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万元宝颤颤巍巍地说道:“陛下,小的能走了吗?”说完这句话,颤抖着双腿,裤脚已经流出一滩腥臊的尿液。

原来是被吓尿了。

青夜迅速将刀收回刀鞘,颇为厌恶地瞪了万元宝一眼,转眼看向赵崇光征求意见。

“别紧张,朕不杀生。”赵崇光想到方才的一幕,眉峰不易察觉地凝了下,眼神变得比这洛水还寒凉。

这片面之词叫人挑不出破绽来。

就这一刹那,元槐仿佛看见了前世的他……

他生得一副慈悲相,佛珠手串不离手,却早被世事磨炼出狠心肠,也不知是在拜佛,还是在拜自己的欲望。

这么想着,她又否定地摇了摇头,不,不可能,绝对是她想错了。

听着赵崇光煞有其事的说辞,站在一旁的青夜心里一咯噔,眼角不由得抽了抽。

是啊,主上不杀生,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杀生的事都是他去做的。

“是,是,多谢陛下饶命!”万元宝激动地磕头,慢慢退下去了。

相亲对象都走了,元槐也没必要待下去,刚要行礼告辞,就被赵崇光捏住了脸颊晃来晃去。

她此刻脸上都是红疹,看上去着实有些唬人。

“你的脸怎么回事?”

问归问,他还凑过来盯着她,以为是酒精过敏的后遗症。

从这句话后,青夜就没眼看了,提刀就去亭前的台阶上坐着了。

元槐脸不红心不跳:“上京时兴的妆容而已,陛下久经风月,难道会不知么?”

下一瞬,赵崇光的指腹就在她脸上揉开了,清晰听见他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

“是吗?元四娘子还是时尚的弄潮儿,连红疹都是一趣÷阁一趣÷阁画上去的。”

他的动作很轻,酥麻感蔓延至四肢百骸。

元槐身形微微僵住,脸上滚烫的温度迟迟未降下去,嗓音莫名有些发紧:“巧遇啊,陛下。”

到底是她忘记了,洛水也算是他的地盘,在这里有些耳目也属正常。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直接大大方方出面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件事都透着一股诡异,唯一能说得通的合理解释就是:他有所求。

夹着夏日凉爽的微风,吹乱了元槐鬓角的发丝,细长的红发带掠到眼前,让她有些瞧不清眼前的人。

赵崇光上前,修长的手指拂顺她鬓边的发丝,露出新月般的前额和面颊,玉石般清润的声音流淌:“气消了吗?”

即便用语过分亲昵,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僭越。

“……”

元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绝对是她迄今为止听过的最难以置信的话。

她都已经做好赵崇光有事所求的准备了,毕竟他们之间也就那点互帮互助的事了。

他平日里表现出的模样,总是让人猜来猜去,可是那短短的四个字,却透着那种即使带着点温柔,也能感觉到一股蛊惑人心的神奇力量。

必然是错觉吧。

她仓皇地抬起头来,看着那双瑞凤眼漆黑如墨,宛若化不开的浓墨,被这么一看,仿佛心中的所思所想都无所遁形。

错觉,一定是错觉。

平复了心情,元槐做足心理建设,斟酌着询问:“陛下,你没事吧?”

赵崇光待她不错,她却不能因此沉溺。

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赵崇光似是叹了叹,脸上笑意染上几分无奈,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令他感到透不过气来。

如果有一丝可能,他也不想用婚姻巩固地位,可是……这是条捷径,他亦没有别的选择。

彼时的赵崇光才不过十五六岁,是摄政王手中的一个傀儡皇帝。他有自己的责任,和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也知道元槐不同寻常,却没有调查出什么。

但这些时日,元槐的一举一动他都关注着,她进退有度,遇事沉着,拿得出手的不止医术。

还有他不曾拥有的‘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的洒脱。

他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可同时,再也找不到比元槐更合适的人选了。

“博弈讲究的从来都是自己的棋路,不为对方的攻势所困扰,至今,操天下权柄者,受命于天。”赵崇光最终还是张了嘴,却无法正视元槐的眼眸。

利益可以权衡、交易、买卖,但人与人之间的情义,不能。

元槐对眼前的局面有了新的认知。

傀儡皇帝只是朝堂上的吉祥物,赵崇光的处境并不比其他傀儡皇帝强,只是现在的局势比前世发展得要快。

赵崇光在亲情稀薄的残酷环境里艰难长大,他能利用的只有各方势力的博弈,同时他也是各方势力博弈的棋子。

夺权之路上,就算他本人不死,他身边也会有很多人因他而死,权力的背后往往都是人命堆积而成的。

他给她出了一道选择题,让她做出抉择,选择站队还是中立。

其实这是个伪命题,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管她选哪个,答案都是正确的。

可现实的残酷,生活的打击,不得不让她认清活下去的价值。

元槐站在原地,沉默了一瞬,只问了一句:“要我做什么?”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史官们动动趣÷阁,百年之后,又有谁会知道我这位置上染过血?”

赵崇光闭了闭眼,眼神中的情绪慢慢变浓,自嘲般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元槐神色稍愣,不受控地往前走了一步,而后声音很轻:“陛下,我很荣幸,成为您成功路上的刽子手。”

她没有赵崇光那样的大义和野心,倘若是上辈子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现在,没有什么比明哲保身更重要了。

然而就在这时,赵崇光紧紧皱着眉,顿觉头疼欲裂,眩晕干呕,甚至连站立都难以维持下去。

这一次比从前的痛感来得更加强烈。

元槐立马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将人拖到柱子边靠着。

青夜听到动静赶来,见状面色凝重道:“主上的头疾……复发了。”

主上的头疾一旦发作,就会痛苦不堪,无人敢近。但自从去年冬天,元四娘子针灸药浴二合一后,主上的头疼暂时得到了控制。

只是复发后又多了一条症状。

近乎疯癫。

没有十来个暗卫是按不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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