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阶小院有不少人在忙,是鸾计找人来给小院铺设一条地龙。

入冬的天,就算有苍玄之气,京都也不可能一点寒意没有,铺设一条滚烫地龙,冬天的小院也能体会到夏天的滋味。

许天衣本不想这么麻烦,虽然他觉得朱苡沫那边会有些麻烦,但就是慢的话,这个冬天也过不去一半,就应该能搬走了。

“国主再三叮嘱过属下,务必不能让先生受苦,这些杂乱事务,先生也无需烦心,属下自会全部办好。”鸾计说道。

“好歹是尾谢五部部长,不去杀人,做这些活儿?”许天衣笑道。

鸾计尴尬笑笑。

以前可不见消灾先生说话有这般刻薄,难道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看来是了。

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性情彪悍,那这中原,就该是性子凉薄了吧?

还是咱西域好啊,民风淳朴!

李而的目光从又是凿地又是搬东西的忙碌场景,挪到了鸾计身上,讥笑道:“你有师傅吗?要不我给你这位大部长推荐一个?城防营统帅,那位刁大将军,拍马屁一把好手!”

鸾计不去搭理少女。

从来了大承京都,知道了消灾先生做的一系列事情,他对许天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觉得在丘南国时,先生实在是言行过于谦虚,性情过于收敛了。

蛮横跋扈、目中无人、杀人如麻……

这些充满了贬低意味的词,落在先生身上,再贴切不过。

但于他们这些杀人不见血的情报谍子来说,消灾先生,简直就是我辈楷模!

而这少女,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如此随意待在先生身边,先生也居然如此惯着她?

没有查探出少女真正身份前,鸾计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交恶这个丫头片子为好。

“昨天去面摊吃霸王餐了?”许天衣扭头问少女。

李而点了点头。

“动手没有?”

“没,那些仆役下人一看见我就跑了。”

“下次动动手,允许你多吃一碗。”

两人说的,自然是水陆法会之前,被李而丢出去摔了個狗吃屎的孙忠旭、陈桥那两位公子哥儿。

那两人,都有一个从三品少卿的老爹。

因为上一辈的不对付,他们这一辈也就成了死对头。

被李而教训后,孙忠旭、陈桥没有再露过面,都被自家老爹禁足在家了,倒不是因为他们招惹了许天衣,两位少卿大人还不知道自家儿子已经跑到太岁头上动土了。

之所以禁足,是因为法会上出现了数百名亡国余孽,哪怕过了好多天,京都依旧是风声鹤唳,万一自家儿子一出门遇上亡国余孽,家中香火不就彻底断了?

而孙忠旭、陈桥两位公子哥,不觉得许天衣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许天衣呢,哪里还会跟自家老爹提这种事情?

听说自家老子因为庙堂里窜出来的那什么从西域而来的天子新贵,还有青龙大街上要开的叫什么银行的朝廷钱庄,已经烦不胜烦,这个时候谁敢去烦?

因为那一次打人,料定面摊会被牵连,许天衣就让李而多看着点那边,还准许她有活儿干就有霸王餐吃。

昨天孙忠旭不死心又派人来了,被许天衣知道,才有了这一问。

对于许天衣说的动动手,李而当场就拒绝了:“不动手,不打人。”

许天衣惊讶地回头:“嗯?”

“打了人,以后他们还敢过来?”李而咧嘴一笑,“不动手能来得频繁一些,我也能多吃几碗面,合算!”

许天衣眼神怪异:“你也懂细水长流?”

“瞧不起谁啊!”

李而心里埋怨得不行。

还不都是你这家伙,把我钱袋子没收了,可恶得很!

越强越气愤的少女,干脆不理这个家伙。

事实上,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两次,孙忠旭、陈桥都有派人来要把这害他们丢人的面摊给砸了。

许天衣身边有那厉害的少女,需要找足了人手才能对付,一个破面摊,还是什么难事?

分分钟让人去给砸了!

结果就是,每每两位公子哥儿派人来砸面摊,都好巧不巧碰上李而,最后两人也都是郁闷了,怎么那少女就跟阴魂不散一样,整天待门口跟站岗似的。

对于这些,李而没有跟面摊那爷孙俩讲,每次吓跑了那些人,就一个人过去喊声“老头儿”,然后就坐下吃面。

对于这吃霸王餐的少女,墨齐仁每次都是笑呵呵给对方擀面下面,真就是一个被谁都能欺负的老好人。

卧蚕眉小女孩没有一点反感这个说话很不好但心地很善良的姐姐,拿到面总是一溜烟儿就给少女端上去。

“什么?”

许天衣看着李而递给自己的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了好几趣÷阁,不是什么字,就是一些线条。

“我不给钱吃的面,一趣÷阁就是一次,我钱袋子被你没收了,伱回头给人把账结了。”少女声音有点小。

似乎是怕许天衣嘲笑自己没上过私塾,李而挺了挺小鼻子。

“我识字!就是懒得写,懒得记!”

许天衣点点头:“奉字谍眼,算是魔教里文化水平很高的一拨人了。”

他在心里给这少女补了一句,刀子嘴豆腐心。

难怪当初李玄衣捡到这丫头时,对方嘴里威胁着人,手脚却很诚实地抱住了李玄衣的腿,后来就有了这么一对在魔教比较奇葩的师徒。

来无影去无踪的洒脱师傅。

言语尖酸刻薄的跑腿徒弟。

“纸条我收下了,改日再去吃面时,会与银子一并给那老头儿的。”许天衣把纸条揣进口袋。

傍晚时分,不被宵禁影响的溪鲤郡主,来了一趟拾阶小院。

“请教问题也没有你这么着急的,明天都等不及了?对我有意思就干脆在这里住下吧。”

门口,许天衣打趣地冲淡青袍女子咋了眨眼。

似是想到了许天衣那次捉弄她上了她的闺床,朱裕欣俏丽脸颊浮现含怒的羞红。

充当马夫的绿袍儿,暗咬银牙,袖子里的短刀蠢蠢欲动。

临上马车,朱裕欣突然回头。

“前几天,她来找过我。”

“你姑姑?”

“是朱苡沫。”

“是你姑姑没错啊。”

朱裕欣懒得再跟这个明摆着要气她的家伙斗嘴,说道:“她说了几句我听着莫名其妙的话,最后还问我是不是想好了要去银行。”

“她不让你去?”

“没有,只是说让我考虑清楚,自己决定。”

许天衣有点惊讶。

那冷面妞儿,怎么突然回心转意了?

见朱裕欣还在看着自己等什么答复,许天衣就噢了一声,随后摆摆手。

溪鲤郡主上了马车,气得连招呼都不打,直接一声“走”,马车就在凌厉的小鞭子下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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