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会发现你死在这里的,你身上的一切,都会被那些猪蚕食吃掉。”二狗脸上升起阴狠笑容,疯狂挥动粪叉,每次都朝我脑袋刺来。

“哐”的一声重响,我被扫倒在地,手臂磕到砖石屋角,疼得一阵撕心裂肺,难得二狗没有立即要我的命,“老崔,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人吗?”

“你和冷阎狼狈为奸?”

“不是,因为那是真的金元宝。”二狗那张脸越来越邪恶。

“你偷走元宝就算了,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杀柱哥和周少?”我质问道。

“因为我被他们发现了,所以他们就该死。”二狗瞪着血丝密布的眼睛,目光凶残,已经将我当成一个死人。

“纸元宝内的粘稠粉末,会让人神智陷入迷乱,也是你做的手脚?”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以二狗的智商,怎么可能弄出这么复杂的怪异场面。

“我只要黄金元宝,我只要钱,谁挡我杀谁!”二狗几乎是歇斯底里呐喊着,他和柱哥、周少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为了钱,就能痛下杀手,说什么我也不能相信。

“二狗,你醒一醒,你已经被别人当炮灰使了,不要再错下去。”

没有说完,趁其不备,我快速爬起身,同时抓起地上两块转头丢向二狗,然后拼命朝养猪场大门冲出去。

“啊啊!”

身后响起了惨叫声,回头望去,刚追了两步的二狗,直挺挺跪下了,脑袋耸拉,整张脸几乎是刹那间发黑,紧接着,二狗的五官不断有黑色的血往外冒涌,不到几秒钟,就在我面前躺尸断气。

突然的变故,吓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倒下的二狗趴在烂泥里,面部的位置,还在有大股黑血往外渗透。

可能是闻到了人血的味道。

幽暗沉沉的猪圈内,一头头眼睛发红的猪更癫狂了,发出呼噜噜的狂躁声后,不断撞击着铁栏,屋檐震颤,一片片瓦砾滑落,整个房子摇摇欲裂。

“轰隆隆!”

房子还是崩塌了,一面面高墙倾斜,木梁寸断,惊起好大的灰尘烟土,里边一头头饲养的家猪,全都死于非命,被大片废墟掩埋。

房子倒得太诡异了!

这毕竟不是泥土房,虽然有些岁月,也不可能被一群猪乱撞就会塌陷的啊?

不知为何。

原本晴朗的天,忽然沉下来,一团团诡异的乌云在翻滚,遮天蔽日。

而且,这些乌云距离大地很近,很近。

仿佛就在我头顶上奔涌?

整个狼藉遍地的养猪场,陷入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幽暗,如坠地狱的感觉。

“嗡嗡嗡……”

突然的怪异声音骤起,尖锐欲要撕破耳膜,来源,正是从翻滚的乌云深处飘出,只觉得真正头皮发麻的我,抬头望去,竟然看到一群飞蚁。

黑色的蚂蚁,长着白色翅膀。

个头比苍蝇还大,成群结队,估计能有上万数量,密密麻麻在头顶上盘旋。

甚至,我看到几根千疮百孔的朽木漂浮空中,明显是养猪场的屋檐梁木,心中一惊,养猪场房子突然坍塌,罪魁祸首,该不会是这些飞蚁吧?

此时,已有一些飞蚁朝我身上扑来。

往后退走,却发现原本应该开着的养猪场大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上了?周围地面,我能看到的,除了满目苍夷的房子废墟,就是二狗那具已经冰冷染血的尸体。

颈部皮肤剧痛,我连忙扒拉一些塑料,揉成一个火把形状,快速点燃驱走飞蚁。

只是这些飞蚁无孔不入,虽然拼命挣扎,还是有不少落到我身上,让我心惊肉跳的是,这些黑色的飞蚁,不仅仅啃咬血肉,甚至连我的衣服也在撕咬。

不到几分钟,我脑袋晕沉沉的,好像中毒一般,四肢无力。

地面上二狗的尸体,更是覆盖上一层黑色光幕,乱影攒动,数千只飞蚁爬上二狗的身体,争先恐后,往二狗的五官内钻着,犹如无数吃腐肉的蛆虫在蠕动,在分尸,一副令人作呕的残忍场景。

“噼里啪啦!”求生的本能,我将附近能点燃的东西,全都点着了。

一块大帆布升起汹汹大火,驱散一片黑暗。

可能是火光的吸引,周围漫天飞舞的飞蚁,不断扑入大火丧命。

咯吱!

我刚松了一口大气,后边的养猪场大门,忽然被推开,昏天暗地中有人走了进来。

他的动作很僵硬,脚步一轻一重,脑袋随着高低倾斜,堪比行尸走肉,他那对空荡荡的眼眶内,看不到瞳孔,不像是一个活人。

进来的人,赫然是早该死去的柱哥。

当然,此时看到的“柱哥”,身材更高大一些,而且能听到他的喘息声,我站在火焰旁,右手抽起一把铁铲,戒备喊道,“你究竟是谁?”

“你说呢?”对方冷森森念道。

“冷阎?”我愤怒道。

“谁说的?”没有眼睛的“柱哥”,发出不像是人的古怪音符。

“二狗!”我继续道,“因为你亲弟冷二被人当街砍死,你便将怒火强加到我们身上,布下死亡局,利用人性贪财的邪念,将我一个个杀死……”

冷二在银行门口被三个壮汉活生生砍死的时候。

说实话。

当时我们几个上去拼命也没有意义,就算当场打电话报警,警察来前,冷二就已经死得凉透了,无论如何,这条人命都不应该算到我们头上。

“老崔,你的命很大,三番五次都死不了,不过没有关系,养猪场里两条人命的罪,算来算去,最后统统落到你头上,枪毙死刑是免不了!”柱哥站在黑幽幽的门口得意说道,没有一点活气的脸,青筋似蛆虫爬行,能感感觉他在发笑。

瘆人的笑容。

“嘭!”

我猛地冲出几米,一番拉扯后,将没有瞳孔的柱哥压倒再次,同时将他的双臂反扣,右手也朝他的脸部拉扯过去,“刺啦”一声,一个柔软的面具被我拽下,竟是一块煮过的猪皮。

面具之下,哪里是冷阎的模样。

赫然,是一张我见过十几年熟悉的脸庞,我顿时惊道,“柱哥,你没死?”

柱哥阴森森道,“谁说我死了?”

我道,“棋牌室二楼,我亲眼见到你死在麻将桌前,七窍流血,身体冰冷!”

虽然被我压倒在地,柱哥却没有什么惊慌,“老崔,你觉得死去的那个是我吗?”

我精神混乱无比,“绝对是你,在太平间的尸体我也去看了。”

柱哥眉宇一横,露出几分狠厉神色,“老崔,那只是你的错觉罢了。”

突然脊背一阵恶寒,我连忙侧翻跳离原地,一只眼睛碧绿的野猫蹿出,锋利的猫爪,在通红的火光中闪烁着惨白光线,还在我腿部留下一道抓痕,柱哥站起身,扑去身上烂泥,“老崔,这里你是逃不了了,”

气势汹汹的野猫再次袭来,我往后趔趄,一不小心,仰头跌倒。

脑袋重重撞在大门上,昏倒前,我却是听到一阵恐慌无比的惊叫声。

再醒来时,发现已经躺在医院病床上。

床侧,表情凝重的李队长来回走着,看见我醒来,立即询问关于养猪场发生的情况,没有隐瞒,我将自己经历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听完我的话,李队长眉头紧锁的表情,更加沉重了,“崔浩,几个大型沼气池发生爆炸,养猪场已经面部全非,化为废墟,经过搜索,里边只有一具尸体,我们比照血液检测了,正是你的朋友二狗。”

我很奇怪,为什么我能捡回一条命?

柱哥为什么不杀死我?

难道真如他所说一样,二狗和南叔的两条命,责任会落到我头上?

对于我的话,李队长回道,“崔浩,你很幸运,养猪场内有几个摄像头,虽然都被认为损坏了,可是一个未拆卸的老式摄像头,刚好能拍到门口区域,并且记录下当时发生的情况,人不是你杀的。”

我又连忙问道,“李队长,我是怎么侥幸活下来?”

李队长解释道,“根据我们调出的监控显示,你仰头跌倒的时候,几个沼气池刚好发生大爆炸,你躺在地上,刚好躲过一重重汹势火浪。”

我道,“柱哥和那只野猫呢?”

“崔浩,这正是我想说的!”

李队长皱着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监控画面里,只有一个黑衣人,也就是你所说的柱哥,根本没有所谓眼睛发绿的野猫!当然,也没有你口中所说,漫天飞舞的可怕飞蚁。”

按照李队长的说法,养猪场现场,没有找到“柱哥”的尸体。

不可能吧?

我身上可是有猫爪抓痕的?我连忙卷起裤腿,却发现只有一些摩擦的淤血伤痕,李队长道,“崔浩,纸元宝内粘稠粉末化验结果出来了,是一种叫尸骨粉的剧毒粉末,除了能让人昏眩,产生各种负面情绪,甚至,还会产生一种《梦游症状》,让人无法分辨现实和梦境。”

尸骨粉?

李队长再解释道,“其实成分很复杂,主要就是人的尸骨碾成的粉末。”

听到人骨粉,我心里不禁颤了颤。

因为这相当于骨灰了,装在纸元宝内,那天夜里,我们就像没人捧了两个骨灰盒回家。

我提出让李队长传唤提审冷阎,可他说,没有证据的前提下,不能随便捉人。

因为养猪场监控的画面,显示的另外一张脸,只是柱哥。

虽然知道那个人是冷阎。

但是,确实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的局都是冷阎布置,最后,我只能说让李队长去调查金元宝的来历,查看监控,看是谁将十个金元宝丢在路边。

第二天回家,阴雨朦胧的天气,和我的心情一样沉重。

家门口。

小岚站在榕树下等着,她的脸苍白到极点,面无血色,好像一个患白血病的人,“老崔,现在就我们两个活着了,我还不想死。”

“你又经历怪事了?”我问道。

在我眼里,小岚的举止已经很不正常了,至少,她独自走入乱葬岗就极为古怪。我打听过了,距离小镇不远,的确有一处乱葬岗。

“这两天,我一直做噩梦,挥之不去的各种死亡悚然画面,不断在脑子里回荡,再这样下去我要疯了。”小岚梨花带雨哭着,看得人怜惜。

“那你在我这呆一晚吧!”我说道。

没想到。

小岚居然点头同意了,吃过晚饭,身上有伤的我回房睡觉了,小岚则睡在一楼里边靠楼梯口的房间,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我是被冷醒的,冷,刺骨的冷,就像是过冬一样,亦或者是睡在冰窖里似的,凉气嗖嗖的,让人直打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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