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槐被崔二郎当众表情的事,这风声自然传到了秦大娘子耳朵里。

“你也快十八岁了,总待在家里不是事儿。”秦大娘子斜她一眼,“我同你父亲说了,给你寻个好夫家。你见过的,掌事的儿子,天资聪颖,我看着配你绰绰有余。”

是天资聪颖,智商停留在八岁,十以上的加减乘除算不明白,还多次尾随调戏良家妇女。

这样的良家,上京城中上赶着都不要,秦大娘子还要把她往火坑里推。

元槐依旧抿唇微勾,笑得越发柔和婉约,然而那双柳叶儿眼,看人的时候似乎有种不自知的媚。

秦大娘子瞟她一眼,心中不由一动。

这丫头,出落得愈发水灵,隐隐有超过行秋的势头,难怪有人说儿随娘……

不过,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给人当妾,花不会永远绽放,但永远会有花绽放。对于偌大的首辅府而言,根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不配掌事的儿子也行。清河崔氏是上京大族,族中诸多子弟皆是美名在外。崔二郎将来谋个一官半职,做个妾都是抬举你了。你是从哪来的底气拒绝?”

秦大娘子一脸怒容。

“这么好的事,大娘子若是年轻十岁,恐怕当要亲自上阵了吧?”元槐眼神揶揄,截断秦大娘子的话。

秦大娘子冷然一哂,觉得今日和元槐话说得够多了,换成往日打打叶子戏,哪有这心情理睬她?要不是元槐搭上了崔氏子弟,才不会去管这死丫头的终身大事。

元槐自然不会知道,自己在秦大娘子心目中,就是个有恃无恐的大龄剩女。

她只想着,崔家高攀不起,也不想去攀高枝。

重生一回要为自己而活,眼下,还是要多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谁也不是天生下贱,非要给人做妾室,要做就一定做正头娘子。

忠勇侯府堂房。

崔、卢、李、郑、元,五家贵夫人正在玩叶子戏。

要说起来,这种参与人数在三人至十人不等的纸牌博戏,玩法多样易上手,文人雅士多热衷此道,更是贵妇们不可多得的一项消遣儿。

十只光彩溢目的手在桌上摸索着,一忽儿牌桌上珠光宝气,白的和田玉,绿的祖母绿,红的鸽血红,黄的金戒指,珍珠的手链,那都是象征着地位与财富。

叶子戏不但可以愉悦身心,还能借着游戏中的空当,在正儿八经场合中不适合提的,那些张家长李家短的话,状作无意地轻易摆谈出来,增进彼此的感情。而即使问地、答的不合适,在牌桌上,也能视作玩笑,一笑置之,无伤大雅。

洗好的叶子牌放在桌上,贵妇人们按照顺序依次抓牌。

趁抓牌的空隙,不待元槐反应过来,秦大娘子便将她拽到忠勇侯夫人面前,语气带着几分逢迎。

“忠勇侯夫人,这便是小女元槐,崔二郎说要娶我们家元槐为良妾的。小孩子不懂事,拒绝了二郎的真心,不知道现在还作不作数?”

元槐站在那儿,胳膊被秦大娘子拽着,就像是等候被人选购的货物。

其他三位贵夫人本在攀谈,听秦大娘子如此说,目光便转过来,不由分说凝在元槐身上。

她们打量着,眼神赤裸,很有深意。根本就是抱着看乐子的心,而秦大娘子扬唇一笑,把她一个劲往前推。

对此,元槐敛眸,只觉难堪极了:“别说了。还嫌不够丢人么?”

偏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已经拒绝的事儿,还被人拿到明面上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吊着崔二郎。

秦大娘子充耳不闻,反而笑得更加热切:“小女初长成,平日里多仰慕雅人韵士,纵观上京城内,鲜有风姿与才学胜于二郎者。忠勇侯也是国之栋梁,崔元两家结为姻亲,是再好不过之事。”

元槐听秦大娘子满口乱弹琴,便想找机会跑路,奈何秦大娘子早有预料,押她押得紧,容不得半点挣扎。

“哎呀,又输了,真没趣儿。”忠勇侯夫人眼皮都没抬一下,手中携愠怒,一把将手中所有叶子牌扔出去。

忠勇侯夫人生的不似温婉绵长,接人待物圆滑凌厉,她这一撒手放牌,其他几位贵夫人也玩不下去了。

元槐在角落默默站着,微侧身抬头,只望了一眼,便又垂下眼睫。

清河崔氏家风甚好,注重家训。忠勇侯夫人是忠勇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当年嫁给忠勇侯后,生育了两儿两女儿,对丈夫儿女管得死死的。

后来,她的两个女儿高嫁,两个儿子也很争气,先后供职于朝堂之上,无论人品还是才貌,都在上京城数一数二。

就凭元家这样的后起之秀,如何能和崔家相提并论?

范阳卢氏的夫人微笑:“输赢不重要,玩得开心才重要。”

秦大娘子面色沉沉,终于看明白这崔家迟迟没动静的原因。一家主母尚且如此看低女方,这般高门楣还真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且不论身份之贵贱,单说元槐这般姿容,即便嫁不了崔家,这上京城最不缺的就是世家门阀,更别说还有未婚世子可选,谁是要硬要赖着他崔家。

元槐在边上看得明白。这牌桌上的贵夫人来历都不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和荥阳郑氏,皆是头等的高门大户。秦大娘子这样,只会使人瞧不起。

还真是难为秦大娘子能与她们攀交上。

荥阳郑氏的夫人见状,嬉笑怪嗔道:“哟,元首辅夫人,今日连赢了三局,莫不是得了高人的指点?我记得你先前玩耍总是输呢。”

以往每次都是秦大娘子输的多,撂担子不干,而今日竟拿下三连胜,赢走了钱,扬眉吐气了。

这番话正中秦大娘子下怀,当即笑道:“说的正是,我们家这个元槐,就是天生的好运,不仅人机灵,还极懂叶子戏呢。多亏了她这个高人指点牌技,要不然我还赢不了呢。”

众贵妇微微笑着。

忠勇侯夫人轻抬眼皮,这才看清了秦大娘子身侧的窈窕女郎,的确有那么几分姿色,难怪二郎见了念念不忘。

“是个不错的,怪不得二郎喜欢,指天发誓非她不娶。但她不是自个儿拒了吗?你这个当嫡母的,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卖女求荣么?”忠勇侯夫人讲话毫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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