失眠的情况了。

紫苏已经睡熟了,耳房里传来清浅的酣睡声。

大半夜的,她瞪着一双眼睛盯床顶,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白日的一遭。

白日里赵崇光的每一个神情,每一句话语,都在她的脑海中反复重演。

他盯着她的脸,语速极慢极慢,问:“你会爱人吗?”

赵崇光说的话就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她的痛点上。

当时她怎么回答来着——“适逢其会。”

对了。其实她是个极其自私的人,从始至终都不会爱人,感情上的过度付出,只是做给别人看,感动别人的戏码,所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了自己。

‘利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是完全不能划上等号的。

爱人从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欲带来的冲动,和繁殖本能愉悦,不过是利益交换。爱情并不不长久,长久的是利益。

她只会因为对方有价值,而产生‘爱’,很难建设亲密关系。持久的爱情,心思和精力,还是放在自己身上比较好。

倘若赵崇光不是傀儡皇帝,那么这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赵崇光对谁都很温柔,又是个博爱的人。可那个位置上的人,如何能是纯良善性之人?与他相处,无异于与虎谋皮,与狼共舞。

她只是借东风,可不想把自己都交付出去。

许是听到了元槐的响动,紫苏惊醒后,披着外衣,睡眼惺忪地挑灯来看。

抢在紫苏开口询问前,元槐拍了拍她的肩,“是我起夜,吵醒你了,快去睡吧。”

看着自家姑娘眼底的清明,紫苏犹犹豫豫道:“姑娘,你一直未睡?”

“现在就睡了。”见紫苏欲言又止,元槐补充了一句,“时候不早了,快歇了吧,有什么话留待明日再说。”

说完,她忙不迭走到床边倒头就睡。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春季天气变化大,好似身边染上风寒的人多了起来。

今儿是华容郡主十五岁的生辰,也是摄政王为其举办及笄礼的日子。

各家贵女公子都会来此,元槐也在邀请之列。

以往这种场合,她是没资格出席的,倒是沾了花神名头的光。

虽然在平时赵芙蓉是处于被摄政王放养的状态,还做出了各种大胆的行为,但到底是摄政王最宠爱的独女,便为此举办一场隆重的及笄礼。

举行及笄礼的场地在摄政王府。

十二花神中,还真让元槐给拿到了十一月花神,也算是狠狠打了茶会时薛氏女等流的脸。

郎君们想到当日女郎英姿飒爽,自然乐意捧着围着她转。女郎们即便心有不甘,想起元槐的马术与剑舞也认了,没有谁的成功是一蹴而就,对自我要求高的人,成功是必然。

此等的风姿韧性,比连任两届花神娘子的上京第一美人元行秋,不知道惊艳了多少回,每每想起都觉得震撼。

今年设立了十二月花神,按照元行秋一成不变的展示,还能进入十二花神之一,众人都传这是名士们偏袒的结果。今年的花朝节选出十二位花神,还算比较满意的事了。

花神选放榜那日,赵芙蓉落了选,黯然伤神一瞬后,又觉得很在情理之中。

倒是她父亲摄政王赵晋明看透本质,特意给女儿提点几番:“傻芙蓉,你参选那‘花神’,就是被那元槐拿来当枪使了,针对元行秋的。此等心机女子,断不可深交,往后你不要大大咧咧的,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答案都放在眼前了,赵芙蓉的脑子转不过来弯。

两面三刀吗?可元槐又没有想要害她的心思,也没有像元行秋那样同她争堂兄,不过才是煽动她参加花神选,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赵芙蓉心思左右摇摆之时,元行秋那边更是极大的不舒坦,因脚伤难参与花神祭祀,回家发泄了一通,心态彻底崩溃了。

摄政王府的朱门前,停着各家的奢华车马,来的都是官家世家有头有面的人。

元槐、元行秋、元画春一道来,只不过,元行秋单独一辆,她们两个庶女挤在一辆小马车里。

半路上,元槐受不了颠簸,换乘了小红马,先行一步赶到了摄政王府,只是手拿着拜帖,还没着急进门。

门外也有不少世家郎君在此谈笑风生。

今年十一月花神山茶娘子,美目盼,巧笑倩,身姿婀娜风流,无不吸引着众人的目光,话题一下从读书跳到了她身上。

她本就肤白,又喜爱穿红色衣裳,妆容也偏向明媚,与发髻上的山茶花遥相呼应,衬着这般亮眼的颜色,更添几分昳丽,当真是人比花娇。

“元四娘子这模样,倒真像是山茶花神下凡。”

“我从前怎么没发现,比她嫡姐是过犹不及。”

“兄弟几个可别跟我争啊,待会儿,我要与元四娘子搭讪!”

“元四娘子。”

“是你。崔二郎好吗?”元槐抬眼,唇边蓦然绽出一抹笑来。

见她还记得自己,对方连忙弯腰揖礼。

“小可崔范玉,见过女郎。”

元槐回之一礼,便走到女郎堆里社交了。

崔二郎立在人群中,像是被点穴了般一动不动,还是游鸿戳了戳对方才得以回神。

大黄狗吐着鲜红的舌头,朝崔二郎低声吠叫,讨要食物。

崔二郎把带来的鸡肉松送入狗嘴。

黄金惯喜欢吃鸡肉松,因而每次与游鸿见面,崔二郎都会带一些鸡肉松。

不一会儿,大黄狗给吃完了,还舔了舔嘴边的残渣,最后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儿。

游鸿将手架在崔二郎肩上,吊儿郎当地道:“怎么?看迷了眼?”

“游鸿兄,你莫要再取笑我了,我不敢行为越矩,只远远地看着便满足了。”崔二郎面上涨得通红。

游鸿本来只是逗一逗,打趣一番的,眼瞅着崔二郎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陷入片刻的沉默。

看四周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游鸿才把崔二郎揽到一边,劝道:“美人嘛,人人爱之。不过,喜欢归喜欢,为兄要提醒你,山茶花虽无刺,但其叶边缘却有锯齿。”

“游鸿兄是何意?可否具体告知?”崔二郎不解。

游鸿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摇着头,一人一狗背手走了。

他自是想起茶会那日,陛下那般袒护元槐,在舆论中毫不犹豫站在她那边,但凡有点心都能看出其意了。难怪那元四娘子能入花神,除却她自身的技能之外,怕是少不了陛下的推波助澜吧?

崔范玉老弟,将单箭头表现得那么明显,只会害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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