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子翻转的空档,元槐趁机抱紧元行秋垫底,借着石壁上的树枝缓冲,树枝断裂后又摔到平地上。

从一米多高的看台上刷下来,如果身体没有什么异常,一般是不会出事的。

落地之后,元行秋撞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旋即发现自己脸颊有一道血痕,大概是被树枝杂草划破的,幸亏不深。

然而轻微的刺痛,很快被恐惧取代。

元槐俯身缓缓逼近。

元行秋愕然抬眸,撞入元槐那双柳叶眼,好似燃烧着一团烈火,令她心中毛骨悚然。

“放开我,你这个疯子!你想干什么?”

元行秋想要用力推开元槐的束缚,但元槐却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能做到真正不怕死,只能说经历过比死还可怕的事,有一个比死还要看重的目标。甚至不惜为之付出,为之去死。

这样的人简直太可怕了。

元行秋脸色变了几变,只是片刻的失神,脖颈忽然一凉,就被一支木簪抵住。

紧接着,她的腿脚就被元槐膝盖压制着,怎么也动弹不得。

“嘘。”元槐抬起眼皮,竟能莞尔一笑,“我劝嫡姐还是别轻举妄动。”

她神情淡漠,看人的眼神仿佛是在看死物。

那比言语更锋利的目光,令元行秋感到不自在,本能做出防卫的姿势,然而却并没有什么用。

从高处摔下来,元行秋浑身都疼,两条腿都要断了,没想到元槐非但身体没有大碍,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元行秋自诩活了十七年,什么两面三刀的人没见过,却没有一个有如元槐这般,记仇不要命的,用利器架在她脖子上。

她可是首辅府的嫡长女,生来尊贵无双,这南陵最好的一切都该属于她,凭什么要怕一个小小的庶女?

元行秋昂起下巴,“你待如何?要杀了我吗?”

看台一众人的喊声越来越近,元槐笑眼盈盈松开了元行秋。

得到机会,元行秋抬手,就要甩过去一个耳光。

下一瞬,元槐紧紧抓住了元行秋的手,逼到元行秋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嫡姐可要想清楚了,要是我此时高喊一声,你会不会落得一个跋扈张狂的名声?”

元行秋气得发抖,却只能老老实实控制表情,死死盯着元槐的眼睛,“我不会放过你的,信不信我立刻告诉父亲母亲,让他们好好教训你!”

告状这一套,果然还是太老套了。

元槐不以为意,懒得掀开眼皮正眼看。

‘啪’的一声,元槐的头偏了一下,脸上多了个巴掌印。

元行秋愣怔片刻,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是自己动手打的耳光,惊得一把推开了元槐,痛是次要,当众失礼才是重中之重。

人堆里堆儿里一片窃窃私语之声。

元行秋巴巴地等来这么多人,想给元槐一点颜色瞧瞧……谁知这一耳光竟被元槐狠狠算计了去!

叫众人眼睁睁见证了,她如何小肚鸡肠,以升量石,以己度人!

元行秋指着元槐,心里窝火,几乎说不出话来:“元槐,好,你好得很。”

“二姐姐谬赞了,这说到好字,谁能比得上你呀。”元槐不声不响应下夸赞,随后垂下眼皮,“二姐姐的衣裳脏了,还是换了吧。倘若嫡姐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可以把衣裳赠予嫡姐。”

元槐记得,上辈子的时候,因为她身上穿的衣裳,似乎惹了不少祸事。

“算你识相。”元行秋冷哼一声,旋即泄了火气。

元槐这身浮光锦做成的襦裙,在阳光下光彩隐隐浮动,元行秋其实早就看上了,平时拽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今天还不是要让给自个儿?

……

元槐和元行秋互换衣物出来后,迎面就撞进了一道略显幽深的视线,赵崇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看得她莫名心一虚。

赵崇光抬着眼,身躯微微颤抖着,仿佛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待他捋顺了痛觉,才意味深深地开了口:“你是不怕疼了。”

同生共死蛊,疼的都是他。

元槐一怔,身子不自觉绷了一下,但只是短短一瞬,她瞬时便恢复如常。

两人相对久久无言。

赵崇光有意打破沉默:“为何同她交换衣物?”

从元槐和元行秋摔下看台,赵崇光就在暗中观察着,压根没想到元槐会做出那样的事。

单说女人之间的钩心斗角,那就是低估元槐这个人了。

每个人做的事,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一定都是有原因的。

元槐面色淡淡,倒是坦然:“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如果陛下真的要一争,那么我也无法置身事外了。”

这让赵崇光颇为惊讶,还以为元槐有别的什么原因,谁知道她的危机意识竟然这么高。

赵崇光不置可否,却不得不提醒元槐:“你该明白,此举随时可能没命。”

今日龙舟竞渡,端午是个大日子,势必会发生点大事。

在他对面的小娘子扬唇一笑,面上少见的透漏出一丝深沉。

“俗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谁都知道我和陛下走得近,饶是陛下有意避嫌,我也不可能完全撇清关系。”M..

如此,她身在局中,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撇清关系有必要,现在还没到火候。

好歹将夺权的进度全面推进,在事态变坏前就把它扼杀在萌芽期。

“既已上贼船,故且行且看。你可不要后悔才好。”赵崇光幽幽叹了一口气。

正如元槐所言,他们如今是休戚与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她就算现在想要全身而退,也是迟了。

上了这艘贼船,上去容易,下去可就难了。

“我不后悔做出的每一个决定,就算下场真的很惨,死不瞑目那也是我的事。”元槐微微一笑。

比起口服蜜饯的萧太后,狼子野心的摄政王,赵崇光是唯一的亦然是最好的选择。

这阵东风,她借定了。

“陛下,陛下!”不远处传来王秉恩的呼喊声,声音不大不小,生怕被人知道。

元槐和赵崇光对视一眼,分别朝着看台场地走去。

元槐刚走到场边,原本正热闹的龙舟竞渡,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正在击鼓敲锣的赤膊壮汉们,瞬间化身刺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瑶台之上的赵崇光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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