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心觉着若道说的在理,也就没出声。“对了,陶四叔跟我说,国事重要,家事也重要,我有些不明白,这哪儿跟哪儿啊?”“陶四叔?”“准确的说应该是陶三叔。”若道把今日奇怪之事同沐心讲了讲。

沐心也不大明白其中的含义,陶家三叔,和他们向来没什么交集啊。陶家三房、二房、大房、应温、应漫、应汝、应泽、应湄…应湄!

莫不是…沐心在脑子里盘算了一会,似乎有些明白陶三叔这句话的意思了。不过也只是她的猜测,贸然和若道说并不妥当,于是找了个话题岔开了。

陶家太爷下葬不过几日后,就是除夕夜。和往常一样,沐心若道和孩子们团团圆圆的吃了个饭,因着她有身孕,所以就没守岁,一家子早早睡下。和总督府不同的是,陶家这顿年夜饭吃得就十分尴尬。

自打老太爷去世后,这还是一家子兄弟姐妹头一次坐在一起用饭,新孝期间也不宜张灯挂彩,外面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只不过在陶老夫人的院中摆了几张桌子,众人围坐在一起用个饭罢了。

期间,所有人都静默不已,什么玩笑话在今日都不好说出口,陶四叔家的两个儿子正值活蹦乱跳的时候,二人也不敢造次。

陶老夫人随便吃了几口就歇下筷子,江凝见状不由问道,“娘这是怎么了?可是饭菜不合口?我让她们重新做点软糯的来给您可好?”陶老夫人摇摇头,还没说话呢,眼泪就先掉了出来。

在座的都是生意人,这除夕之夜掉眼泪可不是个吉利事,纷纷劝说起老夫人。陶四叔不忍母亲在这里见哥哥们自相残杀,于是借口说道,“母亲要不和我们一同回南都去吧,那里的天要暖和许多,也利于您养病,况且换个环境或许能好些,也不会日日对着旧物伤心流泪。”

“可以吗?”陶老夫人闻言大惊,心里是巴不得跟着小儿子离开,可是夫君才去世不久,她就离家,会不会影响不好,显然陶家老大是想到这一层了,于是皱着眉说道,“四弟的心意到了就好,娘还是交给我来照顾吧,毕竟我是长子,父亲去世后,自然是长子赡养母亲才是。”

江凝也跟着说道,“对对对,日后我定然会多多照看母亲,各位叔叔放心就是了。”应温和杜氏夫妇也跟着表态,他们如此态度,反而让陶四叔无话可说,毕竟他们说的也有道理,于是退一步说道,“有大哥大嫂照顾母亲,自然是好的。”

陶老夫人见此,也不打算多留,找了个借口就离了席。自打她离开以后,这饭桌上也没几人动筷了,陶四叔一家坐得憋屈,往日的除夕之夜最是热闹不过,孩子们围绕在身边嘻嘻哈哈,高堂端坐上方,全家守岁,如今到成了个活死人墓,连个说话喘气的人也没有。

正打算开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见陶二叔说道,“今儿是除夕夜,也是守岁夜,众位兄弟嫂嫂们都在,那我有话就直说了。我二房出了不孝子,父亲去世,应深那混账东西也没回来披麻戴孝,实在妄为陶家子孙,我想请诸位做个见证,我陶钟往后没有这个儿子。”

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惊了一桌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大李氏,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夫君,颤颤巍巍的抓着他的袖子说道,“你……你再说一遍!”“再说一百遍都是如此,我二房没有这个儿子。”“你……”大李氏一口气接不上来就昏死过去。

“老二,你干什么!”陶家老大发声质问,丫头婆子们忙上来,请大夫的请大夫,掐人中的掐人中,才把昏过去的大李氏给弄醒,她醒过来见陶二叔一脸严肃,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她这些日子流的眼泪,怕是半辈子都比不上了。

江凝不懂陶二叔要干什么,但她知道一点,此事绝不可能,难不成是要迷惑大房?想别的招对付他们?反而是三房的小李氏有些按捺不住的喜悦,但表面上还是要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二哥这是做什么?自家的孩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岂能说不认就不认啊。”“是啊,三弟妹说的对,他二叔还是再想想吧。”

江凝和小李氏还是头一次意见一致,只不过在此时大家都顾不上说其他的了,陶二叔见目的达到,面上不显,仍旧板着个脸,“我心意已决,只是告知大家一声,我吃饱了,你们慢用就是。”

说完甩手就走,留下一桌子惊讶的眼神和大李氏哭天喊地的声音,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

此刻的陶应深,人早已不在荆城。自打上次和云歌见面互诉衷肠以后,二人的事情也就没瞒着云霄,云霄找着应深的时候,他正在收拾行李。

门一开就见床上都是普通衣物,“你要干嘛?不是才来的吗?”“我联络上了和江家有生意往来的一个西域商队,打算跟着他们亲去一趟,才好知道,日后要组建自己的商队,都要些什么才好。”

“这么快?你不是来了没几日吗?”“时不待我。”云霄皱眉,好不容易把这个人给盼来了,他还打算陪他好好喝上几壶,这就要走了是。“云歌知道吗?”云霄问道。

“说过。”这下子云霄彻底没话说了,这丫头的性子她最是知道,假如她没出手干预,那就是同意了呗,他和云歌虽然并非亲生兄妹,但出乎意外的聊得来,他一直都想着要给她寻个好人家,让她后半辈子过得开心幸福。

而应深显然就是那个好人家,对于他俩的事情,他也不好过多干涉,只说了句,“要是敢辜负我们云家的姑娘,你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抓回来磕头谢罪。”这话充满了威胁的口气,但在应深听来,却觉着舒服。

云歌能有个真心相护的哥哥,很好。于是朝云霄保证道,“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云霄大笑,是应深的做派,两人拥抱之后,应深就拿着行李朝城门处走去。

而云霄则去了军营巡视,人还没到军营呢,就被云府的小厮给请了回去。“你确定是夫人找我有事?”“确实是夫人让小的来请将军的。”云霄皱眉,今天吹得是什么风?这个母亲竟然会找他说话,莫不是如云歌前两日所说的那种,要给他相看姑娘?

心里一阵寒栗,但还是不得不去。人进了苏槿住的院子,恭恭敬敬的给座上的苏槿请了安,“不知母亲找儿子来所谓何事?”“你妹妹……不见了。”“什么?”这个消息可是让人难以消化,那丫头心思野他是知道的,“母亲莫慌,会不会是去市集上逛去了,儿子这就派人去找。”

苏槿头一次这么着急的和他说话,语气里满是惊慌。“我早就派人去找过了,她的丫头也跟着不见了,你说这两人会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她有没有认识什么人?”认识的人,难不成是应深?不可能啊,他不是要去西域吗?

“母亲别急,我这就派人去搜,掘地三尺也要把妹妹给找回来。”苏槿点头,上一次这般害怕还是公爹和夫君战死以后,连尸首都找不到的时候,也是这个儿子从天而降的带回了他们,才得以让他们入土为安。

“霄儿,母亲谢谢你了。”霄儿,这还是第一次从这个母亲嘴里听到如此亲密的叫他,往常不是直呼其名,就是一笔带过,久违的暖意从心底荡起,“母亲放心。”说完人就转身离开,对着旁边的小厮说道,“去,把罗刚和苏添山找来,我有事吩咐他们。”“是!”

苏添山自从带着母亲离开苏城,来到荆城安家之后,也在母亲的张罗之下娶妻生子了,邢氏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整个人都变了样,对待新妇也不刻薄,对待孙儿孙女也十分疼爱,俨然一个好婆婆的模样,因此苏家也算是其乐融融了。

小厮上门的时候,他正在和妻子许氏在说话。听到是云霄来找,跟着就出了门,“将军可说是为什么?”“没有。”苏添山有些摸不着头脑,和他同样意见的还有罗刚。

二人找到云霄的时候,云霄在军帐之中,一脸哭笑不得。“将军!找我们何事?”“云歌那个丫头,跑了。”“跑了?”罗刚不可置信,跑什么呀?“这是她让人给我送来的信。”苏添山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我随陶应深去西域了,勿念。另,照顾好母亲和自己。云歌上。

“怎么如此任性?西域也是她一个女儿家可以随便去的吗?”苏添山很不高兴,在他眼里,云歌还是个未嫁之女,哪怕是嫁给了陶应深也不该跟着他去什么西域,一来说出去难听,二来也危险。

“我去把她带回来。”说完作势就往外去,“慢着。”云霄的话制止他的脚步,“将军不是让我们来去找她的吗?”“一开始是。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苏添山不解,罗刚更是一头雾水,“她今天可以跟着应深跑了,你就算把她抓回来,她也还是会想办法逃跑,要是路上没有应深的照顾,我才是真的不放心。所以,别追了,让她去吧,云家的女儿敢爱敢恨,看上了就追着去,不碍事。我相信应深,也相信她,能照顾好自己。”

苏添山看着云霄一脸坏笑的样子,实在不明白他如此做的意义,“那姑姑问起来,你怎么说?”“所以找你来啊,我知道你最是擅长模仿笔迹,你按着云歌的字再写上一封信来,就说……就说去苏城看桃花节了。这样母亲也能少担心些。”

什么狗屁主意,苏添山在心里骂道,要不是顾及着他是云家军的主帅,早就破口大骂了。“正巧,我有事要交给你办,信上就说你护送这她去的苏城。”苏添山惊到下巴都要掉下来,这位将军还真是会利用人。

无奈在军中就是如此,只得照办。于是云歌和小红就在云霄和苏添山的遮掩之下顺利的跟着应深踏上去往西域的道路,而此刻,应深骑在马上,看着旁边男装打扮的云歌,真的是哭笑不得。

队伍走出来百十余里,他才发现云歌和她的丫鬟小红竟然男扮女装跟着来了,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接受,中间可是花了好一会儿功夫,能把他给震到的人可在少数,这云歌未免也太大胆了。

“你怎么在这?”“我同你一起去西域看看,正好我也没去过。”“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去,我可不是你们那里的姑娘,我想要什么,我就会抓住一切机会的去争取,我不想在家里呆呆的等着你回来,我宁愿和你风餐露宿。”

应深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儿才说道,“衣服带够了吗?下一站买些换洗的吧。”云歌笑笑,策马跟上,她看向西边,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关外,在它的映射之下,关外的杨柳树都镀了层金色。

应深看着她明媚的笑脸,第一次嘴角荡起笑意,果然,是值得他喜欢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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