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岚背后的人,同一时间直挺挺倒下了,我快速爬上来,低头一看,居然是在我房间被吊死的冷阎,他脖子上,还缠着一条雨水浸透的绳索,冷阎全身冷冰冰的,每一寸肌肉僵硬,并且散着一股腐烂臭味,死亡有一段时间了。

无法想象。

已经死的人,为什么还能跑来岸边?

难道有人背尸?

站在河岸边,我望向两侧道路,空旷旷的区域,除了阴雨连绵的小雨,以及昏天暗地的阴暗,也看不到其他人,天地间寂静得可怕。

十分钟后,我才平复心绪离开,到最近的店铺,打电话报警。

又借了人家一个手电筒。

重新回到冷阎横尸的地方,我开始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动,遇到穿不过的区域,直接下水游去,小岚受伤了,估计是逃回那座诡异森然的“幽泉鬼庙”,我决定搏一搏。

否则一直这样下去,我整个人先要发疯了。

按照记忆,进入一片石林,穿过这片石林,就能见到那座簇立在矮山坡上的破庙。

正在林子里走着,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侧耳细细一听。

北风刮的正烈,在那种撕心裂肺的狂哑嗥叫中,的确隐隐有一种异类的声音。就如刚生下不久的婴儿,醒来后饥饿的哭泣声……

那一丝微弱的哭喊越来越大,是婴儿的啼哭声,痛苦的啼哭!

那种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樟树林里,似乎引起了每棵树的共鸣。空洞的哭声干涩,带着强烈的穿透力,即使捂住耳朵也能清楚的听到,它所带来的冻彻人心的恐惧。

在恐惧中,理智再也起不了任何作用。

那声音犹如鬼魁般回荡在树林里,但更可怕的是,它不是从洞里传来的,而是,而是来自我的头顶,一时间,我想起了那个在乱葬岗走动的孕妇。

那天夜里。

我第一次进入乱葬岗,看到小岚和大肚子妇女在幽谧荒地聊天,又一起走入幽泉寺庙。

我强忍住害怕,朝四周探望着。但什么也没有看到,不远处有的只有寂静的如同恶梦般狰狞妖娆的诡异夜色。

一股凉风吹了出来。吹得人由头至脚的阵阵寒意。

小岚没找到,倒是听到这么古怪离奇的婴儿啼哭,而且还是在簇立一座座坟冢的乱葬死地,无论是谁,在这漆黑森然的夜色里,都要惶恐不安。

走着走着,前边豁然开朗,远远能看到那座破庙,我用手捂住手电筒,利用一缕微弱光线照明,或许是太过阴森了,乱影叠叠,远远望去,那座年久失修的坍塌破庙,犹如一个巨大恶魔侧卧的悚然模样。

到了幽泉庙附近,婴儿啼哭声消失了。

不过,庙前却亮起一些火光,一块用石头堆垒的神台上方,有两支摇曳不定的红蜡烛,火光随风摆动,照亮了庙门口板寸之地。

这种阴雨天气,居然有人在祭拜?

冷阎死了。

小岚受伤。

唯一能让我脑海响起的人,就是那个神秘的怀孕女人。

从破庙后院断墙偷偷进去,雨势更大了,正在走着,流淌着雨水的冰冷地面,突然一片猩红,一具满是伤痕的恐怖尸体,被淹没在浑浊泥污中。

因为尸体面部朝下,后背衣服破烂,被雨水、血水浸透,不知道是谁!

此时。

在破庙门口的位置,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我连忙躲避。

好一会后,我才走出,找了一截木板,慢慢将地上尸体翻转正面。

“小岚?”我连忙捂住嘴巴,因为小岚死得太惨了,胸膛、腹部的位置,好像被鬼爪子撕裂了一样,密密麻麻都是触目惊心的爪痕。

爪痕很深,掀开的皮肉,不仅能看到森森白骨,就连五脏六腑都能看清,破碎的心脏,断截的肠子,留着绿水的苦胆,甚至还有未消化完食物的胃……

“好像不对劲啊?”我意识到异样,连忙自扇两巴掌,再看出去,地面上哪有人的死尸。

只有一具支离破碎的野猫尸体。

之所以能看出异样,是感觉小岚的脸太不正常,或者说比例不对。

这座破庙很诡异,居然能让我精神错乱。

深处幽暗,站在雨水下,空气中弥漫的腐烂气味,挥之不去,甚至越来越浓了,呛得人无法呼吸。

“哐!”

前方庙门口,看不见的黑暗区域,传来一声巨响。

“嘎嘎嘎!”

一群乌鸦扑腾着翅膀,从不远处地面飞起,然后又争先恐后落下。

隐约间,我看到其中一只乌鸦的嘴里,叼着一根血淋淋的肠子。

雨还在不停的下,周围显得阴森森的冷清,雨水顺着一颗树干往下流,然后汇集在树脚,大概是因为长期的浸泡,树脚下发出了腐木的恶臭。

顺着树脚往前看是一具腐败的尸体,浑身散发着恶臭,皮肤早已腐烂不堪,似乎旁边还有几种不知名的动物在撕咬死尸的肉,浓浓的蝇蛆闻开始慢慢散发,许多白色的蝇蛆在尸体上揉动,好像几万只交汇在一起。

死尸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嘴巴张的很大,似乎死前受过巨大的痛苦,凌乱的头发夹杂着鲜血的泥土,显得异常的凄凉,死尸的四肢已经不见了,应该是被吃掉的。

乌鸦在树枝上低叫,令人毛骨悚然。

死尸的肚子正被乌鸦给剖开,

几只乌鸦飞下来食用,一条条鲜血淋淋的肠子被扯了出来,乌鸦欢快的毫无顾忌的享用着美食,鸟喙边似乎还挂着点点血迹。

没有人知道这具不知名的死尸是怎么死的。

手电筒一招,光亮晃了晃,这群乌鸦惊起飞散,几只不知名的动物也快速消失在各个废墟角落,面目全非的尸体,僵硬的脑袋大体上算“完整”,一对眼睛只剩下了两个窟窿,嘴唇烂掉了,雪白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干枯而黑乎乎的长发贴在太阳穴上,稀稀拉拉地掩盖着深深凹陷下去的青灰色的面颊。不过,我还是能从这一张脸庞上认出我以前经常见到的那张白里透红、喜气洋洋的脸蛋,死去的人是小岚。

在尸体旁边,雨水冲击,散落着一个个闪烁金光的“船型”元宝。

很熟悉。

不正是那天夜里,我们五个在街道上捡回家的金元宝吗?

“你来了……”突然响起一个女人沙哑的声音,幽灵一般悄无声息来到了我身后。

她撑着一柄破烂不堪的伞,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婴儿一动不动,好像沉沉睡着了。

我惊退两步,心头一阵剧跳,好像在面对一个地狱里的可怕鬼魅,支支吾吾说,“你是谁?为什么住在乱葬岗深处的幽泉破庙?”

“我姚颖是个命苦的女人,也是个不详的女人,无路可走,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

“丈夫死了,孩子是我生命的唯一。”

“为了孩子,再大的苦也能受,即便让我搬进坟墓里住。”

“可是这个小岚,贪念太重,我给了她人骨,给了她妊娠血,让她成功制出一种能让人昏眩迷惑的毒粉,她居然还想夺走我的孩子,想杀死我的孩子,罪恶深重,所以被我杀了。”

……

女人说了一大堆,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的名字叫姚颖,据我所知,距离镇子很远的山里,有一个万福村的地方,那里都是姚性。

“你怎么会沦落到在乱葬岗生活?”我问。

正常的活人,听到“乱葬岗”三个字都要心寒几分,这个女人真不简单,与坟墓朝夕相处,能在这破庙里过日子。

站在小岚腐烂泡肿的尸骸旁,姚颖陷入回忆,说起自己半生的经历。

我没有打扰她,也很想知道她的来历。

我将她的话归纳整理出来;她死去的丈夫叫王武,他们结婚也有好几年了,也不晓得夫妻两是谁出了问题,结婚第十个年头,两人一直没有小孩,家里老人找了许多偏方土法,全都试过了,但是依旧没有用。

有一天,王武去参加酒席,宴席期间,因为被人嚼舌根嘲笑生不出崽,郁闷至极,就喝了个伶仃大醉,离开时,还闹了脾气,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回家。

王武醉意正浓,一个人歪歪扭扭的往家走,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乱葬岗。

不是“幽泉寺”的这个乱葬岗。

它们那里有一个乱葬岗,里面葬得有各种惨死的人,村里的人都不让自家的小孩到乱葬岗附近玩,说那里有鬼,还说什么样的人都葬在那里,而且大多都没有立墓碑。在乱葬岗周围经常发生各种恐怖的怪事,小孩子当然是非常害怕了,自然就不敢靠近乱葬岗了,就连成年人也是避而远之。

王武在里边转悠了一个夜晚。

天亮后才回到家,后背上,还背回来一个孩子,敲门就喊道,“老婆,我在路上捡到了一个孩子,你快点把门打开。”

丈夫一夜未归,姚颖赶紧打开门,望出去,哪有什么小孩?丈夫王武的身后,却是背着一小块棺材板,王武也觉得很奇怪,用力揉了揉眼睛,那的确是一块棺材板,上面还沾着泥土。

王武一身酒气,姚颖觉得他喝酒误事,就狠狠数落了王武一顿。

在偏远乡下,一般认为倒霉的人才会碰到死人的东西,这是非常不吉利的,傍晚时候,趁着路上无人,王武把背回来的棺材板扔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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