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崇光的突然到来,元槐其实心里很是没底。

他的头脑到底清没清醒?譬如这类问题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一片阴影猝不及防笼罩在她身前,几乎把她整个身体无形覆盖。

元槐下意识退后两步,同他保持开来距离。

赵崇光居高临下地望着低眉顺眼的元槐,不经意地瞥见露在领口处的一截白皙颈肉,盯了片刻,目光看不出丝毫情绪,如往常般淡漠。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一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元槐被他盯得很不自在,缩了缩脖子,僵着身子不知该如何是好,怕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不管他是什么情况,装的也要装像点,不要把眼睛都粘在她身上。

前世今生的几番纠缠,赵崇光好像就喜欢招惹她,每每都令她避无可避,直到最后一刻才肯放过她。

半晌,赵崇光微抿下唇,似乎没留意到其他,不咸不淡地开腔:“舒妃的病可有好转?”

从一开始,赵崇光完全没有事情就这么算了的意思,他全程晾着元行秋,差不多后才突然想起了元行秋依旧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

闻言元行秋当场愣住,过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假意咳嗽两声,嘴角牵起一丝虚弱的弧度:“妾怕把病气传给陛下。”

元行秋的声音本来就娇柔,加上生了病,一开口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元槐听罢,凝眉看向赵崇光,正心乱如麻。

只见他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应得轻飘飘:“朕忘了,舒妃还病着,都快起来吧。”

打一巴掌就得再给个甜枣吃。

这里加了个‘都’。

元槐垂首站起身,随怡春殿宫人一道谢恩,随后就飞快地闪身到一旁,离赵崇光远了两三个人的距离。

她是一点不想掺和进去后宫争斗里。

赵崇光神色稍愣,眼睁睁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走向她的脚步一顿,转而看向元行秋:“爱妃,前几日病痛缠身,让你四妹妹看看,不日就能痊愈了吧?”

爱妃这样的称呼,入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元行秋整个人受宠若惊,在良辰的搀扶下起身。

这话题意抛,元槐也不由多看了几眼,哪能不明白赵崇光这是在给自己存在感呢,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让她置之事外了。

只是,许久不见他们的关系都这么亲热了?

“谢陛下关怀,妾生的是心病,恐怕四妹妹治不好。”元行秋一只手捂住胸口,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本意,目前只能顺着他给的台阶下了,摆出一副不胜娇弱的模样。

脑中浮现起邀宠那日,他对自己说的一番话来。

他说定能让她坐稳皇后之位,只不过需要一个十足的把握和契机,若要得人之心,必先安分守己。

元行秋至今不知这话是何意。

听到元行秋这句颇有深意的话,元槐觉得给大伙留了一个充分想想的空间,这么一看,其实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赵崇光没再坚持,微侧着头,不知不觉地摸起了左手大拇指。

元槐视线向上一抬,撞上了他大拇指上一圈还未淡去的戒痕,忽然想到赵崇光送给她的那枚碧玉扳指。

她大吃一惊,心中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凭空冒出一个毫无头绪的猜想。

难道他又受到什么刺激,记忆已经恢复如初了?

“良辰,还不给陛下沏壶茶来?”难得赵崇光主动过来一趟,元行秋一记眼刀飞到良辰身上。

良辰浑身一抖,瓮声瓮气应下,连忙转身去准备茶水。

待元行秋抬起头来,发觉赵崇光的视线不甚在意地落在元槐身上,这一刻,那点欣然和欢喜立刻破灭了。

还真是个狐媚子。

凭着下三滥的手段勾引陛下,她以后这就万事不忧了?

元槐,你也配和我争?

元行秋在心里暗暗骂了元槐几句,在面对赵崇光的时候,神色倏地明媚起来,如同换了一个人似的。

“外面的奴才好不懂事,陛下来了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倒是妾失礼了,来不及准备茶水。妾正教四妹妹宫里的规矩呢,让陛下见笑了。”

这句话表面在说自己失礼,话里话外却划分了一块地。

就是要让元槐骑虎难下,若元槐不行宫礼,那就是不懂规矩。

甭管元行秋说破了最,元槐就是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往边上一站,颇有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意思。

跪与不跪,都没什么意义,她本来就不是宫里的人,而且还是元行秋亲自请来的。

赵崇光眼底一片乌沉,“不必,朕只是顺路过来看看你,这就要走。”

话是这么说,转瞬良辰端来茶具,茶壶还冒着滚滚的热气。

元行秋抿着嘴笑了,“陛下勿怪,妾这里没什么可招待的,父亲新得的特产小罐茶,请陛下品鉴。”说着,就要亲手斟茶。

“朕自己来。”赵崇光躲开元行秋递过来的茶盏,声音平淡,却透着谁都能听出来的淡雅自如。

却是丝毫不顾及元行秋已经伸过来的手。

元行秋笑意收敛去了几分,顿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来缓解自己的难堪。

赵崇光把茶壶持起,缓缓将茶水注入茶盏,只是嗅着满溢而出的茶香,手指轻轻摩挲着杯面。

一种无形的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元槐待在一旁,低头盯着脚尖,尽量表现得云淡风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是,还是不可抑制的,涌出一丝艰涩的情绪。

不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吗?这个‘爱妃’谁都能做得,就看赵崇光乐不乐意了。

赵崇光观察着元槐的表情,捕捉到她一闪而过的僵硬,唇边浮起一丝淡得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见她很难做到无动于衷,赵崇光的心思也很难放在元行秋身上了,微一颔首道:“既然舒妃身子不适,那就好好歇着吧,不必下来走动。”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话,看似周到有礼,实则语气敷衍,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淡肃然,毫不掺杂一丝个人情绪。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浇灭了元行秋的一腔热情,看来侍寝的事又要泡汤了。

而良辰心照不宣的,立即把元行秋半扶半拖地带回寝室内,一路上识趣地紧紧关闭轩窗,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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